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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光    


  宋綦一把將她的臉扳回來。「替王爺張羅軍需的是我,關他什麼事。」

  「喂,誰說不關我的事,那黃籐的部分,我已經幫王爺搞定了。」李叔昂笑得萬分得意,雙手一攤就準備損人。「喏,你忙了多久,就不見成效有多少,瞧瞧我也不過幾天功夫就搞定,也莫怪王爺看重我。」

  「二爺,黃籐是我搞定的。」艙門口,走在秦文略身後的安羽忍不住開口,討回自己的功勞。

  李叔昂一臉怨婦般的神情瞪去。「你的功勞就是我的功勞,你連這麼點小事都不懂,不是要教我傷心的嗎?

  況且後頭的事是誰處理的,你倒是說說。」好比派人盯著那籐商邢爺,再不著痕跡地將他拐進那座賭坊裡,讓他醉生夢死忘了大事,這可都是他的血汗功勞,再怎麼樣也要記上他一筆。

  「所以,本王該怎麼謝你,嗯?」秦文略一入席,笑意不達眸底地問。

  「哪裡說謝呢,這都是小的該做的。」李叔昂偷偷地挪了位子,避開秦文略那想殺人般的目光,只可恨這座艙樓小了點,他能閃的空間有限,逼得他只能趁著丫鬟上茶,趕緊充當小廝給他倒茶。

  秦文略哼了聲收回目光,瞧安羽已經坐在上座,撫著那把黑市上叫賣到一萬兩的琴,緩緩地撥動琴弦。

  似錦頓了下,回頭望去,對上安羽噙笑的目光,她朝她點點頭,隨即疑惑地湊向秦文略。「老爸,怎麼突然有雅興讓人彈琴?」

  「既是登船游河,自然要附庸風雅。」

  「如果是要附庸風雅,應該是老爸彈呀,我已經好久沒聽老爸彈了呢。」說著,不自覺地貼在他肩頭上撒嬌。

  李叔昂見狀,偷覷了眼臉色逐漸發黑的宋綦,心想明天應該再編派什麼樣的小道消息,吸引一些客倌上牙行。反正宋綦欺負他較多,他編派他一點小道消息,也算是禮尚往來而已。

  「好啊,我和安羽合奏一首給你聽聽。」秦文略一時興起,掀袍坐在安羽身旁,由安羽撥弦,他按弦。

  似錦疑惑地看著兩人合作無間的合奏,溫潤的琴音如潺潺流水入泉,那般寧馨撫慰人心,一會拂音向上似飛瀑棚滂,波濤翻湧,一會兒又顫音連鳴,兩人兩手竟能合作得天衣無縫,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便能心神交會,默契渾然天成,教似錦攢緊了眉頭。

  「怎麼了?」宋綦在她耳邊問。

  「老爸……」

  「難不成你是瞧王爺與人合奏心生不滿?」他可是很樂見能多個人吸引秦文略的注意力,尤其是他們琴瑟和鳴的表現,他發誓,他一定會更加把勁撮合兩人。

  「不是……三爺,兩人合奏是很困難的,除了默契更要勤練,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成的。」她才不會小心眼地不讓老爸尋找自己的幸福,她只是對父親與人合奏這事不能理解。

  「而且老爸對人的防心很重,為什麼會與她合奏?」

  安羽她是識得的,雖沒說過話,但她見過她在黑市裡的表現,非常活潑大方又反應奇快的人。

  「也許是因為安羽的琴藝了得,所以吸引了王爺,說真格的,王爺擅琴,倒也夠教我意外了。」

  「老爸很懂琴的,但是更懂琴的是我——」

  此時琴音陡地一變,熟悉的樂曲徐徐訴著衷情,教她直瞪著合奏的人,他們含情對視,然後看向她,朝她一笑。

  那一瞬間,她內心浮現古怪的衝擊,明明是個陌生人,卻彷彿是再熟悉不過的畫面,腦袋還混亂著,心卻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麼,尤其當琴音奏出的是如此熟悉的樂曲,淚水已經潰堤。

  「似錦?」宋綦被她猝不及防的淚水給嚇慌了手腳。

  似錦推開了他的手,走到琴架前,直睇著兩人,一把抱住了安羽嚎啕大哭。

  安羽緊緊地擁住她,不需言語,刻印在魂魄裡的記憶,讓她們在這一刻相認。

  「……這是怎麼回事?」宋綦愕然地問著李叔昂。

  「千萬別問我,我一點底都沒有。」李叔昂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指了指窗外,「咱們要不要先到外頭買些巧食?」這種古怪的嚎哭,他想自己該避開一會,往後似錦才不會覺得尷尬。

  宋綦望向窗外,只見船已經到了江心,不少水上人家搭著小舟在江心上賣些巧食,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底下便聽見有人喊道——

