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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金萱    


  「你比我可憐。」駱含瑄認真道,若不是兩人之間的距離遠了些,她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句「可憐的孩子」了。這就是投胎到大戶人家的悲哀啊,避不開爭權奪利所產生的鬥爭、波及與殘害。

  她的反應對連馳俊來說是意料之外,卻又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那麼的出人意表又與眾不同,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吸引他了不是嗎?

  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對她柔聲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的我夠強大,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妻兒不讓他們遭受危險與威脅,你大可放心。」他向她承諾保證。

  駱含瑄楞了楞,臉頰迅速發燙起來,沒想到他會冷不防來這麼一句話——你大可放心?

  她放心什麼啊?!他們倆根本八字都還沒一撇好嗎!

  不過他是真的對她動心、喜歡上她嗎?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們先前也不過見過三次面,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他到底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啊?

  她真的很想開口問他這個問題,只可惜葉嬤嬤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她眼下也只能裝矜持、裝閨秀了。

  算了,未來與他總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到時候再找機會問清楚好了,況且,她心理年齡雖已是熟女,但生理上卻實實在在的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現在談婚事太早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連公子,咱們合作吧。」她雙眼發亮的盯著他,滿懷殷殷期望。

  連馳悛輕楞了一下,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問:「合作什麼?」

  「開飯館!」

  「所以你就點頭答應了?」

  得到好友肯定的點頭答覆後,耿燁磊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看著連馳俊,半晌都回不了神。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真是那個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沒有十成把握絕不輕易點頭允諾的連馳俊?他是不是不小心被人下了藥,人變得迷迷糊糊,這才會被騙得點頭答應要和對方合作開飯館啊?

  他的眉頭忍不住輕蹙了起來。「馳俊,你還好嗎?還認不認得我是誰?」他仔細的打量好友臉上的神情,認真的詢問。

  連馳俊失笑。「我才想問你還好嗎?怎麼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

  「你這個人做事向來特別謹慎小心,沒有再三深思熟慮,是絕不會輕易做下決定或承諾的。」耿燁磊一臉嚴肅。「可是先前咱們去找那位姑娘時,你只想向她買下蛋糕的食譜,後來是怎麼一回事你自個兒知道,沒想到我離開之後不過半個時辰,你竟帶著要與那位姑娘合作開飯館的決定回來。你說,這還是我那走一步算三步的

  好友連馳俊的作風嗎?我能不懷疑你是冒牌貨,或是被人下了藥嗎?」他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情,只有擔心。

  連馳俊有些感動,微笑的對他搖了搖頭。「我沒被下藥,也不是冒牌貨,你不必擔心。」

  「那麼你解釋解釋這突如其來開飯館的決定,而且還是和一個小姑娘合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耿燁磊並沒有因此放鬆心情,直視他的雙眼問道。

  連馳俊斂起臉上的笑容,沉默了會兒,忽然問他,「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認為呢?」耿燁磊白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

  連馳俊抿著唇,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說,他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才緩聲道:「那位姑娘姓駱,是朝陽城駱家嫡出的小姐,卻不受駱家真正掌權者駱老太太的喜愛,前些日子受到迫害還差點喪命,處境與我在連家大同小異。」

  「所以你是因為同病相憐才決定幫她,答應與她合開飯館?」耿燁磊有些恍然大悟的猜測。

  連馳俊卻搖了搖頭,「她是為了保住性命,想帶母親離開她眼中的狼窟駱家,才會想出賣食譜賺錢的法子。

  不過她也知道殺雞取卵不是長遠之道,因此早有計劃在賣出一些手中的食譜、解了燃眉之急後要開飯館營生,而我的出現只是讓她的計劃提早施行罷了。」

  耿燁磊沉默了會兒,瞇眼道:「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出讓你一反常態的原因。」

  「我話又還沒說完。」連馳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之前那幾道菜你也試過,就連那道用豬下水做出來的五更腸旺你試了之後都讚不絕口。咱們姑且不論那幾道菜究竟是她們主僕倆誰的手筆,就拿那三道菜加上蛋糕那道糕點來說,若是用它們做為招牌菜來開間飯館的話,你認為那間飯館是否能夠高朋滿座、大發利市?」

