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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四方宇    


  華麗馬車內傳出大笑的聲。

  「你這天下無事的模樣,真是撩得本皇子心癢極了,該告訴你,再這麼和本皇子玩下去,會出大事嗎?」

  蘇少初以無辜的神態,認認真真的問:「是哪件事不對了,少初不解三皇子話中之意?」

  「本皇子還等著你和鳴蘭古琴到三皇府,再奏一曲『聽幽蘭』。」

  「這是少初莫大的光榮,改日定往三皇府一行。」

  「若本皇子定要今夜呢!」

  「鳴蘭古琴此刻不在我身,三皇子之求,少初只怕有心難成。」

  「琴不在你身,心卻在你身,本皇子要的心與情全在你身。」慵懶平笑的聲音道破她想迴避的事,話轉疾也帶警告。

  「不要忘了,接下本皇子的琴(情),就不准你抽身。」

  「這……咳,少初既接戰,怎會抽身,三皇子真是誤解了。」她笑笑,沒人規定接戰定要應戰,賴皮一點,耗著也行嘛。「過二天,少初定往三皇府一行,屆時……任三皇子想如何進行,少初定不推卻。」

  話說得隱喻,聲也蓄意挑得曖昧,隨他怎麼想;反正過二天,邀請太子同往三皇府一行,任他如何點曲,她撫琴便是,可別說她爽約。

  「你將本皇子當成任你欺哄的小姑娘嗎?」馬車內的沉笑帶著冷厲。

  「以三皇子的身份,豈敢有人用安撫的態度,至少……」她非常「斂首低頭作揖」的表達恭敬。「少初不敢。」

  「機伶、狡黠、敢於睜眼說瞎話,唉!讓本皇子想找原諒你的理由都難。」聽似幽幽無奈一歎,卻是笑中帶凜,「少初愛弟這種玩弄感情的行為,令本皇子身心受創,不好好懲罰一下怎麼行呢!」

  這世道反了,玩弄無數男女的淫邪皇子,現在指責她玩弄感情。

  「三皇子,以少初微薄之能,負責不來玩弄天家皇子的罪名。」她又是清了清喉嚨問:「咳,那個……入人罪名也該有證據?」證據何在?

  「少初愛弟何不進到馬車內,讓本皇子告訴你證據在哪。」

  現在進去馬車內,在他朱毓的魔掌下,她還有明天嗎?到底是誰在用欺哄小姑娘的方式,更何況她蘇少初早過了小姑娘的年紀!

  此時,細雨再次飄灑而下,像為此時的僵持氣氛帶來一點涼意,也澆醒了山坡下草林內一個昏厭的意識,朦朧的掙扎著身軀撐起,顛跛著蹣跚步伐,下意識尋著遠方的人聲而去。

  「這……唉!雨又下了,不如……改天吧,皇太子還有事召我進宮。」太子,借擋一下了。

  「呵。」馬車旁的華美車軒內忽傳出輕笑聲。「三皇子,從沒想到,在中原,您的地盤下,還有不買您帳的人。」

  一身鮮麗異服的克羅棋甄走出彩飾華美的車軒,冰媚的眼眸在見到蘇少初時亮起。

  「好個氣質外貌出塵的『少年公子』,不但模樣俏得迷人,連口才都刁得醉人,莫怪令三皇子神魂顛倒。」

  「東域公王克羅棋甄。」見到走出車軒的人,蘇少初挑眉。「少初對公主可是朝思已久。」

  「蘇四少認得我?」

  蘇少初拿出腰後的長蕭,把玩的甩過,指向她問:「認得這支長蕭嗎?」

  「這支蕭……」克羅棋甄眼神一變。

  「我在等這枝蕭的原主人出現,請他告訴我,君兒的憂愁與哀傷。」蘇少初撫著手中的翠綠長蕭,「半年多來,我找不到這支蕭的原主人,我記得公主和這只簫的主人頗有交情。」

  去年回南源養傷時,她再走了一趟東域,想完成君兒的托付,踏遍嵩巖山與東域幾處要地,卻怎麼都無法找到玄虹翟成。

  「棋甄,本皇子不是要你來敘舊談情。」朱毓向來慵懶的聲已帶著冷冷的不悅。「做你該做之事,別有太多的動作。」

  「蘇四少,還請莫在此時為棋甄招禍,打翻三皇子的醋罈子呀。」細珠串紗下的艷色紅唇笑著,朝華美的馬車內伸手示意。「請四少完成三皇子的願望,入馬車吧。」

  「我這人向來樂於賞漂亮姐姐們面子,但對完成他人的願望,少初自忖能力不足。」能完成朱毓願望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她這兩樣都不是。

  「想來少初愛弟是打算對本皇子的盛情推拒到底了。」馬車內傳出的已是一種涼人心驚的陰柔。

  「你總是推拒本皇子,不在乎這種行為傷本皇子多深,敢讓本皇子飽嘗這種折磨的慾望與思念,如此的罪大惡極,既然肉體對你只是一場遊戲的代價,相信愛弟你,應該不在乎用一輩子的代價來贖你的罪孽了。」

