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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蘇柚    


  他慶幸著,吳慮是個女兒身。

  傍晚——

  蘇燦伴著吳慮走出城門,吳慮好奇地偷瞄他好幾回。

  瞧她鬼頭鬼腦的模樣,蘇燦笑問:「怎麼啦?」

  「你今兒個心情明明欠佳的,怎麼去膳房回來後,心情突然變得開朗啦?莫非你適合做廚子,膳房裡可以讓你得到無窮的樂趣?」

  「胡鬧!」蘇燦輕斥。

  他的心情的確很好,因為他發現他的小書僮原是女兒身後,他對她的感覺不再使他憂心慌亂,會對她這麼特別全是因為他對她動了情,而這情可不是世俗所不能忍的,所以他心情大好。

  「還有啊,你竟破天荒地硬要送我回家。」吳慮真的想不通。

  「城外危險啊,今後我每日都送你回家。」蘇燦承諾。

  她個頭嬌小,模樣又生得俊,天天這麼城裡城外來來回回,難保不會碰上不肖之徒。以前不知道便罷,既然教他知道了她是女兒身,他可不會放任她處於危險中。

  「可是……」

  「好啦,別可是啦,」他送她到吳宅的小徑入口,將一大包的食物遞給她。「趁新鮮快回去跟家人分享橙釀蟹吧。」

  「喔。」吳慮順從地接過手。

  「我回去了。」蘇燦揮揮手。

  「嗯。」吳慮目送他修長的身影離去,胸口有股古怪的甜蜜感覺,甚而因他對自己的好而心生感動了,她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對了,」蘇燦回頭問道:「你還是我的小書僮吧?」

  「嗯。」她點頭。

  今日兩人的爭執,在她頷首答應後煙消雲散了。

  蘇燦笑開了嘴。「那記得明兒個來書房伴我喔。」

  望著他及漸遠去的背影,吳慮忽覺自己與蘇燦的牽扯,似乎不只是主子與書僮的關係,他真的是因為拜把的緣故才對她特別好嗎?

  她撫著胸口,那抹因他而起漾在心頭的甜味兒,又是怎麼回事呢?

  第四章

  歲月悠悠,轉眼過了五載。

  吳慮身穿一襲寬鬆的藏青布衣,一頭青絲紮成男子的髻,宛若書生的打扮,腳步輕快地踏入蘇府的後院。

  蘇府的家丁對她十分熟識,就當自家人似的,任她自由進出宅院。

  吳慮穿過林圖山石,上了曲橋,直接走往蘇府的書房。

  打開書房的門,遍地的書籍與到處散落的宣紙,幾乎找不到空隙行走。

  「這是啥呀?」她隨意撿起地上的宣紙,上頭寫滿了數字。

  蘇燦從書櫃裡迎出,見她到來,咧嘴笑得開心。「阿慮,你來啦?不是說你家經營的客棧最近忙得很,這幾日沒空過來麼?」

  這幾年,吳家由於老三吳涯出嫁而獲得一筆豐厚的聘金,加上吳家手足共同的努力,終於經營起一家順昌府最具規模的滿庭芳客棧。

  現在的吳家早不需要吳慮再到蘇府伴讀賺取生活費用,但她已習慣與蘇燦相伴讀書,因此只要得空就會過來找蘇燦。

  「總可以找出時間的。」她神情清冷無波,不願承認只要幾日沒見到他,就會心心唸唸記掛著他。「你又在研究啥啦?我才幾日沒來,這裡亂得像強風掃過似的。」她低瞧宣紙上那些數字。

  「我最近在研究河圖洛書,來,考考你!」蘇燦也不管吳慮沒興趣的眼神,一股熱勁的繼續道:「張家三女孝順,歸家探望勤勞,東村大女隔三朝,五日西村女到,小女南鄉路遠,依然七日一遭,何日齊至飲酒醪?請說。」

  「不知道。」吳慮想也沒想就答。她繞過層層障礙,在她的書桌前坐下,這裡是整個書房最乾淨的區域。

  「我起先也是算了老半天,但後來我發現一個最簡單的法子,你只要按九九歌訣,將這三個數相乘,答案就出來啦。」他興沖沖地解答。

  吳慮冷瞧蘇燦因為解出難題而得意的模樣。與他相處多年,深知他的聰明才智無人能及,他還熟讀諸子百家,甚至對天文地理的研究也頗有心得。

  可自從他四年前輕鬆通過解試,成了貢生之後,就開始藉各種原因不上京參加省試;不是臨上京前突然臥病不起,要不就是碰巧扭傷了腳無法行遠路。

  她冷眼旁觀,發現他全在做戲,他在騙人。

  為什麼?

  她真不明白,高中科舉雖是蘇老爺對他的期望,可就他自己而言,求取功名是唾手可得,不拿白不拿,中了科舉之後,他在蘇家就不會再被看輕了,他為什麼不做?

