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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黑潔明    


  他聽了,這才饒過了她,悍然挺進她早已熱到發燙的身體,一次又一次,需索著回應,讓彼此的汗水交融,讓她緊緊包裹著自己。

  當淚潸然而下,他低頭俯身,吻去她頰上的淚。

  「我要讓你回刀家嗎?」

  再一次的,他重複那個問題,讓她不得不看他。

  「不。」他撫著她緋紅的容顏,直視著她迷茫充滿情慾的眼,道:「絕不。」

  兩個字,斬釘截鐵。

  「絕不。」他捧著她的臉,字鏗鏘,入心。

  她為之顫然,只能深深緊擁,由他佔據、烙印……

  歡愛已盡,身仍戰慄。

  「這回,我賠得實在徹底;連心,也一併賠了下去。」

  他的嗓音,低低,縈迴在耳。

  抖顫睜眼,只瞧他以手覆著她熱燙的小臉,拇指眷戀的,來回輕撫著她慘遭折磨的紅唇,悄聲再道:「你說,你伴我一生,可好?」

  淡淡話語,擰著心。

  這男人,怎生如此不可思議?

  她震懾的微張著嘴,只覺喉緊,說不出話來。

  見她不語,半晌,他開了口。

  「還是,你仍想我娶白氏之女?"

  她想嗎?她哪想!

  但其勢不可擋、不可避啊。

  就算她千萬個願意,伴他一生,同他一世,但現實相逼,她哪能不看、不聽、不從?

  若她能自私些,多好。

  「是……」荼靡張嘴,這回,其聲卻虛,且顫。

  他瞧著她,不惱也不氣,只道。

  「好,我娶。」

  早該有此結果,她卻如墜寒冰地獄。

  豈料,他又道:「我本想,你不為妻也成,不為妾也行,若你不想嫁,我就不娶,我不求那名分,一輩子相伴,也可以。」

  一夜歡愉,反倒讓他冷靜。

  不會再氣,再受她激。

  他傾身親吻她抖顫的紅唇,微笑開口:「我會娶她。條件是,你要伴我一生,夜夜侍寢,你侍寢一夜,我留她一日,只要你一回不來,我便休了她。」

  什……什麼?他說什麼?

  「你要我侍寢?同她一起?」她無法置信。

  「當然不是。」鐵子正神色自若起了身,套上衣。「我不喜歡床上擠個陌生人。」

  「什麼……意思?」她困惑不已,卻仍在他轉過身將腰帶遞給她時,跪起身,嫻熟的替他繫上腰帶。

  鐵子正瞧著她替自己繫上腰帶,道:「屆時,除了我的屋,她高興睡哪就睡哪,我鐵子正的床只許我挑的女人躺。」

  一時間,傻了眼。

  荼靡唇微張,呆愣。

  她不敢相信的揚聲輕斥:「你瘋了,她是白氏之女,不是尋常女子,你若冷落虧待她,白家豈會善罷干休?!」

  他坐在床榻邊,穿上襪,實事求是的道:「你要我求方便之路,這就是方便之路。白家若然疼惜女兒,豈會將其嫁與家中養了你這麼一號人物的鐵子正?」

  她再愣。

  這女人,真正學藝不精。

  瞧她那模樣,他套上靴,分析再道:「我傾心於刀家荼靡,天下皆知,不是什麼秘密,否則上柱國怎會派人送畫予你,要你說親?白家家主不在乎女兒受到什麼樣的待遇,他只要其女是正妻,其他一概不在意。」

  他站起,轉過身,俯視著她,「但你覺得,那女人會否容忍你的存在?」

  她訥訥,無言以對。

  她沒想過這點,她只想著,他娶後,她會藏著心、收著情、忍著痛,但她是不得己。

  如若換做她是白家之女,初嫁入夫家,便得獨守空閨,哪能容得下受寵女子,留在家裡。

  「我可以搬出……」

  她脫口,話卻未完,不敢說完。

  他挑著眉,等著。

  荼靡瞧著他,耳熱心燙。

  絕不。

  他說的,才說過。

  她心知,這男人絕對不可能,讓她離開。

  語,不成句,收起。

  算她識相。

  鐵子正唇角微揚,道:「縱然如此,你還要我娶,也行。」

  她的下巴,再一次的,掉了下來。

  他以指輕抬她的下巴,讓她微張的嘴合上,道:「我已經連心都給賠了,若還要我賣身……」

  他微笑,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宣告。

  「你,就得陪我一起。」

  她傻了。

  至此,方知他過往待她,多容忍。

  這男人欲相逼,手段非常,實在亂來。

  瞧著眼前噙著笑的男人,突然間懷疑起,這才是他的本性,商人本性。

  「你好好想想,我去去就回,夜來再問你。」

  知她頑固非比常人,他留她一人獨自思量,轉身離去。

  她不懂。

  為何非得她?為何非是她?

  就算他執意這般,上柱國那兒,又該如何交代?

