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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四方宇 「你的命已經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一聲慘嚎,在一記狠狠破風而來的重鞭中,少年的身軀被抽起,撞往一旁的大樹,隨即滾入山坡下! 「要下去拖出那小子嗎?」守在一旁的彪魁漢子問。 「用不著,這一鞭還有萼青的毒,他活不了。」 ☆ ☆ ☆ ☆ ☆ ☆ ☆ ☆ ☆ ☆ ☆ ☆ ☆ ☆ 酒過三巡後,傅遙風與蘇少初先後離開華芳園,此時天際細雨再落,這座宅園偏城郊,離繁華的帝都中心甚遠,附近松林高木,是一處僻靜隱蔽的宅第。 走在一排暗夜的松林樹下,細雨中的清風迎面,帶著涼意,前頭提著燈籠引路的家丁都有些一縮。 「二位小兄弟,我的坐騎安置在前頭的草棚下,我自行前去便可,你們回華芳園吧!」持著傘漫步子後的蘇少初,笑著謝過二位在前頭的家丁。 「幾步路而已,四少不用客氣。」一名家丁不好意思笑了笑。「這兒處偏郊,又長排的林木遮蔭,雖是夏季,吹來的風還真是令人發毛。」 「所以華芳園是避暑好地方。」出嫁的姐姐在盛夏時,總要到這來住個十來日。 「請四少回程的路上小心,近日帝都內不安寧,除了三皇府日前有刺客潛入外,在這之前還有官員在街道上,遇上一身異服的蒙面刺客。」前頭另一位提著燈籠的家丁回頭道。 「異服?」既是刺客理該低調,怎麼會異服行剌?「是哪位人人被刺?」 「那倒沒有,聽說這個刺客很奇怪,挾持朝廷命官到荒煙處,只是為了問事呢。」 「這可有趣!」近來的帝都真是鮮事連連,怎麼淨來些外族刺客。 「雖然沒官員受傷,可是聽說已傳到三皇子耳中了,再加上日前的三皇府的刺客有餘黨還沒逮到,所以近日帝都街道入夜後的巡邏不但加強,皇宮更是嚴守得滴水不漏。」 「我也聽說了,挾持官員的刺客可奇怪了,問人找什麼雁的!」 二名家丁你一言、我一語的和她說著近日的帝都奇事。 「雁?」蘇少初有些失笑,「刺客該去的地方應該是皇宮內的西國場,那有一准飛禽走獸。」皇宮內專門飼養動物的地方。 這話讓家丁全笑起。 「聽說好像是要找什麼月之惟的。」 「是冰月之雁,西園場內該沒這種雁鳥吧。」 冰月之雁。傘下的蘇少初閉了閉眼眸。 「雨又停了。」 這段時間的細雨總是時停時下,再不就從黎明前下到過午後。 「正好讓我趁這時間趕緊回蘇府。」 蘇少初接過解開馬匹的疆繩,安撫的拍一拍馬兒。 「那是……」 前方罩著朦朧的月下盡頭,一行二十人的浩蕩隊伍,舉著火把,馬蹄踏地的聲驅策而來。 「巡邏的皇城侍衛軍。」 高舉燈籠,三人看清接近的人馬。 「蘇四少!」 領軍前頭的人見到前方棚子前的少年,揚手示意大隊人馬停下,其中兩人躍下馬匹。 「原來是三皇子府中,三長兩短的封言和晏總管呀。」看到來人,蘇少初認命招呼。 三長兩短?! 「劍長、氣長、至於命……在三皇子作威作福下,唉!失言,是恩威並長下,命看來也會很長。」悠笑吟吟的聲,有著戲諷,「唯一缺憾,一個話短、一個目光短,總是不多話也不問是非的替主子幹盡一切勾當呀。」 盲目的愚忠也是一種助紂為虐的罪吧! 「四少的犀言利詞,平飛記住。」 三皇府的總管晏平飛抱拳,隨後的封言始終一慣冷然不多話。 「聽說日前你家主人遇刺嗎?」蘇少初一派好心的關切,接著以扇壓著聲問;「死了?還是傷重?」 封言冷光橫睨而來,難得開口的聲,一如他的調,沉冷。 「托四少之福,沒在雲峰的雪夜送掉性命,足以證明三皇子福澤滔天,枉送的只會是刺客的命。」 「這也是,由來好人不長命,但我想三皇子該當是長壽綿綿哪。」禍害遺千年,朱毓這個大禍害該當有這份讓人記上千年的本事才是。 「四少,趁還沒飄雨,快些回蘇府吧!」家丁提醒著。 「三位小兄弟,謝了。」她朝晏平飛和封言抱拳招呼。「不多打擾你們巡守的工作,出口辭!」 「看來四少的閒情雅興可用於每一個人身上,就是無暇接受三皇子邀約,連見上一面都難,該告訴四少,在帝都挑釁三皇子絕非明智之舉。」 