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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黑潔明    


  捂著臉,她歎了口氣,猜測他大概已經不在後陽台了。

  問題是,現在立刻去把那些內衣褲收回來,又太明顯了,至少得讓它曬到中午,或洗衣機把那些衣服洗完。

  她咬著指甲,煩惱的來回的在屋子裡走動著。

  天啊,真煩,她乾脆讓它們曬到干算了,冬天的陽光很難得耶。

  何況,他都已經看見了,除非他是那種變態,否則應該會避開後陽台吧?

  根據他昨晚和今早的行為,那傢伙還滿紳士的。

  他給人的感覺乍一看,好像有點冷漠,但她知道他其實人很好。

  昨天在捷運上,她至少靠在他肩膀上,睡了快二十分鐘,他也沒將她叫醒;二十分鐘,肩膀都麻了吧?

  而且她還睡到流口水耶,好丟臉。

  沒叫醒她,可能是因為禮貌,但後來他伸手救她,可就超出禮貌的範圍了。

  想到昨晚他為了救她,將她攬在懷中的剎那,她不禁停下腳步,在房間裡站定,疑惑的出神想著,那男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靠在他肩膀上睡著時,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靠在熟人的肩膀上。

  問題是,除了爸媽,她從來沒有熟到可以在車上靠著睡的朋友。為了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從小她就很難接受和人太親密的行為,就連比較要好的同學,要和她手牽手去合作社,她也覺得不自在。

  她到現在還不是很瞭解,為什麼以前在學校,女孩子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左。

  她不喜歡牽手,更別提和人擁抱或親吻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她會這麼沒有警覺心的靠著一個陌生人睡著。

  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男人。

  納悶的看著天花板,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摸著臉,不自覺的擰著眉。

  突然間,門外傳來卡車的聲音。

  她一愣,這裡雖然在市區,卻是在巷子中,很少會有卡車開進來。

  秋水好奇的走到前方的落地窗,撩起窗簾往外看。

  一輛搬家公司的卡車停在咖啡店前,搬家公司的人,仔細的將車上的大桌子搬下來,穿過庭院,來到屋子前。

  發現是他找的搬家公司,她倏然一驚,飛快衝到後陽台上,把自己那排衣物全數都收下來。

  只差那麼一點點,除了他,連其他人都會看到她的內在美,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會尷尬到想去撞牆。

  因為樓梯太小,他們是用繩子直接從前方陽台,把那張厚重的電腦桌,吊上了二樓。

  耿克剛站在前方的陽台,背對著她,協助那些搬家公司的人。

  收好了衣服,她忍不住又溜到前面,貼在窗戶上,偷看。

  他留著半長不短的發,黑色的毛衣合身的貼在他強壯攏起的背肌上,下半身的長腿,則套著一條棉質的黑色運動褲,運動褲比較寬鬆一點,但還是遮不住他挺翹的臀部。

  天啊,方秋水,你在看人家哪裡?

  她迅速的把窗簾拉起來,遮住自己好色的視線,但沒有兩秒,她又忍不住偷偷拉開一點。

  他的身材比她記得的好一點,昨工人他穿著西裝,把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就在她的視線又溜回他的翹臀時,原本繞在消防逃生器的柱子上,綁著電腦桌的繩子竟然斷了,整張桌子倏地往下掉,眼看就要砸到樓下那兩個搬家公司的工人。

  她不禁捂著嘴驚呼出聲。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站在陽台上的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那斷掉的繩索,雖然他已經抓住了前面那一截,但斷掉的繩尾因為反作用力,仍然像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到了他臉上。

  她看得出來,那一抽,打得他很痛,可他依然沒有鬆手。

  那張桌子很重很沉,他整個人被帶得往前,那瞬間,她真的以為他會被那張大桌子,連人帶桌給拖下樓去。

  她嚇得衝了出去,試圖幫他。

  但那只是多餘,何況她和他那邊還隔了一座矮牆,他迅速的以膝蓋頂住了圍牆,光憑一隻右手,就撐住了那張大桌子。

  在他旁邊那位搬家公司的先生完全嚇呆了,直到他伸出另一隻手,開始拉起那張桌子,才想到要上前幫忙。

  「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那位先生一直和他道歉,他沒多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這條繩子是新的,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突然斷掉,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的,真的非常抱歉。」

  搬家公司的人,一邊幫忙搬桌子,一邊忙著解釋。

  「我沒事。」他開口,讓對方安心。

  那位先生卻還是一直和他鞠躬道歉。

  他有些不自在的道:「我真的沒事,我們先把桌子搬進去吧。」

  「我們來搬就好了!」其他兩位搬家公司的員工也跑了上來,慌慌張張的重複,「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他本來要伸手幫忙,卻還是收回了手,讓他們做事。

  秋水站在陽台上,開始後悔自己那麼衝動的跑出來,正要趁他不注意,溜回客廳時,他已經轉過了身來。

  她一僵,有些窘,卻在下一瞬,看見他左臉被繩索鞭出了一條紅痕,她嚇得抽了口氣。

  「嗨。」他說,一臉冷靜。

  她瞪著他,莫名驚慌的脫口問:「你還好吧?」

  「還好。」他點頭。

  還好個鬼!

