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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心乙 蘇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總算把兆寧王府送來的禮品清點完畢擺進大廳和院子。 辰時初,蘇總督換上官袍,候著六王爺公孫然。 「來了、來了!老爺,王爺來了。」 「還不快請!」 「是。」 公孫然一身輕便,搖著一把扇子,滿面春風的走進大廳。 「下官參見六王爺!」 公孫然扶起蘇灝衍。「蘇總督快快請起。」 見蘇灝衍立好身子,他隨即收起絹扇,對著蘇總督行揖。「小婿公孫然見過岳父大人。」 「王爺,快快請起。」說完,即請公孫然往大廳裡走。 兩人入座,下人送上兩杯上好的茶。 公孫然送上一張紅帖,「岳父大人,這是我命人看好的迎娶日子,請你過目。」 蘇灝衍接過帖子,這行親的日子定是宮裡看過的,應不會出錯,可教人擔心的是江仇,想他此刻正住在自己府裡,六王爺又交代過要好好招待他,是不好隨便打發他離開,只是,這行親的日子一日一日逼近,可不要橫生甚麼枝節才好。 公孫然打量蘇灝衍的神情。「岳父大人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不瞞王爺,我的確正在煩憂江仇的事。」 公孫然揚起嘴角、拿起絹扇,啪地一聲將扇面展開,輕輕振著風。 「莫非王爺有什麼好辦法?」 「我哪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岳父大人就只有一名女兒,這時候若能再多出一名女兒,也和蘇小姐一樣才貌雙全,您說這麻煩事是不是就可圓滿解決了?」 「是啊,這倒是,」蘇總督點頭稱是。問題是,這時候他上哪兒去找個女兒? 「既然岳父大人同意小婿的看法,那我就不打擾您思索如何「多」出一名女兒的事了,小婿告辭。」 「送王爺。」 「免了。」 公孫然嘴角帶笑,輕輕搖著絹扇,有種說不出的風流俊秀,瀟灑倜黨地走出總督府。 見六王爺已走出府去,送禮的車隊也全數撤走,蘇總督皺著眉走進內堂,急忙喚人請來夫人商量。 「老爺,怎麼了?六王爺不是下聘來了,您為何還愁眉苦臉的呢?」 夫人問。 「是啊,六王爺說啦,皇上不打算撤旨,所以他還是得俸旨娶咱們蓉兒。可江仇這會兒就住在咱們府上,我愁的是該怎麼打發他呀,說到底咱們總是欠人家一個「理」字。」蘇總督撫了撫鬍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宮裡不都傳說六王爺機智過人,怎您沒讓他幫您想個主意嗎?」 「什麼機智過人,我看全是謬讚,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他叫我自己想想,看怎麼樣能多出一個女兒,我的問題就全解決了,你瞧瞧,你瞧瞧!都這個節骨眼了,他還要尋我開心。」 第6章(2) 「唉呀老爺!您真是當局者迷呀,六王爺他不是已經把法子當面跟您說了嗎!」 「有嗎?」蘇總督抬眼看著夫人,一臉不解。 「有!怎麼會沒有呢,老爺您想想,咱們這年紀現在要多出一個女兒,除了認一個,還能怎麼著?」夫人笑著看著蘇總督說。 是呀,他怎麼沒想到。 「可是咱們上哪兒去找個才貌和蓉兒相當的女孩當女兒?」 「誰說沒有!眼不就有一個。」 「誰?」 「婉容,林婉容啊。」 「……和芙蓉結拜的那個林婉容?」蘇總督的表情仿若大夢初醒。 「正是她!我這就去安排。」 「安排什麼?」 「就算婉容要當咱們的義女,我們也得看看她願不願意嫁給江仇,所以我打算安排他們見面,順便探探她的口風,反正這事我來安排,您別愁,等我好消息啊。」 說完,蘇夫人轉身離去。 留下蘇總督困惑地看著夫人的背影,不知夫人會給他什麼好消息。 江南巡撫郭於巖在自己僻靜的別院裡陪著兆寧王,心裡不安的猜想著眼前這風流倜儻的六王爺不知哪裡對他不滿意,以致到蘇顥衍那兒送聘的事竟沒讓他插手,六王爺不只是皇上的同胞親弟,也是太后最疼愛的皇子,無論如何他都得好生伺候,可別出什麼岔子。 「六王爺,這是今年最好的春茶,您嘗嘗。」郭子巖慇勤招呼。 「嗯。」公孫然拿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抬頭見他候著的人回來了,遂放下茶杯,看著曾岳。 「參見王爺。」 「免了,對了。」公孫然轉頭看著郭子巖,「郭巡撫,前兩天你府裡不是做了一道槐花點心嗎?我有些餓了,能不能再命人送些過來?」 「是!下官馬上吩咐廚房做去。」說完,急忙轉身離開大廳。 大廳只剩下公孫然和曾臣。 「好了,你打聽到什麼沒有?」公孫然問。 「蘇夫人明天要到老泉寺拜佛,除了蘇小姐不許跟去外,她還邀了江仇和林婉容同行。」 