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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香彌    


  可她怎麼甘心,她比陶涼玉更加聰慧能幹,除了那張臉之外,陶涼玉沒有一處比得上她。

  她心中至今仍存有奢想不願放棄,也許有朝一日,憶風哥便會看到她的好。

  陶涼玉還未出聲,侍雨便不以為然的插口說道:「這會兒年關將近,莊主他只怕忙得抽不開身,哪有空閒去快活。」

  李昭宜駁斥,「哼,那可難說,他這幾日又不住在莊子裡,夜裡有沒有人為他暖床你可知道?」

  聞言,陶涼玉緊張得蹙擰眉心,「昭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憶風哥這幾日住在外頭,要是身邊有個女人伺候,也不足為奇。」說著,見陶涼玉臉色愀變,李昭宜暗自得意的一笑,接著語氣一轉,「哎,這是我隨口瞎說的,嫂子你不要當真了,咱們這莊子裡誰不知道,憶風哥最疼愛嫂子了,只不過也不知道他這幾日怎麼夜夜宿在外頭不回來?嫂子,你同憶風哥該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她這趟過來,便是想打探這件事,她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憶風哥夜夜不歸。

  陶涼玉抿著唇,垂下臉沒有出聲。

  見狀,心知她與宋憶風之間定然出了事,李昭宜出言誘哄道:「嫂子若是有什麼事,不妨同我說說,我也可以替你拿個主意。」

  「……是我太笨,才惹得他生氣。」

  她笨也不是這一兩日的事,宋憶風哪可能在這時才同她生氣,李昭宜以為她沒說實話,遂再勸道:「嫂子,咱們是自己人,沒什麼話不能說的,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才好替你出主意。」

  陶涼玉吶吶的自責道:「是我沒在他給的期限裡計算完莊子裡的花銷,他才生我的氣。」

  李昭宜有些狐疑,她做不完這事,應當早在憶風哥的意料之中,畢竟她有多笨拙,他應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似乎沒必要為這事氣到幾日不歸,總覺得其中似是另有原由。

  離開前她敷衍的留下了句話,「我要是見了憶風哥,再勸勸他,讓他早點回來。」

  陶涼玉急忙喚住她,托她轉告,「昭宜,你若是見了他,幫我告訴他,我一定會算完這些賬冊的。」

  李昭宜微笑答應,心中卻冷笑了聲,她恨不得拆散他們,哪可能幫她,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麼,難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了嫌隙,她得把握機會趁虛而入。

  這時的李昭宜渾然沒有想到,她先前所說的話,竟然一語成讖。

  第3章(1)

  翌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日落時分,冬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若是往常,陶涼玉這時候定然在花圔裡散步,一邊等著丈夫辦完事回來陪她用晚膳。

  可此刻,即使冬陽如此溫暖,她也感受不到分毫的暖意,坐在桌案前,繼續努力的撥動著算盤珠子,計算那一條條讓她看了頭昏腦脹的帳目,她算完一遍,弄梅再跟著核算一遍,查看有無錯漏之處。

  侍雨出去沏茶了,但她才走了不到片刻,便又匆匆折了回來,一進屋裡,便欣喜的嚷道:「夫人,莊主回來了。」

  「他在哪裡?」陶涼玉顧不得手上還未算完的賬冊,驚喜的站起身。

  「這會兒正在前頭,說是召集了莊子裡的人有事要宣佈,管事讓下人全都過去。」

  陶涼玉不等她說完,便心急的提步往外走,按捺不住想早點見到他。

  她匆匆來到大廳,侍雨與弄梅跟在她身後。

  她們抵達大廳時,屋裡已聚集了滿滿一屋子的下人,陶涼玉來到廳門前,恰好聽見宋憶風的話傳了出來——

  「這位是我新納的侍妾歡姨娘,從以後也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伺候她要如同伺候夫人一樣,不可怠慢。」

  下人們聞言一陣嘩然,紛紛看向此刻站在他身畔那位妖嬈嫵媚的女子,沒人料到莊主外出數日未歸,回來時竟帶回了一位姨娘,甚至他還要眾人待這位新姨娘如同陶涼玉這位正室夫人一樣,這無疑說明了他對這位新姨娘的重視與寵愛。

  陶涼玉則彷彿被一道雷給劈中了,震驚得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愣住,不敢相信此刻聽見的話是真的。

  他納了妾?!

