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南凝 > 錯識芙蓉心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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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南凝 察覺那只溫熱的掌離開,她說不上來心中究竟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感到有些失望。一直都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可他這般如常,卻讓明悅芙不禁要暗暗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長相太差,絲毫吸引不了人? 柏雲奚自然沒有發覺眼前這位小公主百轉千回的心思,只想著她既是病過一場,較為孱弱本屬正常,遂更加放緩了語氣,溫聲道:「這弓做得較輕,便是女子也可輕易拉開,公主記著用上腰肩之力,先求能把這箭射出去就成了。」 見他說得這般小心翼翼,顯是把她當成了一般的文弱女子,明悅芙即使再不想學,也不願意這樣被柏雲奚看輕了去。吸了口氣,她打起全副精神,對準那標靶,用力拉開了弓…… 她本聰慧,若一旦專注起來去學一件事,那進境自是快的。才堪堪三日過去,十箭裡便有一大半射中了標靶,雖非箭箭正中紅心,可已是十分優異了。 望著這般成果,她轉頭看著柏雲奚,神情有些得意。 「如何?」 「公主資質過人,進步神速,明日一早便可試試騎射了。」柏雲奚你吝惜的讚賞,眼裡都是笑意:明悅芙看著他的神情,忽然覺得這兩日的辛苦實是值得,不由得亦是漾開了喜悅的笑容。 手指擦破,讓菱兒大驚小怪的包了好幾層;手臂酸疼,就連拿著筷子都會微微發抖,卻換到他這樣一個笑容,是給她的,對著她的笑容,這樣算起來,那些小小的不適也就不算什麼了……想著,她忍不住笑得歡快。 偶爾休憩之時,兩人也會聊聊天。 「將軍為什麼……情願投身沙場?難道不曾感到辛苦嗎?」她偏著頭,眼裡滿是好奇。他不疑有它,微笑著答道:「雲奚不曾想過其它,只願能憑一己微薄之力,於氣力尚強之時,保護這江山萬里,和在這其中生活的老百姓而已。」 他眼底的溫和清朗,讓她有些自慚形穢的低下頭。比起他來……她的心思,實是狹隘極了……才想著,便聽見他便也半開玩笑的反問道:「公主暱?公主心裡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她想了想,揚起笑,輕快的回答:「說來慚愧,身為一個公主,我卻想不出有什麼是我能做的。若真要說可以做些什麼,也只能是為我嘉昌朝盡點心……」她停了一下,又績道:「例如說,若有一曰,外使前來要求和親……」 「公主竟肯為國如此,雲奚……實感佩服。」柏雲奚肅起表情,真摯的說道。 自來和親公主少有善終,先不說人在異地難以適應,每當兩國交惡,那和親公主必定會是最先被犧牲的棋子,是以對於和親之事,嘉昌朝的公主們向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從沒聽過有誰自願的。 「不……」她又笑,轉頭看向遠處山巒,那朗朗笑意有如芙蓉盛開般絢麗。「纖華倒不是真有什麼偉大的抱負,只是若真要我去和親,必是……只為了心底一人罷了,只為那人能無需征戰,不必時時身陷千萬重危險之中,別的什麼,我不在意。」 那語氣低喃,蘊情深濃,他愕然,正想說話,她卻突然看向他,一雙靈動的大眼裡滿是慧點。「怎麼?將軍可是被我嚇了一跳?纖華演得還像吧?若是以後纖華有了……心儀之人,他聽了我這般話語,將軍覺得,他可會被我的心意感動?」 「這……雲奚不知道。公主,眼不時辰有些晚了,還是趁著天色尚明,再多練一回可好?」 明白她方才只是在開玩笑,他鬆了一口氣,暗笑自己實是想太多了,心下卻不知為何因著她日後有可能出現的心上人而有些不自在,最後只好草草結束了話頭。 雖然連日的習射讓身子十分疲憊,可第三日,她還是早早便起來梳洗完畢,將一頭長髮紮了個辮子挽在腦後,又穿了一身深紅的騎裝,胡亂往嘴裡塞了些點心,便往前兩日習射的空地而去。 