「嗯,還是蘇夫人聰明。」公孫然讚道。 「何以見得?」曾岳不懂。 公孫然微笑著,低頭把玩手中的扇子。 「這老泉寺在蘇州城的北方,不僅偏僻,還人煙稀少,你想蘇夫人是官眷,真要拜佛,城裡的名剎古寺多如牛毛,住持們准不爭先恐後好好接待?她何苦挑個又遠又小的地方拜佛?」 「這小的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是,想不明白。」 「他們明天幾點出發?」 「用過早膳後便走。」 公孫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明天,我們比蘇夫人他們晚半個時辰出發,我帶你去老泉寺讓你看個明白。」 「是。」 翌日。 蘇州城北,往老泉寺的途中,兩頂黑色軟轎在黃土路上緩緩走著,天空灰濛濛地,整條窄小的山路上就四名轎夫抬著蘇夫人和婉容的兩頂小轎和騎著黑馬、一臉嚴肅的江仇,此外再無他人。 公孫然和曾岳早早便到了七里亭這個地方,他們躲在一旁看著蘇夫人的軟轎慢條斯理地走過滿是雜草的小路。 見他們已經走遠,曾岳走出來想找個地方讓王爺休息,卻教公孫然攔住,他一臉不解的看著主子。 此時,只見兩條黑影從眼前掠過。 曾岳直覺那兩名黑衣人的目標正是蘇夫人,抄起劍就要追過去,卻再次被公孫然攔住。 「你忙啥?」 「蘇夫人有危險!我們難道不必趕過去幫忙?」 「是該幫忙,不過……蘇夫人的麻煩在後頭,不在前頭。」公孫然笑看著後面一名穿著白色衣袍的男子正匆匆往山上趕來。 「你去守在前面的路口,沒我的允許,不准任何人往前踏近一步。」 公孫然下令。 「是。」 當蘇芙蓉看清楚站在七里亭內、搖著扇子、滿臉帶笑看著她的人正是公孫然,她瞠大眼,臉上有著三分驚訝七分氣怒。 「你!」怎會連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都會遇到這個令人討厭的人? 「兆寧王妃,你可真是好興致,這麼早就出來踏青。」 王妃? 這兩字就像正中靶心的箭,精準的射進她這些日子來累積在胸中的鬱悶,讓她整個人跳了起來。 「不許喚我王妃!」她低咆。 她激烈的反應讓公孫然覺得煞是有趣。 他笑著把扇面甩開,輕輕揚著風。「這可真數本王為難了,半個月後你就是兆寧王府的王妃,不這麼喚你,本王該怎麼喚你?」 明知他說的是事實,可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她緊握拳頭。「半個月後的事准知道!也許你突然身染重病,也許——」也許如何,她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 倒是公孫然替她把話接下去。「也許你又想再來一次金蟬脫殼?」 「……」眼下,她好像真的只想得出這樣的辦法。 公孫然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相信我,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怒視他。 她會這麼生氣,是因為明白他說的一點也沒錯,而更教她生氣的是,在遇見他之前,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困境,可生平第一次遇到就讓她無路可退。 她簡直快煩死了! 狠狠瞪他一眼,「讓開!」 「不讓。」公孫然從容不迫地回道。 不讓是嗎?那好,可別怪她! 芙蓉從腰間拿出一包粉末,用力往公孫然臉上撒去,然後止住呼吸並使出輕功縱身往前方一躍。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一股重力往她背後襲來,將她撲倒在地;她困難地轉身,赫然看見公孫然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就在她眼前。 她揚手,準備劈爛他那張可惡的臉,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竟莫名地酸軟無法使力。 難、難道是剛剛那包鬆筋軟骨粉? 沒道理呀!這招她使了不下百次,不可能失手呀……更何況她剛剛明明止住了氣息,怎麼會這樣? 在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前,眼皮己越來越重,接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公孫然輕輕擁著她,無奈地低頭看著那張美艷卻略顯蒼白的臉。 「傻丫頭,同樣的伎倆怎麼可以對本王施展兩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