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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香彌    


  「侍雨!」弄梅來不及阻止她,只能投給她一個責備的眼神,莊主納妾夫人已夠傷心,她不該在這當口還說這種話。

  侍雨衝動的脫口而出後,也很後悔,但這會兒話也收不回來了,只好想辦法緩頰,「夫人,這全是奴婢瞎說的,您別當真……啊,您怎麼哭了……」看見自家夫人淚流滿面,侍雨慌得手忙腳亂。

  「相公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陶涼玉駭然的泣問。當初他送給她那顆珠子時說,那珠子能庇佑他們白首偕老、永結同心,而今他拿走了,是意味著他不願再與她共結白首了嗎?

  「沒這回事,莊主他只是納妾,又不是要休妻,您別多想。」侍雨急忙拿著手絹替她拭淚。

  弄梅冷靜的勸慰她,「夫人,奴婢知道您此刻心中定然不好過,可這已成事實,莊主都把人帶回來了,咱們不認也得認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讓您能重新得回莊主的心。」

  想起從今而後丈夫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她的心便酸澀痛楚得猶如刀割。

  「他定是嫌棄我笨,是個沒用的廢物,所以才厭了我……」她哽咽的捉住弄梅的手,「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變得聰慧一點?」

  弄梅輕拍著她的手,勸慰道:「夫人先別著急,讓奴婢好好想想,咱們得先摸清這新姨娘的底細,再來合計合計要怎麼奪回莊主的心。」

  思及此,陶涼玉悲傷的想著,相公的心裡真的已經沒有她了嗎?以前的那些呵寵恩愛,就這樣煙消雲散,一去不回了嗎?

  想到此刻他躺在別個女子的床榻上,擁抱著別個女子入眠,她的眼淚止也止不住,淚濕枕巾。

  淒寒的夜裡,她獨自一人,無聲的悲泣著。

  一早,侍雨看見俞歡帶著兩名婢女過來,連忙擋在她面前不悅的質問,「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拜見姊姊的,讓開。」

  俞歡伸出纖纖玉手撥開擋路的侍雨,逕自走到坐在桌案前算帳的陶涼玉面前,屈身盈盈一福,嬌笑的啟口。

  「妹妹向姊姊請安,妹妹初來乍到,很多事情不懂,往後還得請姊姊多多提點關照。」

  陶涼玉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性情質樸單純,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有些語無倫次,「我……你……坐。」

  站在她身側的弄梅出聲解釋,「歡姨娘,夫人讓您坐下再說。」說完,她投給陶涼玉一個安撫的眼神,藉著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她時,輕聲在她耳畔提醒她。

  「夫人別緊張,您把她當成下人就好,無須太過客氣。」有不少地方,侍妾的地位比起奴僕也沒高多少,她認為夫人不用太把這人當回事,否則以夫人這軟性子,只怕會被這新姨娘給吃得死死的。

  陶涼玉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向已自己坐在椅子上的俞歡,這才發現這位新姨娘的模樣生得極是妖媚,就連笑起來都彷彿會勾人似的,怪不得相公會被她給迷了去,納她為妾。

  想及此,她胸口又是一陣澀然。

  「姊姊在忙什麼?」俞歡嬌聲問道。就在陶涼玉望向她時,她也暗自打量著這位夫人,外頭傳聞樂雲莊的莊主夫人生得清艷動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芙蓉面、桃花腮、櫻桃嘴,一身肌膚吹彈可破,可惜的是那一雙翦水秋眸如今微微紅腫,看起來像是昨兒個哭了一夜。

  這也難怪,丈夫納了妾,做妻子的哪個能不憤怒悲傷。

  「算帳。」陶涼玉簡單的回了她兩個字。

  俞歡抿唇而笑,「夫人可真能幹,換了我可做不來這事兒呢,我大字認不了幾個,只識得自個兒的名字怎麼寫。」

  陶涼玉聞言心頭一酸,她也做不來這種事,可是他卻逼得她不得不做。

  俞歡接著說:「我只會唱曲兒和跳舞。」彷彿存心挑釁似的,她再說:「當初我在尋歡樓裡,憑著一首曲子一支舞,就迷倒了不少大爺,就連莊主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對我一見鍾情,非要為我贖身不可呢。」她邊說邊笑,那清脆的笑聲彷如銀鈴乍響。

  可她的話聽在陶涼玉耳裡,卻猶如句句帶刺,刺得她心口抽痛。

  侍立一旁的侍雨對她怒目相向,更加替夫人感到不值,莊主竟納了個青樓女子為妾,還可惡的跑到夫人跟前來耀武揚威。

  第3章(2)

  俞歡想起什麼再道:「哎,對了,莊主憐惜我身邊沒有多餘的物品傍身,說要送我幾副首飾,讓我來找姊姊拿,可要勞煩姊姊挑幾副好看點的給我。」

  侍雨憤怒的瞪大了眼,「莊主要夫人拿她的首飾送給你?」

  俞歡那雙會勾人的桃花眼斜瞟她一眼,「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莊主要拿夫人的首飾送我?」

