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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衛小游 無言良久,她忍不住問道:「殿下想講什麼?」快說吧,說完她就要閉上眼睛休息了。 「別跟木瑛華走太近,那傢伙表面客氣有禮,其實城府深得不得了。」 早知道當年御溝一救,會救出他們後來的密切來往,當時就算被人看穿他萬分珍視她,他也寧可自己救人,不會引那木瑛華到御花園來。那木瑛華當時算是吻了她吧。 她猛然側過身,在黑暗中瞪著他的方向,突然很想點盞燈,好看清楚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他可是在嫉妒? 「還有句徹。」真夜口氣微酸地道:「他長年治軍,誰知道他是不是癖好男風。」越講越離譜,他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說不定也是因為仗著些醉意,他今天在太后壽宴上喝下不少酒……至於其他想接近小梨子的男人……威協性不大,他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噗。」要莊重的東宮少傅忍不住噗笑出來,哪裡還有莊重模樣。「木大人是個正直的好官,我不否認他城府深,但入朝為官的人,城府若不夠深,哪能容納四海、進退自如?至於癖好男風這種事……你有嘴說人,卻沒嘴說自己。根本是半斤八兩。」 「少傅很得意?」瞧她笑得多可愛!嘴兒彎彎,教人好想咬一口。 「我已經很客氣了。」她說。「講這麼多,你肩膀到底讓不讓我枕?」 這才是他真正想講的「真心話」吧!明明只是擔心她、想體貼她罷了。這人真是…… 「小梨子果然瞭解我。」真夜醋意全消,讓她棲息過來,側著臉枕著他,隨即聽見她發出一聲小小的舒適歎息,他也心滿意足地微笑。 見她倦極了,眼皮逐漸闔起,他攏了攏披風,溫暖她。 臨睡去前,她揚唇低問:「一副肩膀千人枕?」 他低聲一笑,為她的在意。「只許你枕。」 片刻後,他們並肩睡著,像交頸的鳥兒,偷著黑夜裡的短暫幸福。天明了,就得各自飛去。 第18章(1) 天朝女子,十五及笄。 十一月初,大雪方停,周尚書家院落裡的臘梅開早了,還不到臘月便透出幽香,彷彿知道家中有女初長成,為這冬日添上祝賀的花信。 這一日恰好是旬休。一早,周適意便領著家僕在家中四處忙碌。經過庭院時,他循著幽香發現悄然綻放的臘梅,年輕而嚴肅的臉龐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回過頭時,見到佇立迴廊中的父親,他連忙趨庭問候:「父親大人。」 周尚書頜首道:「都準備好了麼?賓客等會兒就要到了。」他們根據生辰詹定巳時,眼下吉時將至。 「都準備好了。」 提到將來訪的賓客,父子倆眼底都有些落寞。 過去周尚書在朝中聲勢頗高,不少大臣以他工部為首,結為朋黨;如今周貴妃所生的二皇子已被君王遠封洛地,雖然半個月前因太后壽誕,曾被召回京城,但未久又得離京。周氏一門沒了指望,朋黨紛紛散去,門前冷落的處境,從這一回獨生女及笄,發出去的帖子卻只收到三分之一不到的回帖,便可知道他聲勢已不復從前。 深切體會到權力場上的冷暖,周尚書拍了拍長子肩膀。 「適意,爹老了,人生無法重來一遍,但你還年輕,及早體會官場冷暖也好。過去左丞相愛女惠昭皇后被打入冷宮,從此他開始籠絡咱們周家的勢力,如今見二皇子遠封洛地,便轉念支持其他有力的皇子,底下大臣見狀也紛紛與我們劃清界線,可說是翻臉無情。我們周家在朝中的影響力是大不如前了,往後你在朝中,凡事要謹言慎行,韜光養晦,如此一來就還有翻身的機會。眼前廖落只是一時,朝堂上一日三變,誰知道往後又會如何發展?走上這條為官之路,你須謹記。」 周適意低頭拱手行禮道:「孩子兒謹記在心。」 沒有承襲父親蔭補官職,選擇赴京城考取進士的長公子周適意,是周氏一門未來的指望。畢竟他與那天朝才子黃梨江,是唯二在關試後得以留在京中任職的朝官。 「太子今天確定會來?」周尚書瞇著眼又問。