  蘇燦瞧她分明想數落卻又懶得開口的神情,不必細想也知道她想念他什麼。「你又來了!」他不在意地笑笑。「這幾年,每隔一陣子你就會惱我不上京考試,我想不通,你根本不在乎我有無功名,為何對考試這事兒還如此記掛?」

  這些年,吳慮在他的照料下,吃得極好,原本瘦小的體型豐腴了不少,雖仍是纖細,但多了些女子婀娜的曲線,原就秀美的容貌,少了孩子氣,卻多了女子柔美的神韻,益發出落得清麗動人。

  她是女兒身的身份漸漸瞞不過人了,最後還惹來雙親及大哥的注意,他只好將事實托出。為了留下她,他答應參加地方州府所辦的解試,並通過成了貢生。

  就這麼的,蘇府上下對於吳慮扮男裝伴讀的事也不再置喙。

  至於順昌府的百姓對吳慮一個女子常出入蘇府找蘇家二公子的事,覺得有傷風敗俗之嫌,但礙子蘇家官商勢力,及吳家家業漸興壯大,百姓們也不敢多嘴,何況這幾年來也早見怪不怪了。

  隨著年歲漸長,吳慮美得令人心醉,可那清冷的性子倒是多年未變,而除了吳家人,唯一能令她掛心在意的,就只有蘇燦。

  「你受人輕忽不難過麼?」每回只要他見過蘇老爺後,回到書房總冷著一張臉,抿著嘴,盡情地在紙上揮毫,這幾年收集下來,她都可以幫他集結成冊了。

  「我心自在,怎會難過?」蘇燦倒了杯茶遞給她。

  吳慮接過手,好似這間書房裡,她才是主子。

  「是麼?」她呷了一口茶。

  「當然。」蘇燦回復嘻笑的神色,只要有吳慮相伴,那些煩擾立刻一掃而空,當然她要是不提這事就更好了。「你瞧我啥時不自在啦?」

  吳慮沒點破他明明就是強詞奪理,她換了個說法。「可你要不上京考試,我這個書僮會讓人從門縫裡瞧,我可不喜歡。」

  「自你家客棧開張後,咱們碰面的機會少了許多,難得碰面了,你別見到我就一臉惱意,成不成?」他逗她,希望兩人相處的時刻,避開不必要的衝突。

  吳慮瞧著蘇燦開朗的笑容,這樣沒有刻意偽裝的真心笑容只有她才有幸目睹。

  「我沒惱,只是不懂你到底在想啥?」她無奈輕歎。

  蘇燦抿嘴一笑。「我說個故事給你聽,有一個宋國人為國君雕刻樹葉,花了三載的時間雕了一片幾可亂真的葉子,放在樹葉中,根本分不出真假,你作何感想?」

  「愚人啊!綠葉的生成,幾日便完成,何須等三載?不過如果打賞豐富就另當別論了。」

  蘇燦哈哈一笑,輕點她的俏鼻。「你吳家客棧一定生意興隆,因為有你這位唯利是圖的奸商守著。」他就愛她這小好性子,且說話率直,該罵的就罵,可不懂得委婉。

  「你呢?你有何感覺?」她反問,喜歡這種兩人之間親暱的爭辯。

  「我以為這片葉於是世間少有,國君如果能賞識,自然懂得它不同於其它葉子的珍貴之處。」

  吳慮語帶調侃地說:「所以你這片葉子就隱於順昌府,不去跟其它的葉子爭功名?想等有朝一日你的賢名傳人天子耳裡,讓他三顧蘇府?」

  蘇燦嘻嘻一笑。「聰明!小書僮果然深得我心。」

  吳慮瞪他一眼。「沒一刻正經,你這模樣像賢人麼?嫌棄的嫌人倒挺恰當的。」在蘇燦的笑聲中,她眼神一轉。「我也說個故事給你聽,有一種鳥叫意怠,跟別的羽族比起來,不喜歡爭鬥,恪守著族群的規矩,尊卑十分清楚,所以別的羽族無法滲透攻擊,它們因而存活了下來。你怎麼說?」

  蘇燦揚眉,知道吳慮在暗諷他裹足不前、無法獨立。這個故事出自於莊子,是個自殘自弱的殭屍理論。

  她是這麼看他的麼?蘇燦有些失望。他原以為在她的心中,他的評價應該更高才是。

  「你認為我現在是苟活麼?」他大聲歎氣。「我只能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撇開他對科舉考試的反感,她可知一旦他上京考試,爹爹曾暗示,他那個好友,啥禮部孫大人的,就會將女兒許給他,他可不願。

  吳慮看不出來他的歎息是認真的還是故意,每回只要說到科舉,他就對她使出太極拳法。

  「其實我也不是硬要你去考試,」她解釋自己的想法。「這就好比你明明知道這位客官身上有銀子,要住店,若不順手賺他一筆,豈不是浪費了?」

  她將朝廷考試用做生意的手法來分析,這教蘇燦覺得有趣,但卻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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