  那條紅痕開始滲出血了,她瞪著那個男人,忍耐了兩秒,但看著他的傷,她的臉也跟著忍不住隱隱作痛。

  「你等我一下!」

  丟下這句,她衝動的跑回客廳,抓了醫藥箱跑出來。她回來時,他還在那裡,愣愣的站在原地。

  「別動。」她打開藥箱,拿出酒精棉片,輕捂著他受傷的臉龐,解釋道:「你流血了。」

  他沒有動,甚至沒有表現出酒精刺痛到傷口的模樣,他看起來像是僵住了。

  奇怪的是,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她仰望著他,雖然手指和他的臉之間還隔著一片酒精棉片,她卻覺得指尖有些微微的麻,淡淡的燒。

  是酒精的關係,她想;卻仍是迷失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好像,曾經在哪裡,有過同樣的事情發生過。

  輕風,揚起了他的發。

  她著迷的看著眼前這個應該是陌生的男人,幾乎是在不覺中更往前靠。

  耿克剛不是那種俊美的男人,也不是那種刻意打扮自己的型男,他散發著一種陰鬱卻又陽剛的氣息。

  她真的覺得他好面熟。

  或許也不應該說是面熟。

  她確定自己在昨天之前,絕對沒有見過他。

  但心口,卻不自覺因為眼前的男人,而輕輕緊縮抽疼著。

  「你……」

  陽光,溫柔灑落在他臉龐。

  風,吹得前院的菩提沙沙作響。

  他看著她的眼神,好驚訝、好溫柔……

  似乎在許久前,她曾見過他。

  奸像在多年前,她曾為他療過傷。

  彷彿在夢中,她也曾這樣為他擔憂。

  她有些恍惚,莫名迷惘。

  「我們……」

  仰望著那應該陌生,卻又熟悉的男人,秋水遲疑著,吐出自己也知道答案的問題。

  「……見過嗎?」

  她遲疑困惑的問題,卻像一道雷,驚得他醒了過來。

  他烏黑的瞳眸變得更深、更暗。

  她能感覺得到,指尖下那突來的僵硬。

  在某一瞬短短的剎那,他似乎想要退開,但最後,終究還是定在原地。

  她真的覺得,自己這種老是突然恍神的樣子,一定把他嚇壞了,他搞不好會以為她腦袋有問題。

  「抱歉。」秋水紅著臉,迅速的把手縮回來,低下頭,放下酒精棉片,翻找著另一片含有碘酒的棉片。「你一定覺得我怪怪的,我只是覺得你很面熟,我是說,我在想說不定我們以前曾經是同學,或讀同一所學校什麼的……」

  「沒有。」他啞聲開口。

  沒料到他會回答,她一怔,抬頭看他。

  「我們在昨晚之前,沒見過。」

  他的聲音很沙啞,低低的,卻很清楚。

  「我不是你的同學,也沒和你念同一所學校。」

  也許她應該要為他這麼堅決的否認感到不快,但她知道他沒有惡意,就像昨晚,他叫她不要再道歉一樣。

  雖然,他好像是咬著牙關在說話的,但那看起來比較像是在忍痛,顯然剛剛她擦上去的酒精,終於對他產生刺激的效果了。

  她趕緊把找到的碘酒棉片撕開,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柔聲道:「這是碘酒棉片,應該沒酒精棉片那麼痛。」

  他一直注視著她,沒有閃避過視線,也沒有任何惡意或厭煩。

  事實上,他看她的樣子,真的很溫柔。

  站得那麼近,她才發現他一臉疲倦,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可能是忙著搬家吧……

  她猜想著,然後才發現,站在矮牆那邊的他,為了方便她,不自覺低著頭,甚至微微的傾身靠向她。

  他溫暖的鼻息拂過她的肩頸,她不禁有些臉紅心跳。

  秋水努力保持著冷靜,思緒卻還是不聽話的在他身上繞。

  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點像檀香,感覺很舒服。她不認為他有擦香水的習慣,但她就是覺得他身上有味道,莫名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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