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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陽光晴子 「就是,他們可獨自住在那屋裡三個多月,怎麼什麼也沒發生?」 「郁御醫不是還跟著進宮去?那時她就該說自己是女紅妝好讓皇上賜婚啊,而不是當什麼御醫的,瞧瞧,天賜的好姻緣也沒把握,年紀可愈來愈大了呀……」 醫館因這些討論聲而顯得人聲鼎沸,就連正讓郁竹君看病的岳奶奶也在興致勃勃的與他人談著這事,除了偶爾咳上幾聲,哪有什麼病? 郁竹君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嘴巴張開。」 岳奶奶咳了兩聲,乖乖的張口,但眼睛還是頻往一旁嘰哩呱啦的三姑六婆看。 郁竹君搖搖頭,「長舌沒藥醫,下一個。」 這一說,總算將岳奶奶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小……不是,郁御醫,我是染了風寒啊。」 「岳奶奶只是話說太多,口太干,多喝水讓喉嚨多休息就好,下一個!」 無奈,下一個仍是長舌公一枚,而且,直接開訓,「郁御醫,你沒家人又一直女扮男裝,沒為自己的終身打算,說來,我們這些老人家也可以說是你的家人,不如由我們幫你作主……」 她頭疼的大喊,「下一個!」 歐陽進磊也火大的趕這些來湊熱鬧的長舌公、長舌婦,東指西指,「你們這些沒病來看病的,藥錢全都加倍算啊!聽到沒?」 這聲威嚇十分有效,一下子就走了一大票人,但也只是換到門口閒磕牙。 吵死了!歐陽進磊皺著眉頭看著郁竹君,「回去休息,今兒沒啥病人。」 她點點頭,看著這個如父的長者,心裡充滿感激。 為了表示謝意,她主動提出想成為他的義女,但他婉拒了。 「等四皇子成為你的丈夫後,我再收你當義女,能與皇帝成親家,多榮幸啊。」 「那你永遠都沒機會了。」 「不!我有信心四皇子會回來找你的,世上沒有比你更優秀的女子了。」 他的話多少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這才讓她漸漸堅強了起來。 揮別了歐陽進磊,也婉拒了一些好心想陪她回去的男女老少,她獨自駕著馬車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寂靜的空氣,傍晚的斜陽灑進一片橘紅色光,看似溫暖實則沁涼。 呼息間,都可呼出白霧。 她一個人吃了一些粥,踏過積雪走到院前,柵欄內全空蕩蕩的,覆蓋了一層白雪,當初離開時將小喜福、小豬仔、雞、鴨暫寄給鄰居一些老人家,回來後,有些雞鴨被老人家給吃下肚了,而小豬仔跟小喜福也跟幾個娃兒成了至交,她索性將它們送給他們,反正住得近,想念時可隨時去瞧瞧,惟獨就是每次回來,還是覺得四周太安靜了。 唉,也許明兒再去買個幾隻雞鴨回來,這裡也熱鬧些。 她晃到馬廄前,雙手靠在柵欄上,看著為了進城方便新買回來的棕馬,「小喜福也送人了,你呢,就叫小小喜福吧,配上我這小大夫剛好。」她拍拍馬頭。 驀地,一陣清脆的鳥叫聲陡起,她轉身抬頭就見到一隻喜鵲在發著嫩葉的樹枝上啁啾,她長長一歎,「情難忘、人長別,我郁竹君心裡空虛寂寞,你這只鵲兒卻在報喜?」 難以壓抑的惆悵愈湧愈多,情懷再添新愁。 春天,一年之始,喜鵲這一叫,吹皺了一池心湖,令她的心隱隱抽疼。 別想了,別再想他了,想想別的吧。對了,那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怎麼突然安靜了,從早到現在還沒見到人?不是約好了,要一起過來吃炸年糕? 她吐了一口長氣,還是先去炸個幾片等著吧。 郁竹君意興闌珊的回過頭,眼睛瞬間瞪大,怎麼回事?她的院落裡怎會突然出現好幾名黑衣人? 「你們是誰……」 話語方歇,她已被點了昏穴,落入某個黑衣人的懷裡。 接下來,她幾次醒來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不明白這些擄走她的人究竟要做什麼,但她可以確定她正在馬車內,一路上,馬車喀啦喀啦的行進著,似乎是在趕路。 只是,幾次昏沉睡去、再昏沉的醒來,身為大夫的她也知道這並不正常,她確信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傷,他們並未傷害她,這一點多少讓她安了心,當困意再度襲來時,她霍然想到,難道她昏昏沉沉中被灌下的飲食裡有加了迷藥…… 這一天,她不知道是被什麼聲音吵醒了。 「啪啪啪啪——」 她擰眉微睜開眼,才發現馬車垂簾被外頭狂風吹得啪啪作響,但馬車內放有暖爐,再加上保暖的被褥,她一點也沒有感到寒冷,忽然,她的視線穿過翻飛的垂簾,看到有個男人站在一片雪白的林木間,那眼熟的偉岸背影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好像是他…… 耿少和,救我!