  「二爺,艙底入水,船尾要沉了!」

  「放小舟,動作快!」李叔昂不假思索地吼著,轉頭對著那頭,道:「似錦,待會再哭,若凡,你護著王爺和安羽,我先下艙樓看看。」

  話落,他已經動作飛快地跳下艙樓。

  秦文略望向艙樓窗外,瞥見有艘小舟正偷偷摸摸地駿離渡舫。

  「宋綦,看好似錦和安羽,我下去瞧瞧。」

  宋綦正要應允,竟見他輕身一蹤躍下艙樓,點地踏過船板,躍上了那艘正要離去的小舟。

  似錦和安羽湊到窗邊一瞧,就見秦文略毫不留情地斬殺了搖櫓的櫓手,隨即擒住船上另一個人。

  兩人撞見這一幕莫不面面相覷。

  秦文略的狠厲無情,她們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見識。

  第十二章  回府繼續扮王妃(1)

  渡舫最終在李叔昂派了船工下船底關了幾扇水密隔艙後,阻止了滲水,讓渡舫保持一定的平衡,安全地將人載回渡口。不過他們下船時,多了一個人,便是秦文略逮著的賊人。

  回到李家牙行,待秦文略稍稍使了點手段,那人便將一切都給供出,隨即讓李叔昂幫他把人送回七王爺府,交給應多聞處置。

  「水賊?」安羽詫問。

  「嗯。」秦文略回房便將這事給交代了,逕自倒了杯茶,坐在安羽身旁。「似錦呢?」

  「三爺先送她回宋府了。」

  「還叫他三爺?他什麼貨色。」秦文略啐了聲,打從心底討厭宋綦,沒什麼特別原因,純粹是因為他未經允許便娶了他的女兒。

  安羽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心知他的不快是為哪樁。「三爺待人極好,他護唯安護得緊,反倒是……今兒個的事真的是水賊所為嗎?」她待在牙行,接收的消息是四面八方,假設碎浪江上有水賊,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怕是談家不顧他人死活派人追殺她,她更怕因為自己累及無辜。

  秦文略臉上笑意不變,軟聲安撫。「嗯,這批水賊是受六王爺牽累的一些人,因心生不滿而成了水賊,你也知道查辦六王爺一事,是我和都察院所為,自然成為被懷恨在心的對象,說穿了是我連累了你。」

  「那你要不要緊?你身邊要不要再多帶一些人?」安羽擔憂不已地道。

  一個談家都敢恣意妄為了,更遑論是皇族之間的仇恨。

  「放心吧,打從那回在照雲樓著了道後,我只要離開王府,就會有暗衛躲在暗處保護我。」

  「真的?」

  「真的。」他好笑地蹭著她的鼻頭。「不過今兒個的事我得要稟明皇上,所以今晚我就不留在這裡了。」

  「也是,你一天到晚都窩在這裡也太不像話了。」打從幾天前她就一直趕他回王府,偏偏他就是不肯。

  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饒是她也盼望能與他朝暮相處,可問題是他的身份尊貴,再加上現在朝中有太多雙眼都注意著他的動態,他一直窩在這裡也不妥。

  「你倒是很捨得。」他咂著嘴。

  「有捨才有得,我要的是天長地久。」

  「你說的是。」他不捨地將她擁入懷裡。「是我沒用,太過眷戀兒女私情,有些事也確實該做個了斷。」

  好比……談家。

  「什麼事該做了斷?」

  「總得想個法子讓你名正言順地回王府,老是讓你待在這裡,像話嗎?」

  「可是談家那頭……」

  「放心,要對付談家還不簡單,直接交給都察院處理便成,尤其是之前左都御史彈劾談庸虐殺庶女棄屍亂葬崗,光是這一點就可以拿掉他的烏紗帽,我可以要脅他,要他把談三帶回去。」

  「你是想要我回府繼續假扮談三?」安羽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他會休了談三再迎娶她。

  「這一點必須委屈你,因為唯有這麼做,你才能算是御賜的正妃,誰也撼動不了你的地位,只有讓你成為正妃,我才能無後顧之憂。」

  安羽思前想後,明白他的顧慮,怕她的出身太低,又加上她在外頭拋頭露面,他就算要迎娶她,頂多也只能是侍妾身份。一個王府侍妾,說不準一進府就被斗死在後宅裡,而且王府沒了正妃,改日皇上一時興起又賜了正妃,那不是逼他進退維谷。

  「至於另兩個女子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擔心。」

  「你可別亂來。」今晚她被他的狠勁給嚇到,哪怕距離有點遠,但她親眼瞧見他手刃人命而面不改色,就連似錦都被他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話。

  「放心,我自有打算,你早點歇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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