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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朱妍 「擺冷盤?!」她聽了差點「落下頦」。 「或者,三五好友到家裡包水餃時,用它來盛水餃也不賴。」他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盛水餃?!」哇哩咧……她雙眼噴火,捏緊兩枚小粉拳,費了好大勁兒才抑制住想一拳打掉他那該死的笑容的衝動。 「別衝動哦!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逗你玩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見她火到想K人的狠樣,趕緊斂住痞笑,正經八百地說:「我猜你一定對它相當相當相當不捨,不然你也不會在會場內偷偷落淚。」 「你……你不是閉著眼睛睡著了,怎會知道我在哭?」她臉狼狽爆紅。 「我只是閉目養神,並未睡著,對於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我心裡可是一清二楚。」為了這次的拍賣會,他提前結束探親行程,從舊金山飛回來,連家都沒回,就叫接機的蘇寧直接送他到會場;由於時差的關係,他有些昏昏沉沉,才會一坐下就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原來你全瞧見了?天啊!這下子,我真是糗大了。」她羞死地捂著發燙紅頰。 「糗?怎麼會呢?我覺得哭是情緒的出口,想哭就哭出來,總比壓抑在心中愁腸百結要來得好,不是嗎?只是,我參加過無數次拍賣會,今天還是頭一遭看到有人坐在拍賣席上哭。」 「我哭,那是因為……」她的兩隻無措小手不知往哪擺,坦承:「因為一想到青花釉裡紅大盤即將從我們乞顏氏家族流落到外人手裡,就禁不住悲從中來。」 「乞顏氏?你是成吉思汗的後裔?」 「嗯。」 「言下之意,青花釉裡紅大盤是你們乞顏氏家族珍藏七、八百年後,首度委由拍賣公司公開拍賣?」他的眼瞳子驀地一亮。 「是。」她點點頭,進一步說:「所以,我才會冒昧追出來,請求你一定要好好珍藏它。」 「這還用得著你請求嗎?」他笑得忒耀眼忒自信:「不瞞你說,當我收到拍賣公司寄來的目錄時,我就為它深深著迷,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得到它。」 「你深深為它著迷?這麼說,你一定很喜歡它?」她喜得笑開了臉。 「喜歡兩字尚不足以形容,應該說我簡直愛死它了。」 「聽你這麼說,我真心為它感到高興,很高興它有一個跟我一樣喜歡它愛死它的新主人。」胡翾如斯說著,腦際閃過一個念頭,囁嚅道:「我……如果、如果……」 「如果什麼?你說呀!」 「沒什麼。只是,忽然有個很蠢很愚不可及的念頭罷了。」她把溜到嘴邊的話全吞回肚子裡。 「哦?何不說出來,讓我聽聽到底有多蠢?」現在的人只會一味標榜自己的念頭有多棒有多贊有多好,鮮少有人會說自己的念頭蠢,而且,還愚不可及,無怪乎他會露出一臉興味盎然的表情。 「你真的想聽?」 「非常想。」 「那……我就放心大膽的說出來嘍?」 「拜託快說。」 「呃……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容許我去看青花釉裡紅大盤?你放心,我這個人向來不貪心,只要一年看它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她徑拿兩顆滿是企盼的嬌眸熱切望著他。 「這……」他沒料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若一年看一次不行的話,那麼,兩年看一次或者三年看一次也行。」她焦急地主動退讓再退讓。 「……」他眉間打起皺褶,陷入思考。 「沒關係!你不必現在就回答,等回去仔細考慮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她從皮包裡取出便條紙寫上名字跟手機號碼,撕下來遞給他:「你若同意我可以去看它時,請通知我。」 「胡翾?」當他正想從上衣口袋摸出名片給她時,忽聽到「叭叭叭」的刺耳汽車喇叭聲,他和胡翾不約而同別過臉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這裡劃紅線不能停車,你快點上來吧!」一輛昂貴的銀灰色奔馳六百的副駕駛座車門打了開來,探出一張絕美臉孔,嬌滴滴地朝他說。 