雖然早先他並不打算與太子攀上交情,可眼前若論太子廢黜與否,時機未到,不如趁此機會,加以利用,先讓長子適意在進行上站穩腳步再說。 「孩兒親自邀請黃梨江時,明光太子在一旁聽說了妹妹的事,便主動開口說要來觀禮。」 「那好。從此以後,收起我們對那位無才太子的厭惡,此一時,彼一時,能利用的,都要加以利用。」 「是。」周適意回答。可他想的,卻無關太子,而是黃梨江。 他職七品,任職秘書省;黃梨江職四品,任職東宮,雖是同年進士,見面次數卻不多,每一回見面,他都令他印象深刻。 「去看看你妹妹準備好了沒有?那黃乃在朝中雖然是個悶葫蘆,但他兒子有帝王緣,從小就備受君上看重,未來前程不可限量,我們一定得捉住他這條救命繩。」決定就押上這最後一注。 「是。」周適意恭敬地回應,隨即告退,走向家中女眷所居住的閨室。 京城連下了幾天大雪,好不容易雪止天晴,真夜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馬車停妥後,他等不及隨從伺候,自己推開車門下車。 「喂,別那麼急。」黃梨江還坐在車裡低聲嚷著,一身醒目金紅華服的真夜已在探進半個身子,將她拉下車。 「快下車,小梨子,我們去看看那周小姐到底長什麼樣。」京城裡的官家小姐平時不走出大門,就算出門,也都有面紗或簾子遮住,想看小姐們相貌,就只有行笄禮這天。 黃梨江被拉下車,不禁失笑。 「這麼著急,不怕被人誤會?傳聞周小姐國色天香、四藝兼備、知書達禮、閨訓嚴謹,到時候你就給我瞧個仔細,若心底喜歡,儘管告訴我,我替你回皇后娘娘去。」 「咦!好酸的醋味呀。若是小梨子你看上人家小姐,也儘管告訴我,我替你回——」人家去,說你黃梨江不愛美人,只愛他這無才太子。 後半段話沒說全,真夜不著痕跡的鬆開他手,轉過身看向來人道: 「周大人。」 兩位周大人,一老一少領著家僕站在大門後,迎接今日第一位蒞臨的賓客。 周尚書趨前一步,恭身拱手問候:「殿下撥冗蒞臨寒舍,下官榮幸備至,不勝惶恐。」 周適意也客套問候一番,眼神卻不由自主瞥向真夜身後的黃梨江。 今日黃梨江一身暖黃色常服,腰間繫著一條白錦帶,一柄玉扇裝飾在腰際,發未結髻,僅簡單束起。不過是尋常的男性裝束,穿在此人身上動有著說不出的風流嫵媚。視線與黃梨江對上時,周適意莫名臉紅起來。 真夜覷著他,身子略擋一擋身後女子,笑道:「不必這麼客套,今日本太子是客,你們是主,客隨主便,不必將朝廷上那一套挪用過來。」也不要一直偷覷他的小梨子! 「殿下,勿失禮。」黃梨江低聲提醒。 發現周適意眼睛偷看她的當下,真夜真有點後悔來周府。難得旬休一天,早知道就拉著她到運河畔山水食船吃冰魚去。 不管真夜,黃梨江趨前一步,行禮道:「周大人,晚生黃梨江恭祝令千金十五長成,及笄大喜。」 祝賀的話,任誰聽了都順耳,周家父子識相地決定順著黃梨江這番話下台。 周尚書趕緊道:「黃少傅客氣了,請由小犬招呼兩位貴客入席。」 真夜挑眉一笑,沒再刁難,與黃梨江一起隨同周適意進門。 周家將他們的座席安排在主座上,是大位。照理說,黃梨江官四品,不該坐在主座上。周適意留下管事招待他們,道歉一番後又回到大門口去迎接其他賓客。黃梨江本要站起,找個符合她職等的席次坐,但真夜按住她手。 「少傅不陪同本太子共坐,要去哪裡?」 「這裡是主座,殿下坐這裡很適當,但我不該也坐這裡。」 「你放心,等一會兒,不會有高於二品的賓客進來,你官雖四品,但以少傅身份坐我身邊,合情合理。」 不會有高於二品的賓客?黃梨江俊眸微挑。「殿下怎麼知道?」 真夜笑道:「有事沒事多聽些閒話,自然知道。」拉著她,勸她坐下。 座席前有小几,几上有幾色茶食。真夜挑起一枚南瓜子,放在手裡把玩,欲咬不咬。黃梨江朝他搖搖頭,他又乖乖放下,學著她正襟危坐,逗得她笑了起來,以口形無聲說:「別淘氣。」剛剛竟還裝腔作勢,想嚇唬周家父子呢。 有周家僕人在場,真夜沒解釋,他只是做出符合周家父子期待的行為罷了。在他們眼中,他這無才太子什麼都不會,就會仗勢欺人,不那樣嚇一嚇他們,反而會讓他們覺得奇怪吧。這裡是二皇弟遙影母妃周貴妃的原生家族,他們曾顯貴一時,但那已是過去……起碼眼前算是跌入谷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