  火熱的言詞帶著暗藏的凶險,蘇少初眸瞳瞇起,內心有種複雜,這人的性格真的是讓她最無言以對的人,偏偏她挑戰了這樣的人。

  「棋甄,想要本皇子以藍青玄虹救那位被捉的刺客活口,就完成你的任務吧!」

  藍青玄虹!刺客活口?那夜的刺客還有其它玄虹一族。蘇少初聽得蹙眉,卻見左右一群外族異服的漢子,鎖定的圍住她。

  「一鼓一脈門,這五個鼓所發出的音可封人功體,棋甄保證一曲之後,三皇子,您要的穹蒼飛雁必在手中,她那翱翔天地的力量都將為您所掌握。」

  「很好,那就讓本皇子看看,你的鼓音能帶來多少樂趣。」

  「蘇四少,恕棋甄冒犯了。」

  「鎖脈的鼓音!」東域公主克羅棋甄擅常以音鎖人命脈,和君兒以音曲配合藥理之行,源同其義卻如此不同。

  唉!看來今夜她逃不掉,這場泥濘她注定踩了,馬上的身影躍飛而起,月夜下,雪色衣袍逸雅揚開,旋飛洒然落地的身影仿似徜佯月夜的風。

  高草林內一條掙扎的氣息仰首望月,忽見記憶中的身影撞入眼瞳,一如記憶中映耀銀月的雪色飛雁。

  「冰月……之雁……」

  少年激動的牽引體內毒傷,他頹然癱下,濃濃的黑血從他鼻孔與嘴中淌出,萼青的毒發作了,不能死、他絕不能死,同伴中只剩他,他死了主子怎麼辦!

  從他的主子被擒後,他和同伴執行無數任務,只為換取主子的一線生機,讓孟閻司能繼續給他主人解藥,來到中原,主子曾告訴他往帝都找冰月之雁,對方似乎和中原皇室有關,在同伴掩護下,他攔截過朝廷命官都找不到人,最後孟閻司要他們赴最後一樁任務,便放主子自由,如今他們全失敗了!

  冰月之雁是主子的唯一希望……

  「馬兒,乖,先回蘇家吧!」

  知道鼓音將造成的力量,蘇少初安撫的拍拍坐騎,送它離去。

  「還請公主手下留情呀!」

  平視打量克羅棋甄,以女子而言,蘇少初本身已甚為高挑,才能不招人懷疑她巧扮的性別,但對方卻高她更多,外族中,南源的女子嬌小;東域的女子身子骨較大,但克羅棋甄顯然較之一般東域女子更為修長高挺。

  「棋甄,記住。本皇子要的是一隻能親手摧毀的高傲之雁,而不是一隻垂死的雁,不准傷她分毫。」

  「請放心吧,三皇子,就算要斷羽、斷足,也要由三皇子您親自來呀!」

  「咳,三皇子,要摧毀高傲之雁,少初也可以提供方法。圍堵絕對不是個好方法。」被鎖定其中的蘇少初也高聲的加入他們對話,替料理「自己」的事貢獻一力。「這麼多人,不把這只雁打傷也會掉羽毛,還有你說的雁一點都不高傲,謙虛向來是她的處事之道。」

  開玩笑,看著週遭大漢踏在地上的步伐,沉而輕的不陷泥地,就知道這每一個都是練家高手,拳腳功夫都很硬,就算不傷她,皮肉也要痛上一陣。

  這種陣仗實在該叫傅兄,還是她那終年冷著一臉寒潭面色的老弟來。她這人不喜歡暴力,所以打架一律都「請」(栽)別人出馬,她只負責愛跟可愛的姐妹、還有小弟弟們一同玩樂逍遙,人生何必太執著打打殺殺呢!

  「嘖嘖,本皇子是該讚美愛弟你真是處變不驚,還是頑強掙扎!」朱毓發出的低笑聲,充滿興致。「不過,愛弟能提供的定是好計,不如現在上馬車來,讓本皇子親耳聽你說。」

  「這麼慎重的事,當然要過二天,少初備好大禮親上三皇府,和三皇子您坐下來喝一杯聊聊。」她這人很有禮貌的。

  「棋甄,不用給本皇子面子,圍堵人吧!」

  幾乎沒有任何招呼,圍攻的大漢像有規律的陣行,在她週遭錯開,掌風率先破空擊來,隨著鼓音響起,同時對向蘇少初!

  利落的雪色衣袂才回身避過掌風,下盤疾攻的腿勁已悍掃來,蘇少初腿勢更快格開對方,卻感一陣竄麻從腳欲上,迅捷的身形忙連退數步。

  看到泥地上的水窪,像有無形的力量行進般,在一波一頓的鼓音中,一路劃開水痕泥沙,在她原來佇立的地方,水澤競高飛而起,接著像沒目標般散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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