  連日來不曾好好休息的身子微微一晃,隨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夫人!」侍雨驚叫了聲。

  宋憶風聞聲扭過頭,見她倒臥在地,快步走過來扶起她,眉峰緊蹙的喚道:「涼玉、涼玉。」

  弄梅在一旁說道:「夫人定是這幾日來累壞了身子,方才又遭受打擊,這才會撐不住厥了過去。」

  明白弄梅話裡那句遭受了打擊是何意思,宋憶風面無表情的抱起妻子,吩咐吳天瞬道:「吳叔,派個人去請大夫。」說完,便抱著她朝寢房走去。

  望著她憔悴的臉龐,他眼神陰晦,收攏手臂緊緊擁著她,這些時日他雖然沒在樂雲莊,但他在她身邊悄悄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她,她所做的事他全知曉。

  他知道她努力的在算著賬冊、知道她日夜盼著他回來。

  然而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回到寢屋,他將她放到床榻上,並沒有多待,在大夫來瞧過之後,說她是一時氣血攻心才會厥過去,晚點便會清醒過來後,他便離開了。

  離開時,他同時帶走了她繫在頸子上的那顆鸞鳳和鳴珠。

  侍雨見狀出聲想阻止,「莊主,那是您送給夫人的,夫人一直都很珍惜它,您怎能再把它給拿走?」他不只帶回了個小妾,竟然連這珠子都要取走,這太過分了。

  宋憶風神色漠然的丟下幾句話,「夫人醒來後若問及此事,你告訴她,我暫時先借走,日後再還給她。」語畢,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侍雨氣惱得直跺腳,「弄梅,莊主怎麼能這樣對夫人?」

  弄梅也心疼夫人,卻只能無奈的道:「你別忘了分寸,莊主是主子,咱們只是下人,這些事沒有咱們置喙的餘地。」

  「可夫人那麼拚命,日日夜夜努力在算著那些賬冊,盼著莊主回來,結果盼回來的竟是莊主帶回了個小妾,這夫人怎麼受得了?」

  弄梅搖頭道:「莊主要納妾,誰能阻止,待夫人醒來後,咱們好好安慰她吧。」

  「莊主以前是那麼的寵愛夫人,怎麼會說變心就變心呢。」侍雨無法明白,人心如何能變得這般快。

  弄梅垂眸望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主子,幽幽歎道:「也許再深的呵寵,也有耗光的一日吧。男人一旦移了情、變了心,哪裡還會再記得昔日曾許下的海誓山盟?」

  侍雨替自家夫人難過得直抹淚,「為什麼會這樣?夫人是那麼一心一意的對待莊主,如今他有了新人,夫人要怎麼辦?她豈不傷心死。」這些年看著莊主與夫人如此的恩愛,她曾以為他們會一輩子恩愛到老,孰料,莊主就如同其它那些男人一樣,不再滿足於只有夫人一個妻子,開始納妾了。

  這如今有了第一個,往後是不是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

  深夜時分,陶涼玉躺在床榻上,睜著木然無神的兩眼,悠悠地回想起剛成親那一年的事——

  「相公,你在看什麼?」她端了碟糕點走進書房。

  「是二叔又要納妾,派人送來帖子。」宋憶風隨手往桌上一擱,摟過妻子坐在他腿上。

  「二叔年紀那麼大了,怎麼還要納妾?而且我記得他不是去年才納了個小妾嗎?」她訝道。

  他餵她吃了塊甜糕,笑道:「二叔蓄養了十幾個姬妾,據說那一屋子的妻妾們天天吵鬧不休,鬧得家宅不寧、雞飛狗跳,前幾個月聽說有幾個小妾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人被錯手打死了。」

  「啊,怎會鬧出人命了?」

  「女人平時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可一旦嫉妒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那相公你以後也會納妾嗎?」她擔憂的問。

  他寵溺的親了親她的小嘴,「納妾做什麼,來欺負我的心肝寶貝嗎?我呀,這輩子能得你為妻就足矣。」

  寒冷的冬夜,床畔不再有溫暖的懷抱,她只能自己抱著自己,整個人蜷縮在厚重的被褥裡,仍是覺得渾身發冷。

  那是一股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寒意,她被凍得全身僵硬發麻。

  先前醒來時,她曾詢問侍雨和弄梅,「相公呢?」

  侍雨忿忿不平的回答她,「他去了歡姨娘那裡。莊主他如今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弄梅低斥,「侍雨,別胡說。」

  「我有說錯嗎,莊主先前送夫人回來後,便不聞不問,他甚至還拿走了之前送給夫人的那顆珠子。」

  「珠子?」她急忙取下戴在頸子上那只弄梅為她繡的錦囊,打開來看,裡頭已空無一物。

  弄梅出聲安撫她,「莊主說他只是暫時借走,日後會再歸還給夫人。」

  望著空蕩蕩的錦囊,她心口一痛,「他為何要拿走這顆珠子?」

  「我瞧他說不得是要拿去送給那個新姨娘。」侍雨嘴快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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