  「你的意思是為了利?」耿燁磊挑眉道,卻又直截了當的搖頭說:「我不信。別人不知道,我又怎會不知道

  你這傢伙最不缺的就是錢,又怎會為了單純的有利可圖而一反常態?」

  連馳俊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說:「賺錢是其一,遮掩是其二。」

  「什麼意思?」耿燁磊輕楞,一時之間竟沒能想明白他想遮掩的是什麼。

  「連家的分崩離析估計就在不遠的將來,以我在連家的處境,你認為我能分到什麼?日後又如何維持富裕的生活而不被懷疑?我可不想虧待自己。」

  耿燁磊輕楞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想拿這間飯館做為障眼法。」一頓後又覺得疑惑,問他,「連家分家,難道你不打算把該你的全部都拿回來嗎?」

  「皇商連家這龐然大物身上吸附了這麼多血蛭,繼承的部分愈多,依附過來的血蛭也愈多,我一點也不想接這種爛攤子,更不想讓未來敗盡家產的連家人有借口死賴住我。」連馳俊冷笑。

  「不會吧,家都分了,他們還想怎麼賴你?」耿燁磊有些難以置信。

  「你不瞭解那些人不要臉起來的程度,僅用我所繼承的連家產業做為借口便已足夠。所以,屬於我的那些財產我並不想要,我只想拿回我母親的東西,以及她當年的陪嫁。」

  「皇商連家怎會變成現今這模樣?」耿燁磊惋惜的輕歎。他也知道連馳俊母親的陪嫁被連家人侵佔之事,說好聽是為不懂商賈之道的連馳俊打理,實際上卻將所得全打理進自己的荷包。

  「盛極必衰,自古不變。」

  耿燁磊搖了搖頭,言歸正傳。「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但你不覺得找一個不過有三面之緣的小姑娘合夥做生意,挺像是在開玩笑嗎?」

  「就是因為像是在開玩笑,這才符合我連馳俊在眾人眼中只懂得讀書,對經商之事一竅不通的印象不是嗎?」連馳俊勾唇道。

  耿燁磊呆了一呆,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你連這一點都算計到了。」他笑道:「看樣子這事你早就深思熟慮過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那位姑娘的出現與其計劃,正是你所等待的那陣東風。你果然是我所認識的連馳俊,不是冒牌貨,哈哈哈……」

  看好友笑容滿面、懷疑盡釋的模樣,連馳俊果斷的決定解釋到此結束,反正他沒說謊,剛剛他所說的的確是原因之一,只是並不是主因而已。

  至於主因,其實只有四個字,那便是色令智昏。

  雖然不想承認,但就是這麼一回事,他因為想擁有更多與駱含瑄相處的時間與機會,這才會答應與她合作開飯館,讓未來自己在接近她時變得名正言順。

  癡活了二十年,他第一次明白心動原來是這種感覺。

  癡活了二十年,他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情不自禁。

  癡活了二十年,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想擁有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在好友面前對他有所隱瞞,沒將實話說全。

  燁磊先前說他一反常態,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身為誠王世子,燁磊自小便被教導要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即使是面對討厭的人也能笑容可掬、彬彬有禮,可是先前在駱含瑄面前,他是怎麼對待人家的?不僅咄咄逼人、冷嘲熱諷,還不只一次做出失禮的舉動,插口介入他和駱含瑄的交談,只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至於那個「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好友的反常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自個兒沒發現而已。

  所以他真心感謝老天讓他領悟得早,早先搶得近水樓台的機會,要不然以他一個商賈的身份,要拿什麼跟身份尊貴的誠王世子競爭呢?

  總之他承認自己有些小人,也有些奸詐,但別想要他放棄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他一定要趁早將佳人拿下,將兩人的名分給定下來。一旦木已成舟,他便不需要再忌憚好友那尊貴的誠王世子爺的身份了。

  民不與官鬥,他其實也是沒辦法啊。

  所以世子爺,對不住了。

  第六章  同病相憐(2)

  「姑娘,該起了。今日與牙儈約好了要去看宅子,你得早點起來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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