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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心寵 「可惜,」他冷冷一笑,「畫已經在我手裡了。」 話音剛落,他便往回一扯,風顯博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忙抓穩另外一端,只聽「嘶」的一聲,畫卷驟然被撕成兩半。 兩人一怔,均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就在怔愣間,發生了一件更讓他們吃驚的事── 裂開的畫裡掉出一張明黃色細帛。 「這是……」風顯博拾起來一看,頓時愕然。 「爹爹,是什麼?」紫虞有種預感,這絕非單純之物。 「先皇的遺詔。」龍震揚低聲答。 「遺詔?」紫虞震驚萬分。 尋常的畫裡,怎麼會有先皇的遺詔? 「真正的撲螢仕女圖,在安史之亂年間就已流失,這幅畫,其實是贗作。」龍震揚繼續道:「會昌六年,先皇在赴三清觀途中,預感自己不久於人世,便將遺詔藏入此贗品內,命貼身太監小心保管。不料,他駕崩後,此畫卻遺失了。」 「先皇……不是死在宮裡?」很顯然,這件駭人聽聞之事,風顯博也是第一次聽聞。 「先皇武宗信道,每日必服煉丹。會昌六年,他身體越加不適,朝中大臣都指責是煉丹所害。為避爭執,先皇才會視赴三清覲,希望健康轉好之後再回宮,誰料竟一去不復返。」 「怪不得傳聞先皇去世之前,連李德裕都不肯見,原來他不在宮中。」風顯博恍然大悟。 「岳父,遺詔上寫的字,你剛才可看清了?」龍震揚忽然問。 「看清了。」風顯博怔怔地答。 「那我可就不能放你走了。」突如其來的話語彷彿凌空閃電,震得風氏父女一臉錯愕。 「你說什麼?」風顯博詫異道。 「岳父,您是精明之人,怎麼會不明白?那遺詔上寫的可是當今聖上的名諱?」龍震挑眉。 「不是,」剎那間,風顯博明白了,「那又怎樣?難道皇上會派人殺我滅口?」 「皇上是先皇武宗的叔叔,按輩份,還更高些。即使這上面沒寫他的名諱,他即位,也是天經地義之事。」龍震揚淡笑,「不過,這遺詔若流傳到民間就不好了,惹人非議,畢竟有損皇上威名。」 「我又不會說出去!」風顯博急道。 「那可不一定,」龍震揚利眸盯著他,「人的承諾是最不可靠的。」 「可這關你什麼事?」風顯博氣急敗壞的怒道。 「因為,」他緩緩地道出實情,「我是當今皇上的親信。」 什麼?紫虞瞪大眼睛,風顯博也是一愣。 「我雖然辭了官,可一直在替皇上效力。」龍震揚補充道。 「我懂了,」風顯博大悟,「你早就知道這畫卷裡藏著的秘密!」 「否則也不會娶你的女兒。」龍震揚邪笑。 「你……」他顫抖的手指著自己千挑萬選的女婿,心中悔恨不已。 「此事我得稟告皇上,由他定奪。」冷酷的聲音響起,「岳父大人,只能委屈你在我這府裡住幾日了。」 「沒想到你竟是人面獸心的傢伙!」風顯博罵道:「是我瞎了眼了!」 「來人,」龍震揚不容分說,往門外一招手,「送風老爺到地牢去!」 「等等。」紫虞連忙護在父親面前。 「你想說什麼?」冷凝的眸子終於看向她,之前,他一直當她是隱形人。 「求求你,」她只盼他能看在夫妻情份上,哪怕只是一點憐惜,「放過我爹吧,中秋就要到了,不能把一個老人家關在地牢裡。」 「那好,」他淡淡地道:「中秋之日,我讓你去陪他。」 這是人話嗎?這便是他給她最大的恩典? 紫虞難以置信,想做些什麼卻感到深深的無力,她只能在絕望中,眼睜睜看著龍府侍衛把父親帶走。 第六章 天空有道閃電拂掠而過,似有暴雨將至。 在夜風中,她似一個幽靈般穿過花園,來到他的書房前。 他是商人,也是讀書人,別的商賈之家沒有書房,偏他例外,卻也沒有輸過任何一筆生意。 呵,當然了,前有皇上撐腰,後有老父幫忙,難怪龍震揚能在短短三年之內就富甲一方,名揚天下。 她沒有敲門,只輕輕一推便推開書房門。 龍震揚坐在燈下,似在看書,又似在思考著什麼,忽然見到她站在門口,只著一件單薄的衣衫,像風中的鬼魅般,不由得一怔。 「天涼了,多穿點,」他隨即垂眸,聽似關切的話語,卻掩不住其中的冰冷,「難道我們龍府已經窮到做不起秋衣的地步了?」 「震揚,」她不是來吵架的,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放過我爹吧。」 「已經說了多少次,這得讓皇上定奪。」他繼續低頭看書,當她不存在。 「你不告訴皇上,皇上不會知道的。」 「我是皇上的親信,發誓此生為報天恩,寧可赴湯蹈火,又怎麼可能對皇上隱瞞實情?」 「你……真的要這麼鐵面無情?」紫虞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並非我無情,而是你父親倒楣。」他依舊冷冷地答,不看她一眼。 「你不相信我父親……」 「風顯博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信的人!」