大後日,皇兄便要驗收成果,今日便要開始加習騎射,她想抓緊時間多練習一會,索性便早些起來。 那日一不小心,她竟不知不覺說出了心底的話,幸而她轉得快,他應當認為那只是她的玩笑之語吧? 不能,不能洩露。她對他的那點心思,絕不能再有洩露;他心裡,可是已經有了其他人呀…… 可若能離他遠些也就罷了,偏偏這幾日又都相處在一起,她得費上好多心力,才能讓自己看起來表現如常,一顆心整天提得高高的,怎麼也放不下來。 天才濛濛亮,女眷營地這兒一片安靜,可遠遠的已隱約傳來人聲、馬兒嘶鳴聲,明悅芙知道是隨軍正在操演。 露水都還未退盡,這山中秋晨一片涼意,饒是披了件披風才出帳,她依然有些哆嗦,只得宿著脖子,雙手緊緊交握著取暖。 沿著營地邊緣,她慢慢的走向空地,因著這般寧謐的氛圍,像極了她在西南時晨起的時光,明悅芙垂眼想像著,嘴角帶了絲淺淺笑意,沒注意到前方匆匆走來一人,兩人撞了個滿懷,灑落了一地的東西,那人低呼一聲,連忙蹲下去,七手八腳的將那些花草迅速拾起,重又包好,快得讓明悅芙看不清那是些什麼。 她退開兩步,才發現那是薇姑娘。 「薇姑娘,你沒事吧?都怪我,沒看著的邊走路,真是對不住。」明悅芙對這個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女子總是和顏悅色,對她感到親近,是以雖然那薇姑娘神色一如往常的疏離安靜,她依然笑著開口。 「容薇見過纖華公主。容薇行止粗莽,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責罰。」薇姑娘卻顯然不買她的帳,冷著一張臉恭敬的行了禮,開口便要責罰。 「你快起來吧,說什麼責罰呢,我也沒傷筋動骨的,罰下去多不划算。況且這兒沒旁人在,也不需要做做樣兒……地上露重濕冷,你快些起來,別真傷了身子才好。」明悅芙平日和菱兒沒大沒小慣了,突然見到薇姑娘這般行止,有些慌了手腳,急忙的將她扶起,心裡一邊感歎著在芳華宮裡當差的是不是早已習慣如此,一丁點兒小錯處也不能有,動不動便要受罰? 薇姑娘顯然沒想到這位公主竟親自把她扶起來,還對著她笑得那般真誠,一時有些怔愣,待回過神來,明悅芙已逕自拉著她的手不放,臉上滿是明朗笑意。「這麼一早的,薇姑娘做什麼去了?」 「……容薇奉芳華公主之命,採集些鮮花回營帳綴飾。」薇姑娘答著,有些不自在。這位纖華公主身上找不出半分虛偽作態之意,甚至還帶著一種名為關心的神色。 當她意識到那神色不知不覺中已影響了她時,那和緩許多的語調早已自她唇間流逸,不由得在心底微微惱怒,神色較之方才更為僵冷許多,不等明悅芙再說,便又冷冷道:「多謝公主關心。芳華公主醒來便要見到這些花草,今日已有些晚了,請恕容薇不能再談,先行告退了。」 言畢,便匆匆繞過明悅芙,腳步飛快的走了。 明悅芙微張著嘴,轉頭看著那個匆忙的背影,最後只是輕輕一笑,便把這件小插曲拋至腦後。 她一個人練習了一些時候,巡視完全營的柏雲奚才出現在空地上,還把她那匹棗紅色的馬牽了過來。 她的騎術雖不算差,卻也說不上有多精熟,平日縱馬奔馳尚可,但想著等一會要放開韁繩拉弓,明悅芙便感到手心裡直冒著汗,甚至起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最後是他的一句話,讓她毅然背著弓上了馬。 「公主無需擔心其它,有我在,斷不會讓公主少了一根頭髮。」 一切都只是一轉眼間的事,可她事後回想起來,那畫面卻是如此清晰緩慢。 本來都是好好的,柏雲奚讓她自控著馬兒慢慢兜圈子,等她習慣了,再放開雙手,最後,才加上拿弓搭箭。 比想像中的更為輕易些,明悅芙放鬆了一絲心神,拿眼偷瞧著陽光下的柏雲奚,他正騎了另一匹馬,就在她近處跟著她,他顯是從軍營直接過來,那一身銀白軟甲閃得人眼睛生花,英氣勃勃,教人無法直視。他坐得直挺挺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她知道他是在履行方纔的承諾——他會好好保護她。 這個認知讓她臉上微微一熱,卻又暗自欣羨超那個留在他心底的女子,想像著在他的馬上,有一雙儷影依偎,停在湖畔垂柳之濱,共賞夕照景色? 心,還是有些微微刺痛,可已不若先前那般難受了,她想她應已是慢慢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