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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心乙    


  說完,他溫柔地抱起她,放進早就備好、藏在草叢裡的軟轎裡,再轉身走到曾岳身旁。「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啟稟王爺,那兩名黑衣人已被江大俠打退。」

  「是嗎……」公孫然瞇眼看著遠處正在談話的年輕男女。

  「王爺,這事早被您料到了吧?」曾岳看著藏在草叢裡的轎子說。

  「你這麼說,是不是表示你明白蘇夫人的用心了?」

  「下官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卻不知想得對不對。」

  「你說說看吧。」公孫然撩起下擺,往涼亭裡的石凳上一坐。

  「蘇夫人故意選在這窮鄉僻壤的老泉寺燒香應只是個幌子,那兩名黑衣人應該是蘇夫人安排好的。」

  「嗯,沒錯。你越來越聰明了。」

  「可是下官還是不懂。」

  「怎地你又不懂啦?」

  「蘇夫人為何要費心搞這些小動作?她有什麼目的?」

  「看來你是真不明白,那我就講給你聽,你想,蘇總督要解決江仇這個麻煩事,除非他多出一個女兒,既然他沒有,也只好認一個,認了女兒,馬上就要人家嫁給江仇,萬一他認的這個女兒不依,豈不白認啦!所以,蘇夫人安排了這英雄救美的戲碼,依林婉容的個性,遇到危險她一定會護著蘇夫人,這時蘇夫人開口要認她當女兒豈不順理成章?再者,江仇擊退那兩名黑衣人,救了蘇夫人和婉容的性命,婉容自會對江仇留下好印象,這和蘇夫人心中的計劃豈不更近了一步?」

  「但是江大俠願意接受蘇府這樣的安排嗎?」

  聞言,公孫然縱聲大笑。

  曾岳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王爺。

  「曾岳啊,這你就多慮了,你想江仇已不止一次見識到蘇芙蓉的刁蠻,你想,一個是溫柔婉約的林婉容,一個是渾身帶刺的蘇芙蓉,他會挑哪一個?」

  曾岳偏著頭想了想。「王爺?」

  「嗯?」

  「有件事下官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如今看來皇上賜給您的這門親事,不是讓您……挺費神的?」

  「曾醫啊曾岳,看來你還真是開竅了,這正是我皇兄打的主意,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得趕在蘇夫人回府前將我的王妃給偷偷送回總督府,免得她又挨蘇總督懲罰。」

  曾岳聞言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叫一里外候著的馬伕過來。」

  「去吧。」公孫然笑著揮動骨扇。

  回程,公孫然和昏過去的芙蓉坐在馬車裡,他手輕撫她的髮絲,看著窗外騎著馬、想事情想得滿臉嚴肅的曾岳。

  公孫然探出窗外,「我說這兆寧王府的侍衛長啊,又是什麼事讓你想得眉頭打結了?」

  「王爺英明,下官的確還有兩件事怎麼想都想不通。」

  「得了,你就直接問吧,甭想了。」

  「這第一個教下官想不通的是,王爺您怎麼知道王妃會出現在七里亭?」

  「王妃有離家出走的壞記錄,蘇府定會嚴加看守,不准她出府一步,可一向疼愛王妃的蘇夫人將她一個人關在家裡只帶著婉容和江仇去拜佛,王妃只要稍微冷靜想一下,一定會起疑心,以她的個性,定會想出法子跟去探個究竟,以她的易容術和武功,晚半個時辰也差不多了,所以本王才要你事先雇了轎子和馬車到七里亭附近候著。」

  曾岳聽完,簡直佩服極了。「還是王爺您心思縝密。」

  公孫然笑笑,「你不是還有個問題?」

  「是。等會兒我們就要到蘇總督府了,我們要如何將王妃送進去,卻不被蘇總督發現?」

  「那還不簡單!就說本王看中了一些繡品,請些繡女特地為王妃量身訂製一些衣物,就讓王妃和那些繡女混在一起回她房間,不就順利瞞過蘇灝衍啦。」

  「但是,王妃肯嗎?」

  「她對本王施放鬆筋軟骨粉時可一點也不手軟,這回被本王給彈回去,依那包藥的劑量來看,她不昏睡上三天三夜是不可能醒的。」

  「您難道沒有解藥嗎?」曾岳索知他家王爺對藥理頗有研究。

  「給她解藥,好壞了婉容和江仇的好事?」公孫然反問。

  曾岳一臉恍然。「所以,我們應該可以放心回京準備迎娶王妃了吧?」

  「沒錯,我們馬上回京。」

  「是!」

  唉,他們這位兆寧主府的未來王妃,不管個性多刁鑽古怪、武功多厲害,遇上他家王爺,恐怕也很難佔到什麼便宜吧。

  曾岳心想。

  第7章(1)

  芙蓉的確如公孫然所說的昏睡了三天,等她醒來,婉容已成了她的妹妹,不僅如此,她還多了一位妹夫,而那妹夫不是別人,正是江仇。

  原本以為婉容是為了她才委屈下嫁江仇,可婉容那副嬌羞歡喜等著當新嫁娘的模樣,卻不像是假裝的。

  這下,她是真的不懂了。

  明明婉容才被一個該死的男人毀婚追殺,何苦又一頭栽進另一個男人的婚約裡?

