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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沙沙 你以前被這樣…… 房凌光忽然懂了,小混蛋是問他以前剛出道時是不是也常被「操」,才會現在努力要撈回本! 他是見了鬼嗎? 一閃神中,他的確見到以前的自己,還沒拔高之前是個矮冬瓜,還圓滾滾的,在學校沒女生看他一眼,男生倒是老找他麻煩。進了第一家雜誌社當工讀生,照例是人見人嫌,有次被吼到嚇得打翻咖啡,手臂還被燙傷。 結果文件弄濕,他現場被炒,還得賠償所謂的「文件損失」。第一次打工的夏天就那樣開頭,以倒貼八百塊收場。 他還記得那晚他坐在馬桶上偷偷掉淚,不敢跟家人說打工五天半就陣亡。房凌光僵立在那裡,腦袋發脹,多年來第一次被人搞到說不出話來,渾身忽冷忽熱。 「沒關係,」小混蛋突然又開口,仍是一樣溫和的聲音:「現在不會就好。」 說完就走人了。他呆站在那裡,就這樣看著那無事人似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聽到一群人慌忙奔跑的聲音,房凌光不知該再罵髒話,還是繼續失聲下去。那……到底是什麼人? 他像大夢初醒似急奔過轉角,只見大伙鳥獸散的背影,目標之人卻已無影無蹤。 想去抓一隻笨鳥來質問,卻忽然覺得沒辦法馬上又去驚嚇下屬。 「現在不會就好……」他喃道。那小子究竟是說現在他不必再受欺負了很好,還是他從此不再去欺負人就好? 真是混帳王八蛋加天殺的小鬼!丟下一堆謎語就這樣退場! 忽然間想起什麼,他腳跟一轉直奔總編辦公室。「姓、牧、的!」 *** 這件事轟動全社,連來送便當的小妹都聽說了,眾手機爆忙起來,故事愈傳愈有料,最後的版本是房凌光現場就炒了小弟,眾人皆唏噓。 牧洛亭一回辦公室就見某人在裡面來回踱步。房凌光照例咆哮一陣,牧洛亭也照例低頭啜他的咖啡,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好了?」 話出口牧洛亭才低笑,自己好像被某人傳染,說話開始減字,愈短愈好。 「什麼好了?」房凌光被問得莫名其妙,火氣也停格幾秒。 牧洛亭抬眼看著這個常被人誤會的死黨兼夥伴。好好一副皮相,卻有隨時擦槍走火的脾氣,眾人爭相走避,名聲不佳之下,房凌光一身才情也被大打折扣。還好那火爆脾氣對他沒作用,共事無礙。 牧洛亭合上筆電起身。「我還有會要開,什麼新人的事以後再說,你那個股東報告搞出來沒?」 房凌光成功被引開注意力。「shit!還有兩個擺不平的我得打電話,這幾天為什麼老是走狗屎運!」 「別忘了優年的專訪。」 「喂,你美女又不要了?」房凌光在他背後喊。 「我什麼時候要過了?」牧洛亭頭也不回。 *** 牧洛亭很佩服自己按捺得住,他其實很想把襄知找來問個究竟,一定很精彩;但她不會願意他拿這種小事去打擾她,他很確定。 若是他去她辦公室呢?想想又搖頭否決,自己開先例的舉動一定會招人注目。 房凌光兩分鐘後就傳來簡訊:又被你調虎離山!別想我忘了那小子,我會搞清楚他底細! 牧洛亭目光深沉起來。他不想要任何人搞清楚襄知的底細,是他自己失策。 她一直蟄伏得很好,在家畫她的畫,出外當她的內向少年,沒人會追在後面多問什麼,他卻忍不住把人拉進他隨時可見、完全掌控的地方。 他無權洩漏她的底,心中更有一種難以出口的佔有慾,只有他知道她改扮的秘密,像是跟她有一道奇異的聯繫,而別人沒有,他也不願分享。 他又看向手機,就要傳簡訊指示冬湘宜派襄知出些外勤,譬如去圖書館找設計資料之類,把她暫時藏起來……手指仍舊沒有按下去。 把她支開,自己還是捨不得,近水樓台的私心竟是如此濃烈。 沒有時時刻刻接觸,就永遠搞不懂她,他這樣對自己解釋。「……總編有什麼想更正的地方?」 他不露聲色地抬眼。「不夠吸引人。」 在場的是行銷部的人,十幾個人聞言面面相覷。牧大很少像別家老闆那樣作籠統的指正,因為那會讓下屬不知道上司要的究竟是什麼。牧大總是精、準、狠地挑出最大或最關鍵的問題,讓他們一發中的。