「我的車來了,拜拜!」他瀟灑一擺手,邁開大步鑽進車裡,美麗的女駕駛疾馳而去,留下無限悵惘的她。 第2章(1) 胡翾停妥五十CC機車,仰頭望天………天空很藍,藍得像水洗過似的澄淨清亮,正如她此刻陰霾一掃而空的心情。 這幾個月以來,為了找工作,她總共投出一百多張履歷表,僅獲得十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少得可憐的面談機會:每次面談她都滿懷希望前去,結果,得到的儘是「靜候通知」。而,這一靜候,往往就如石沉大海,一次、兩次、三次……她才領悟,所謂「靜候通知」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就是「你出局了」。正當她的信心跟耐心全跌落谷底時,竟意外接到「美樂地國際唱片公司」通知她去上班的消息。 她邊想邊走到一棟花崗岩打造的頂級豪宅前,凹凸浮雕牆面除了讓外觀兼具時尚與優雅質感外,更顯豪宅傲人的輝煌氣勢,她再次核對一遍地址,確定無誤後,走進挑高六米大廳。 「小姐!請過來在訪客登記簿上面填寫你的名字以及要探訪的樓層。」坐在弧形櫃檯後面的保全人員大聲喊住她。 「喔。」直接往電梯方向走的胡翾,聽到保全的話,趕緊折回櫃檯登記。 「你要去二十五樓的平家?」保全人員瞄了眼訪客登記簿。 「是!我是平井灝的新助理。」胡翾臉上掛著淺笑,表明職銜。 「新助理?這……我都記不清你是他的第幾任助理了。」保全人員傷腦筋地按住額角,壓低音量打聽:「聽說平井灝仗著自己是當紅小天王,患大頭症,很難伺候?」 「是嗎?你聽誰說的?我猜一定是某個八卦週刊。這位先生,八卦週刊寫的內容,看完笑笑就好,可千萬別當真。」她俏皮地朝保全人員搖了搖食指,笑瞇瞇問:「現在,我可以上去了嗎?」 「可以。」保全人員一臉掃興地揮手放行。 「謝謝。」胡翾然進入電梯,按下二十五樓的按鈕,她定睛看著樓層訊號燈從五樓、六樓……飛快躍到二十五樓,然後噹一聲,電梯門敞開來,她走了出去。 叮咚!叮咚!胡翾抬手按門鈴。 「請問你找誰?」一名皮膚黝黑的印傭從門縫探出頭,用濃濃的外來口音問著。 「我是平井灝的新助理,公司派我來接他。」 「請進。」印傭側身讓她進入客廳,說:「井灝先生還在睡覺,你請坐,我去叫他。」印傭招呼她之後,往屋內走去。 「謝謝。」胡翾打量寬敞的客廳,采低台度窗,光線極佳,圓弧形的珍珠白皮沙發頂端懸著一盞華麗的紅色水晶吊燈,搭配牆上的巨幅紫色鳶尾花油畫,使得以白、灰、黑為主的冷調空間頓時活潑了起來。她瞧著瞧著,忽然覺得背後有一道很強烈的跟神在注視著她,她渾身不自在地回頭,脫口驚呼:「平井先生?」 「胡翾?」剛才,他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好像曾在哪裡聽過,才會直盯著她的背影一陣猛瞧。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抬眼瞅他。 「這話該我來問你才對。」他悶聲笑了下,叉起十指,靠著椅背。 「你……住在這裡?」胡翾見他穿著一襲及膝黑色睡袍,端坐在擺著烤土司、火腿、煎蛋、沙拉以及一杯熱騰騰咖啡的大理石餐桌前面,想當然地問。 「沒錯,這是我家。」他聳了聳眉稜骨,說:「我很意外,你搖身一變,變成我弟井灝的助理。我想,有了這個身份,以後你大可順條順理進出我家了?看來,你為了青花釉裡紅大盤,可真是費盡心思。」他調侃地瞇起眼睛。 「你是說……我為了青花釉裡紅大盤,才來當平井灝的助理?」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拜託喔,我連你是何許人都不知道,又怎會把你跟平井灝聯想在一起?此事純屬巧合,你就當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純屬巧合的說詞。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就算你是我弟的助理,我也不打算讓你看青花釉裡紅大盤一眼。」他說話如此不留餘地,實乃因為人的慾望無窮無盡,永遠也得不至滿足,往往在看了第一眼之後就會想再看第二眼,接著第三眼、第四眼……終至沒完沒了;他認為與其如此,倒不如斷然拒絕,好讓她徹底死了心絕了念。 「你……有沒有人說你很不近人情?」她跟青花釉裡紅大盤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奈何,無緣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