他終於抬眸,淡淡看她一眼,「說好了會把那幅畫當作嫁妝,卻臨時反悔。」 原來他娶她,真的只是為了那幅畫。 真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狗腿,為了依附皇權,討皇帝的歡心,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出賣! 「我也看了那畫,」紫虞哽咽道:「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關起來?」 「你只看了畫,沒看到遺詔上面的文字。」 「那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你不知道先皇要立誰為嗣!」龍震揚粗嗄道:「只要知道了那人的名字,就有可能煽動那人對朝廷不利!所以,就算是我,若不是奉命取回遺詔,不得不看上一眼,否則,我也得由皇上發落。」 紫虞咬咬唇。 朝廷大事,果然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懂的,但她此刻只想救出爹爹,無論用什麼手段。 「皇上會判我爹爹死罪嗎?」她忐忑難安。 「倒也不一定,或許看在夫妻情份上,我會替你爹求情。」龍震揚忽然邪笑。 「真的?」她驚喜。 「我是商人,商人辦事,一益還一利。」他擱下書本,捉摸不定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夫人,你該怎麼回報我?」 「你要什麼回報?」紫虞一臉迷惑,但只要能救父親,她在所不惜。 「過來,」他拍拍自己的腿,「坐這兒。」 紫虞瞪大雙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不明白吧?」龍震揚微慍,「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他會想幹什麼?」 紫虞怔怔地走到他身邊,正在猶豫不決,他手一伸,她只覺得膝下一軟,便癱倒在他的懷裡。 「吻我。」他撫摸著她的髮際,輕聲道,心底有股莫名情愫在騷動。 什麼?他說什麼? 紫虞只覺得自己像是失聰了一般。明明他對她不感興趣,一直嫌棄她瘦弱的身子,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他在戲弄她嗎? 「你該不會忘了吧?」他見她毫無反應,頓時怒道:「我那天是怎麼吻你的?」說著,狂暴的吻便覆蓋下來,讓她瞬間窒息。 他熾熱的舌鑽進她的喉中,拚命往裡探,整個人也彷彿要燃燒起來,衝撞進她的身體…… 他覺得這些日子,自己盡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為什麼明明不中意她的單薄瘦弱,卻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炎熱的下午,在陰涼的牆上,那場瘋狂的魚水之歡…… 總覺得有一股力量控制著他,讓他難以自持的想要更接近她,更貼近她。 忽然,他將桌案上的一切掃到地上,打橫把她抱起來,擱在上頭,自己深深地壓上去……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再騙自己,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喜歡上她。 喜歡這個病西施什麼?她的清澈如水?她的委曲求全?她的飛蛾撲火?她稀奇古怪的想法?還是她那種淡淡的,如空谷幽蘭一般的感覺? 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那日要了她以後,就瘋狂地思念她,卻因為心中對她餘怒末消,不願意放下自尊與架子,向她低頭。 所以他娶了桃穎,把庫房的鑰匙交給桃穎,帶著桃穎出去遊玩賞燈……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氣她。 可是,每次看到她傷心的眼神,他也感到難過,彷彿一把雙刀的劍,刺向了她,同時也傷了自己。 「不!不要──」紫虞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忙推打著他。 她不能,這個時候,她要護住腹中的脆弱生命。 「你不想救你爹了?」他發現了她的抗拒,怒火再次竄起。 「求求你,不要現在……」她的身子在發抖。 「必須現在!」 他像一頭猛獸,伸手一把將她的衣衫撕裂,他完全聽不進任何言語,不想聽到她的拒絕,嘴唇再度霸道地封鎖了她的口,想要她也同他一起燃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