現在這…… 「不夠吸引人」是什麼意思? 牧洛亭做了自從遇上某人以後第三件自認無恥的事——「你們還沒報告完,我就走神了,這就表示這個行銷活動企劃不夠吸引人。」 「……」 冬湘宜調查得很詳細確實,小弟給暴龍主編上了一課的事件幾乎是逐字報告。牧洛亭不知該笑還是該驚,把特助先遺出門,自己盯著電腦無視許久。 這個女孩,做的事沒有一件是他經驗過的,連想都沒想到。 干雜誌這行而自認識人無數的他,現在才明白天下之大,太陽底下還是有新鮮事。 有讓人評然心動、百般驚艷的人。 外貌不算什麼,雖然她的容貌的確讓他目不轉睛,但那也是因為她的人讓他想要去看。 不但想去看而已,還想去接近,愈近愈好,想去徹底弄明白,甚而去碰觸…… 這麼年輕的女孩,卻有如此的氣度和深度,連房凌光那樣的人她都能看透。 這是怎麼發生的呢? 牧洛亭推開椅子走出辦公室,走過冬湘宜時交代:「如果房主編找,告訴他我今天都沒空。」 「喔,好的!」冬湘宜有些愕然。通常房主編有事找牧大,牧大無論多忙都會特別撥空回應,兩人聽說是老友,也因為這樣,社裡的人不只怕房主編的脾氣和第二高位,也對他另眼相待。 牧大在這間雜誌社裡就是神,不但是創刊的神,也是深受擁護的好老閨,更是社裡社外都公認的男神。男員工愛戴,女員工暗戀,從老到小無一例外。 只要是牧大看重的人,全社的人也都會看重;冬湘宜知道,那個襄知在大伙心中的地位,也許很快就會上翻數倍了。 冬湘宜自己也是好奇得不得了啊,但她懂得牧大的脾氣,他對襄知雖特別,卻沒有大張旗鼓,顯然不想讓襄知太受人注目。 給襄知辦公室,卻沒向大伙作正式介紹,除了襄依和她外,其實無人知道襄知在NOW!實際在做什麼。 襄依是襄氏二人組的對外代表,牧大好像也樂意這樣默認;冬湘宜心知肚明,牧大當初調查的是襄知,僱用的自然也是襄知。 牧大低調處理,一定有他的原因。冬湘宜在心裡記下,一定要幫老闆擋住房主編,不讓小弟大戰暴龍之事重演。 *** 第3章(2) 耐心等到隔日,襄依把打好的企劃案拿來,牧洛亭打開來看,特意慢慢看過一遍才問:「襄知呢?」 襄依有些心虛。「呃,她有事出去了。」趕快附註:「小知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系統,結果是一定會出來的,請牧總編放心。」 牧洛亭不動聲色。「那我要找她的話,什麼方式最快?」 手機她會過濾,這他已經領教過了;要透過襄依傳話,他又不樂意。 他早該知道給她辦公室並不能保證她就會乖乖坐在那裡等他隨傳隨到。她像難以捕捉的一縷煙,就算是工作也套不牢她。 什麼事是她那顆不尋常的腦袋真正關心的呢?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打簡訊,她應該收得到。」 牧洛亭明白襄依這個公關式回答,說襄知會收到而不是說襄知會回覆。 比起襄知直接得近乎無禮的說話方式,襄依的禮貌迂迴是他無比熟悉的;真要迂迴起來他才是專家,現在卻莫名地感到不耐。襄知毒害他不淺。 出去了嗎?他昨天還在掙扎要不要派她出外差,她卻早跑得不見蹤影。她在躲他?不對,這不符合她的個性,應該說是她根本無視辦公室規矩,她做她自己的,等東西繳出來才輪得到他發言。 若他對自己誠實,就得承認她無視的不是辦公室規矩,而是他。 女人被他無視,就是這種滋味嗎?他歎息。但現在這絲終於體會到的歉意對他沒幫助,因為他仍對別的女人無感,也只能繼續無視下去。 要怎樣才能讓她對他……有感? 他想,即使辦盡各種雜誌、訪盡全世界名人,也無法給他一個解答吧。 他必須先弄清楚的,不是她的感覺,而是他的。好奇心真的很難熬,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對勁,心上堵了一塊什麼東西,有一半時間幾乎希望這些趕快過去。 他喜歡獨立、自由、做自己……他苦笑,這些不就跟她一模一樣?那她躲得遠遠是對的,他若想保護自己,最好是向她看齊,別再往死胡同裡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