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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宋雨桐    


  邵千陽黯了眸,大掌把她的頭壓得更低,低到他的唇掃過她的,低到他的齒啃咬上她的,再低到他整個把她的柔嫩與輕喘全給含入嘴中……

  他的舌與唇,滾燙得嚇人,甚至他貼觸上她的面頰也隱隱透著一股熱氣,讓她深切地感受到他病了。可他的唇舌如此熱情,他的大掌如此有力,他的胸膛如此的令人心安……

  她不禁回吻上他,相對於他佔有似的霸氣,她的吻溫柔而膽怯,像是怕他發怒似的,青澀地安撫著他……

  邵千陽卻想起什麼似的倏地把她推開——

  駱以菲難為情極了,一張臉躁紅不已,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現在,他是怎麼想她的?一定認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吧,她明明已經選擇了另一個男人,卻又在這裡吻他,連她都無法諒解自己,他又怎麼能夠?

  該死的,她究竟在幹什麼?

  駱以菲懊惱地咬唇,淚都快掉出來,她趕忙起身要走。

  「我去幫你煮粥——」

  一隻大掌拉住她——

  「我只是怕把病傳染給你。」邵千陽目光灼灼地望住她。

  她愣住了,她什麼都沒說,他卻什麼都知道,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什麼,知道她在難受什麼?

  真的是……太過分了!為什麼他對她瞭若指掌,她卻連他的心思都猜不透?何時,她駱以菲對人的敏感度低成這樣了?她在這男人面前,就像個三歲孩子,一舉一動所思所想都逃不過他的眼,她的心也像個三歲孩子,急巴巴的想要得到大人所有的愛與關注,只要可以,就想伸出手去緊緊攀住對方,索取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及生下來便渴望的愛。

  突然發現,原來秦牧宇和邵千陽在她眼中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對秦牧宇是愛慕與想望,對邵千陽卻是依戀與渴望。她習慣遠遠看著秦牧宇,等待他有一天朝她走近,但她卻一點都不喜歡遠遠地看著邵千陽,習慣的……是他眼神中的溫柔與笑,是他總是突如其來的吻與擁抱。

  當這一切都消逝無蹤,她便開始無所適從……

  駱以菲看著他,內心有些慌亂,因為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自己所發現的。

  「真的不去看醫生嗎?」駱以菲對他笑笑。「如果你不去看醫生,今天晚上就讓我來照顧你,明天如果你還沒能退燒,就一定要去醫院,這一點你必須答應我。」

  邵千陽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閃爍的眼,突然伸手去撫她的臉,當他掌心溫熱的覆蓋住她微腫的面頰,她的身子微微一顫。

  「痛嗎?」他問。

  她搖搖頭。

  「因為我被打了,不委屈?」

  她又搖搖頭,朝他笑了笑。「是我的錯。」

  他沉了眼。「錯在哪兒?」

  她再搖搖頭,不想說,也不能悅,只能幽幽地望著他,在心裡輕輕歎息。

  「你去床上躺好,我幫你弄冰敷袋敷著睡一會兒,等我煮好清粥再叫你起來吃一點,嗯?」

  她又對他笑了,那麼甜,卻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回去吧。」他又趕她走。嗓音淡淡地,透著一股疲倦。

  「我今晚不回去。」

  邵千陽疲憊的用手臂抵著頭。「要再陪我睡一晚嗎?」

  駱以菲一愕,全身都僵住了。

  「你留下來,就要有這樣的認知跟準備。」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嚇我——啊!」她的腰陡地被一雙手一握一提,轉瞬間已被拉到他身上,身子密密的與他貼合。

  他目光熾熱的瞅著她,雙手扣緊了她的腰讓她無法逃離,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深切的感受到他胯下的慾火燃燒得有多麼旺盛。

  她紅了臉,無助又脆弱的望著他。

  「我是認真的,現在你感覺到了嗎?」

  他一再警告,她卻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是把他想得太偉大,還是她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光是以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角度,不關情愛,她在這夜裡的存在就已經夠危險了,她卻毫不自知,真是讓人氣悶至極。

  「你在生病,邵千陽。」她又氣又羞的瞪著他。

  「那又如何?我現在就可以證明那一點都無損於我要你這件事。」

  「一定要這樣嗎?我只是想照顧生病的你——」

  「我死不了,一點小感冒而已,而你的存在只會讓我病情加重。」

  「讓我幫你煮好粥我就走。」她還在堅持。

  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

  最後是他妥協了,鬆手讓她從他身上滑下去。

  ***

  晚上十點三十分,手機在響,駱以菲掏出來看了一眼後就默默地放回去。

  晚上十點四十九分。手機又響,駱以菲同樣掏出來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她站在廚房爐子前,一手抓著勺子均勻的攪動著鍋裡的粥,另一手則擱在圍裙的口袋裡緊緊握著不時震動著的手機。