  坐在桌案前,荼靡怔忡,個把時辰過去,她提著筆,久久無法落字行書,滿腦都是那頑固的男人。

  鐵子正私下金援上柱國己久,她見過那人,殺場征伐多年,戾氣極重,鐵子正不是不知,但商人的考量,是將投資放到最有機會、最有可能得利的一方。

  上柱國,雖是私出,但仍是王上庶子,又是之中,最有野心、最有能力的一位,所以才資助他。

  果不其然,這些年,他不負鐵子正之期,在戰場上屢屢立大功,三年前,更是獲王上升為上柱國,掌兵權於手。

  鐵子正雖是他幕後金主,但上柱國豈會事事聽他?

  人若得勢,其心必盛。

  上柱國想奪權篡位,真是鐵子正之意,抑或,只是上柱國的意思?

  王上多年荒淫,身早殘了,幾已廢,不出數年必會往生,再等上些許時日,必能避免更多犧牲。

  她知,若是鐵子正,一定會等。

  但,那位上柱國,可等得住,忍得了?

  你好好想想,我去去就回,夜來再問你……

  荼蘼持筆,微怔。

  去去就回?

  今日休市,他去哪裡?

  心,抽緊,隱隱不安。

  第8章(2)

  她放下了筆,起身,匆匆移步,到了前廳,抓了個管事,急問。

  「爺呢?」

  「爺?一早便去拜訪上柱國了。」

  上柱國?

  心驚,且懼。

  荼靡小臉刷白,他去找上柱國做什麼?

  談親事?推親事?不管是哪一個,都讓她膽寒。

  不不,不會的,他說夜來再問她,是要等她決定……

  抑或,他早已決定?

  她慌張的,細想著他說過的話,做的事。

  我要讓你回刀家嗎?絕不。

  他的眼炯炯,話錚錚。

  你說,你伴我一生,可好?

  他淡淡輕言,其意卻真。

  這回,我賠得實在徹底;連心,也一併賠了下去。

  自嘲笑語,隱含萬般柔情。

  我,不貪那方便之路。

  他逼近她,眼裡滿是火氣,那字字句句,都是實,無一字是虛言。

  惡栗爬上心頭,滿佈全身。

  「荼靡姑娘,你還好嗎?」

  她看著管事憂心的面容,只覺得想吐。

  他早做了決定,那男人從未真的想娶白氏之女,連丁點也不曾想。

  上柱國不是好與,鐵子正又豈容得了他人相逼?

  我,不貪那方便之路。

  他確實不貪,他寧願等,那男人向來事事小心,但卻又膽大如天,否則又豈能成這般大的事業。

  他找上柱國,是去攤牌的。

  莫名,一陣暈眩。

  「荼靡姑娘?」見她一副要昏倒的樣子,管事顧不得男女之別,忙伸手扶她。

  「我沒事……」荼靡撫著胸口,穩住心神,站定抬眼,反抓著管事的手,交代。

  「快!幫我備車,我得去上柱國府——」

  上柱國府

  庭裡,小橋流水,松柏成蔭。

  一窪池,平如鏡。

  侍女捧著尊與盞,行過橋,走過廊,來到廳。

  廳裡,坐有兩人,一主一客,一著玄衣,一著青衣,各據桌案兩邊。

  侍女送上醇酒與酒器,行禮如儀,又再悄然退離,不敢多擾。

  玄衣男子器宇軒昂、英姿煥發,他瞧著眼前客人,神色輕鬆,臉上不慍不火,待侍女退去,方開了口。

  「鐵爺今日親自前來,只為推拒白家親事?」

  「上柱國客氣,子正不敢擔爺一字。」青衣男子微笑。「今日子正前來,確是來婉拒此事。」

  上柱國提起侍女送來,雕著獸面的銅樽,替自己與對方,倒出瓊漿玉液,淡淡再問:「為了刀家荼靡?」

  鐵子正意態優閒的接過他遞來的酒盞,「就算沒有荼靡,子正一樣會婉拒。」

  「為何?」

  「白家只為近利,不看遠,且子正疑其,有二心。」他瞧著眼前男子,道:「白氏畢竟在天子腳下,扎根已深,若欲事新主,挑近不求遠,必也先秦而非楚。」

  此話,一針見血,教他眼為瞇。

  上柱國放下溫酒的銅樽,拎起銅盞,晃了晃,輕啜一口,再一口,久久,才問:「子正,我倆結義可有十年?」

  「十年了。」鐵子正回答,道:「但,欲成大業,得再等三年。」

  「我等了不只三年了。」他聲淡,極冷。

  「又何妨再三年?」

  玄衣男子沉著氣,但鐵子正瞧見他,握緊了手中銅盞。

  拿起銅樽,鐵子正也替前方男子,已半空的盞,斟了酒,泰然自若的勸道:「萬事尚未備齊,此時起事,太急、太險。三年後,天時、地利、人和,皆能到位,必能成事。」

  上柱國瞪著他,道:「三年太久,變化太大,眼前那人荒淫無道,人心思變,就是個機會,何須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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