我被擄了!她想出聲喊,但她喊不出來,眼皮再度不受控的緩緩闔上,她掙扎著要睜開眼,但她辦不到,沒多久,她再度沉沉的熟睡。 全然不知在她熟睡後,耿少和緩步來到馬車前,一名侍從立即畢恭畢敬的服侍著主子爺上車。 儘管身上還帶了未癒的傷,人也清瘦了不少,但他與生俱來、無與倫比的氣勢仍是無人能及。 耿少和上了馬車,伸手輕撫郁竹君的臉頰,沒多久,馬車再度喀啦喀啦的行進。 終於,可以與她再這麼親近了。 那一日溫存過後,在泰安殿遭刺客襲擊,他頭部受創,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 他終於明白了,在吃炸年糕時,失憶的他心裡浮現的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向他挑釁;沐浴時,郁竹君出言打趣,他心裡同樣冒出從未有人這麼大膽敢戲謔他…… 這全是因為他的性情冷絕,雖然不記得過往,但性格已烙在骨子裡,更甭提身為皇子,他更是早早就學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求成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能讓他沒有防心的除了兩名貼身侍從、都督平外,就是從小與他特別親近的大皇兄,還有一起長大的好友韓蔚,但韓蔚也為了救他而死。 但也因為什麼都記起來了,才知道皇后有個大陰謀,也才想起自己查那件案子時,意外查出了個案外案,原來葉御醫是皇后的走狗兼姦夫,更在皇后授意下害死他的母妃…… 皇后的叛變有可能讓元龍皇朝改朝換代,所以,他很慶幸因為他的失蹤讓皇后不敢輕舉妄動,也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這是天祐元龍皇朝。 但有戰爭就有意外,這場皇宮內鬥誰輸誰裸,他無法判定,只知道他絕不能讓郁竹君有任何損傷。 因此他得放她走,得逼她走,即使用傷害她的方式……這麼一來,萬一他死了,她也能好好的過日子。 因為她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心,她既溫暖又慧黠……她……他好愛她,她怎麼能讓他這麼愛她? 「這一役,我受傷養病,沒想到你那麼狠心連來看我都不肯。」他苦笑,「本想說用沖喜來示意我的傷不輕,你會因而感到不忍,甚至趕來見我一面,但卻沒有,你這小傢伙真的這麼絕情? 「我是這麼這麼的想你,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寡情,小大夫……」他深情的低喃,溫柔的手輕覆在她粉嫩的肌膚上,愛上她純屬意外,卻注定了一輩子的情牽,他放不開手,再也不能放手了。 他俯身,溫柔又愛戀的吻上她的唇。 郁竹君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當她睜開眼眸時,窗外是明亮的,視線再往內移,看見房間內金碧輝煌,舉目所見皆是價值連城的古畫、陶瓷。 她蹙眉,左右再看了看,確定這地方是陌生的。 此時,房門被輕輕打開,兩名同樣眼生,皆是丫鬟扮相的姑娘走進來,一見她醒了,立即笑盈盈的趨前行禮,「郁御醫,你醒來了。」 「你們認識我?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她坐起身來,心中充滿不安。 其中一名丫鬟笑道:「郁御醫的問題,等梳妝完,自然會有人給你答案。」 她搖搖頭,「不,請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兩名丫鬟互看一眼,其中一名再道:「是四爺的府邸。」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震驚的道:「四、四皇子嗎?」 怎麼會?!她咬著下唇,第一個想法是要下床走人,但都被擄來這裡,她能說走就走嗎?「你們的主子人呢?我現在就要見他,不對,他受了重傷不是?」 「呃……」兩人又尷尬的再互看一眼。 其中一名再開口道:「是啊,四爺重傷,但爺得的是心病,需要心藥醫,所以才得要郁御醫過來。」 「他的心病我哪能解?你們別讓他看到我後,病情加重就阿彌陀佛了。」她低聲碎念,是哪個笨蛋如此對她賦予厚望的?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她可是被耿少和趕走的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