  「你方才明明這樣說!」侍雨氣忿的指責。

  俞歡挑眉駁斥,「你這丫頭可別冤枉我,我才剛進門,豈敢要姊姊的首飾,是莊主說這莊子裡的小庫房是姊姊掌管的,讓我來找姊姊拿幾副首飾。」

  聞言,侍雨一愣,細想她適才所說的話,面露尷尬,「是你方才沒把話給說清楚。」

  俞歡抿著笑,那笑卻有些涼涼的,「姊姊,你身邊這丫頭脾氣還挺大的,這底下的奴才若是平時太過縱容,可是會欺到主子頭上來。」

  「你……」侍雨想說什麼,但被弄梅扯住了,悻悻的閉上了嘴。

  陶涼玉聽出俞歡這話是在責備侍雨逾越了主僕的分際,護著她道:「侍雨只是心直口快了些,沒什麼壞心眼,若是適才得罪了歡姨娘,我代她道歉,你別怪她。」

  俞歡揮著手絹,面帶笑容改口道:「哎,她是姊姊的貼身侍婢,護著主子也是應當的,怪我不好,方才沒把話給說清楚,讓她誤解了我想拿姊姊的首飾。」

  「你等會兒,我讓弄梅去把小庫房的鑰匙拿來,再去挑幾副首飾給你。」小庫房的鑰匙前幾日她才從九叔那裡拿到,將鑰匙移交給她時,九叔還特別叮囑說小庫房裡頭存放的金銀珠寶為數不少,莫帶不相關的人進去。

  她記下了九叔的交代,沒讓俞歡進去,自己領著弄梅和侍雨進去挑選幾副首飾。

  這小庫房她不常來,裡頭存放了數十箱的金銀,還有一些珍貴的絲綢、玉器,另外在一旁的檀木格櫃上頭擺滿了各式的珠寶。

  她讓弄梅侍雨打開那些盛裝著珠寶的錦盒,一件件看過去,

  侍雨和弄梅跟在她身邊,看多了莊主送給夫人的首飾,她們發現存放在這裡的珠寶雖然也都是上品,但並沒有比夫人房裡莊主送給她的那些珠寶來得珍貴。

  陶涼玉一邊挑著,一邊想到此刻是在為丈夫新納的侍妾挑選首飾,心中不禁又苦又酸,每挑一件,就彷彿有人拿針刺她一下。

  她按著揪疼的心口,慢慢的走、慢慢的挑,最後選了一支荷花珠釵、一支纏絲梅花簪子、一條珍珠鏈子、一副鑲金白玉耳環,和一對掐絲紋鳳金鐲子。

  侍雨有些不平,「夫人,隨便拿個兩件給她就夠了,何必挑這麼多呢。」

  「她畢竟是相公新納的妾室,總不能太虧待她。」陶涼玉答道。

  拿了首飾,出來讓賬房記下數量和品項後,陶涼玉帶著挑選的首飾回來,遞到俞歡面前,「你看看這些夠了嗎?」

  俞歡瞅了瞅,眼前這幾件都算是上品,但她瞟了眼陶涼玉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純白無瑕的羊脂手鐲,那可是罕見的珍品,不過她捨得拿出這幾件首飾給她,也算不錯了。

  她脆笑的頷首道:「夠了,多謝姊姊。」拿到首飾,她滿意的起身離開。

  她一走,陶涼玉覺得彷彿全身的力氣都用盡,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見她這般,侍雨有些擔心,「夫人,您還好嗎?」

  她好半晌才出聲,嗓音啞啞的,「你們說……今晚相公會回房來陪我嗎?」

  聞言,侍雨鼻頭一酸,心疼的摟著她,「夫人,您別難過,咱們一定會想辦法幫您重新得回莊主的寵愛。」

  片到後,陶涼玉重新振作起來,「我得趕緊把帳算完,好拿給相公看,侍雨、弄梅你們快來幫我。」

  她走回桌案前,繼續埋頭苦算。

  他自昨兒個回來後到現在都沒來見她一面,她心中的思念快要滿出來,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若是她能拿著計算好的賬冊到他面前,也許他就不會再夜夜不歸的冷落她。

  晌午時分,外頭飄起了細雨,天色陰沉沉的,屋裡已點上了燭火,侍雨在添加炭火,想讓屋子裡暖和些。

  書房裡很安靜,只有陶涼玉在撥動算盤珠子的聲音,經過這麼多天,她進步不少,不像先前那般十筆帳裡至少有五、六筆算錯,如今已減少到只剩下兩、三筆。

  突然間,從外頭傳來一道急切的嗓音,打破了書房裡的靜謐——

  「夫人、夫人,不好了!」

  侍雨開門出去斥道,「怎麼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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