  今天劇組是排大夜班的戲,所有演員不論大小牌都要跟著熬夜,照理說,雖然攝影組有幾位資深攝影師及助理在幫忙拍攝工作,但負責指導及主要掌鏡的秦牧宇應該也很忙才對,卻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其實她可以接起來說她已經睡了這樣的話,可是她一向不習慣說謊,說了一點點的謊就全身難受,再加上她不想在邵千陽家接秦牧宇的電話,只好就這樣放任電話響了。

  就這一夜吧,讓她安靜的守著他,算是感謝這男人曾經為她做的一切,不為過吧?

  心裡這樣想,卻是說服自己的成分居多,連她自己都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因此越來越心虛,心不在焉到攪動粥的手被滾滾的湯汁燙了好幾回才知道痛,疼得嘶了幾聲,過一會兒又被燙到,這次是手直接碰到鍋子,燙得她反射性地縮回手放在嘴裡吸了吸!

  一隻手卻不知打哪兒橫過來抓住她的手,拉到了水龍頭底下衝水。

  邵千陽盯著她左一塊紅右一塊紅的纖細小手看著,心裡湧上一股惱。她的手機又在震動,連他都感覺到了。

  「接電話告訴他你在我這裡,不然你就現在馬上回飯店,選一個。」邵千陽冷冷地下了指令。

  駱以菲幽幽地仰頭看著他,他的黑眸深處此時此刻沒有半點的妥協。

  「你在怪我吧?」她微微對他一笑。「我也在怪我自己。怪自己不知好歹,怪自己幸福來了卻不懂好好抓住,怪自己美夢成真了卻不懂得珍惜,怪自己把這一切的美好變成了混亂……我不能接電話告訴他我在你這裡,我當然不能這麼做,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你現在就走。」

  他一直都知道秦牧宇是她的夢,打從她為了那疊明信片跟一個持刀的歹徒拉扯半天,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當時,他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或許,他是希冀過她可以愛他比那個男人再多一點的,就算只是多一點點也好,或許他就可以擁有她。或許,他有想過要蠻橫霸道一點的,甚至更小人一點,她都可能很快地屬於自己。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連那一丁點的希冀都放棄了,因為他希望她快樂、幸福,如果她的快樂、幸福是在男一個男人身上,他勢必要放手的,又何必讓她左右為難?他甚至連她回頭他也不要她的話都說了,他還能怎麼做?

  為了她,他都桿內傷了,很重的內傷,光想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牽著手走在一起,他就可以氣苦到心痛,她卻偏要一再撞進他的心,任他怎麼推也推不開,若不是懂她的那點真性情,還真以為她居心叵測,故意玩弄兩個男人於股掌之間而自得其樂呢。

  「可是我很想很想留下來照顧你,真心誠意半點不假。」駱以菲說完,覺得胸口好痛,她抽回水龍頭下的手,轉身去關瓦斯,再攪動粥半晌,拿起一旁的大碗盛了七分滿,然後端到餐桌上。

  「我看你吃完它就走。」她定定地站在餐桌前,微笑望著他。

  邵千陽瞅著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來慢慢吃著粥,粥很燙,所以他吃得很慢,她在一旁陪著他,看著他一口一口吃下她親自替他煮的粥,一抹淚意突如其來的浮上眼眶。

  她低頭,眼一眨便掉下淚來,忙不迭起身,順手抓起自己的包包便匆匆往門外走去,連一聲再見都沒說,跑出門才又發現自己沒穿鞋,身上還穿著圍裙,她掏出手機放進包包裡,再脫下圍裙隨意擱在外頭的噴水池邊,就這樣赤著雙腳往鑄花鐵門的方向奔去。

  她用跑的,像是後頭有狼群追趕,打開鐵門走出去後,第一個尋找的是她的鞋,幸好鞋子不會自己跑掉,安靜的歪斜在鐵門前,她走上前穿好鞋,沒叫車,順著大馬路便往前走。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大,刺痛了她的眼。

  她邊走邊揉著哏,腳步竟比那一夜喝了許多酒還要虛浮,踉踉蹌蹌地像是酒醉夜歸的女人,不一會兒就有人盯上她。

  她看到了街燈下身後亦步亦趨的身影,正想回頭,對方已朝她衝了過來,長手一伸便搶走她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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