  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不是很好嗎?

  她是不得已,遇到一個昏君,身上背負著蘇府上下兩百多口性命,可婉容明明可以不必過這樣的日子。

  她問過婉容,可婉容再三跟她保證,絕不後悔。

  那她可就徹底沒轍了。

  再加上二十三日的大婚之期將屆,她整日裡沒精打采,像只斷了翅的鳥,她深信,嫁進兆寧王府的那一天,她,蘇芙蓉便等同死了沒兩樣。

  只是,赴京奉旨完婚那天還是來了!

  她穿金戴銀,滿身貴氣,渾渾噩噩地拜別父母,和婉容緊緊相擁,拼了命忍住數度要奪眶的淚水。

  爹親對她說:「蓉兒,兆寧王已於三日前回京覆旨,你須得自己趕赴京城完婚,兆寧王會在王府等你,此後你將貴為王妃,可不比在家裡,皇室有皇室的規矩,可不許你任性。」

  娘親對她說:「蓉兒,我見過兆寧王,他一表人才,且才智兼備,是個不可多得的夫婿,娘將你交給他很是放心,只是皇親難免規矩多,幸而太后是娘的表姐,對你應會多加擔待,總之,你凡事可得小心應付著,不要落人口實,壞了兆寧王府的名聲,讓爹娘擔心,知道了嗎?」

  燼管兩老殷殷交代,蘇芙蓉卻完全沒半點心思聽,匆匆上了轎,再轉搭船。

  在兩江巡撫親自護送下,她安然來到京城。

  兆寧王穿著禮服,以王爺迎親的禮節親自到碼頭去接她,一路上樂音繚繞,她無奈地上了轎,耳中聽著那樂音,卻是怎麼聽怎麼傷心。

  儘管傷心,可她越想越不對,兆寧王明明有機會推掉這樁婚事,可他卻偏偏要娶她。那好!既然她無力抗旨逃婚,但公孫然,你看著好了,既然你讓我哭得如此傷心,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好過!

  大家走著瞧!

  皇上和太后親自主持兆寧王的婚禮。

  芙蓉頂著黃金製的鳳冠,穿著據說由兆寧王設計的金邊牡丹袍和兆寧王一起緩緩走向大殿,聽著禮官的口令,一行禮如儀。

  就在芙蓉覺得自己就快要頂不住那漫長的婚禮儀式時,突然聽到禮成兩字,讓她感到有些頭昏,此時忽然有人伸手輕輕扶住她,讓她不至於昏倒在大殿上。

  她很感激香兒適時而來的扶持,老實說這幾日又趕馬車又搭船,要不是她自小練武,哪禁得起這幾日的折騰。

  想到這兒,她忽然想起——

  香兒早在兩天前便暈船一路吐到京城,連起身都沒辦法,所以,剛剛扶她的不是香兒!

  那是誰?

  正要掀起遮住她臉的珠簾兒看個仔細,卻被一道聲音阻止:「王妃,就到王府了,你忍忍吧。」

  她認得這聲音,是公孫然!而以這麼近的距離判斷,她幾乎可以確定扶著她的人就是公孫然!

  她憤而撥開他的手。

  全身的力氣彷彿因憤怒而回來了,她越走越急,像急著想甩開什麼討厭的東西那般疾走著。

  可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扣住她,公孫然在她耳邊低語:「你走得那麼急,會讓所有觀禮的大官和內宦以為你內急,這對已聲名狼藉的你一點幫助也沒有。」

  她才不在乎。

  正要甩開他的手,他又說:「你爹就站在殿外看著你,我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正在想你是不是能乖乖地舉行完大婚,瞧他被你嚇得猛冒冷汗的樣子,真是教人看了,嗯……不忍。」

  芙蓉腦海中隨即浮起爹親擔憂的臉,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唉,事情都已到這地步了,至少她該讓爹親在看到她的時候能放心。

  所以,她忍住所有的不悅和不適,努力的扮柔順,慢慢的走在兆寧王后方,完全遵照教她宮廷禮儀的女官所教導的那般。

  好不容易,她總算回到兆寧王府。

  一走進寢宮,她動手就要拆下頭上那頂重死人的鳳冠。

  「啊,王妃,萬萬不可!」

  聽聞此聲,芙蓉這才抬頭從層層疊疊的黃金珠簾縫隙裡看清楚,那阻止她、整齊劃一的眾多女聲原來來自她房裡。

  她仔細看著那些穿著粉色衣袍、手裡拿著托盤,分站兩旁的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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