晏平飛對轉身就要離開的蘇少初,帶譏的話中有著警告。 「三皇子位極尊貴,少初非皇親之貴、非朝廷命官,無宮無職,不過一介卑微,平民百姓怎敢有挑釁三皇子的能力?晏總管的指責,少初可擔不起。」蘇少初斂眉淺笑,話說得謙恭,眉宇拾得高揚。 正因她僅是蘇家在太子身邊的協助者,正因她非任何受命的官職之身,偏又是四大家族出身,再加上嫁進皇室中的親姐姐,還有與長公主非同一般的關係,她擁有出入皇宮的特殊身份與權利,更有全然不受限制的拘束,才能在與三皇子的角力互動中,多一份進退的掌握。 「牽一髮而動全身,望四少莫為蘇家招來此舉。」 「這個全身之後如果還有皇太平的力量,那請閣下之主最好莫牽動這一發,招亂呀!」 「四少,真有必要,為你,三皇子會招這一亂。」 「沒得選擇下……我似乎只能說:拭目以待!」 當髮絲拂過她似笑非笑的唇角與眼眸時,蘇少初已撩袍躍馬,揚長而去。 晏平飛看著遠去的身影,掀唇的聲有著沉詭。 「希望你能應對得了等在前方的驚喜,蘇四少。」 第五章 月下策馬奔馳的身影,迎著風,腦海卻迴盪著傅遙風的話。 ……你蘇少初有心,見上他朱毓的面便是,怎麼到後來還一路迴避! 她無法回答傅遙風,開頭的時機一錯過,她竟無法踏出那一步!以前她和朱毓下對盤時,雙方言辭神態再如何的機鋒互對,都不曾會在對上他的眼時,令她心中一凜,但那天在花慶大典上,對上朱毓的眼,那雙明顯怒妒交加的眼神,是恨不得撕了她,又恨不得吞了她,鮮明得像烈焰又像寒冰的眼瞳,令她當下震愕住! 那一天,她不知該以何言詞面對的怔在當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這一步,她竟再也無法往前踏出,事後,連她想起都有種荒謬的苦笑,她到底怯步什麼? 「難道真是設計別人太多了,報應嗎?」 朱毓會對她產生如此強悍執著的感情,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早知,當初不該玩這麼過火。」只是對朱毓下手不重,很難把局走下去。「情之一字,當真擾人呀!」 就在沉思的歎息中,已奔出樹林,前方山坡下,一條通往帝都中心的大道上,赫見前方燈籠火炬的威浩陣仗! 五十多名紫金軍戎的武衛,護在一輛華麗至極的馬車與一頂彩篩華美的車軒旁,兩旁還有十多名異族服裝的魁拔壯漢。 「喲,大場面!」她勒馬停下。 眼前的陣仗擺明封路堵人。後方武衛各個目光炯炯、威懾迫人,前方異服漢子則是張張凶光閃閃的面龐,視線全落在眼前安坐馬上的白衣少年。 蘇少初眨了眨眼,先潤了潤唇的清清喉嚨。 「嗯哼,想來各位的陣仗完全不是對我而來,不打擾諸位等人,在下改道。」她這人從不擋人好事,笑笑抱拳想調轉馬頭。 「少初愛弟,你認為本皇子可以再繼續忍受被你這樣的『不當回事』嗎?」 華麗馬車中傳出的聲,輕懶悠長似漫不經心的聲,卻充滿威嚴的迴盪明月長空。 「原來是三皇子,少初見過。」蘇少初馬上一派「乍知」的朝華麗馬車內的人抱拳一揖。「雨地泥濘,恕少初暫不便下馬跪儀。」 反正對方也不在乎她下不下馬,這下可是心底擂戰鼓,深知今夜大不妙。 「當真久見呀!」馬車內傳出呵呵笑起的聲。「本皇子一直為無法好好與愛弟你見上一面,深感憂傷呀!」 「這麼刺激的罪過,栽給少初,怎麼擔當得起!」她很冤地舉手,二指朝天,一派發誓道:「該進宮的日子,少初都稟著信徒朝聖各大神佛般的規矩,莊嚴入宮參拜眾權貴,見了三皇子不下一回,眾多權貴、百官親眼為見,連和少初遊園的妃嬪公主們也可作證,三皇子的久見,令信徒蘇少初惶恐了!」 「怎麼愛弟認為此時的伶牙俐嘴,有助接下來的發展?」馬車內的主人,百般聊賴的撥動指上最大的紅寶名戒,聽到她的話扯唇一嗤。 「接下來?」看看天色,她大悟。「喔,這時間,吃夜宵太晚、用早膳太早,看星星會下雨、想夜遊遇刺客,三皇子皇親之貴萬不宜耽擱在外,只好可惜了今夜的『偶遇』。」深表惋惜的將這時間能幹的事一次說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