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綠光 > 三嫁不是簡單活(下)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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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綠光 「不打緊,只要王爺和娘娘無恙就好。」蘇嬤嬤說著,不自禁朝秦文略叨念著。「王爺既是告假養傷就該好好地躺在床上,還見什麼幕僚?」 見他乖乖聽訓,安羽不禁呵呵笑著。「是啊,有傷就要好好養著嘛。」 「好,我待會就陪你一道躺。」 「最好是。」她笑嘻嘻地道,伸手接過胡娘子遞來的湯,卻瞥見胡娘子袖子底下的手腕上有傷,而且像是……抓傷。她緩緩抬眼,笑問:「怎麼手受傷了?」 胡娘子苦笑,還沒開口,蘇嬤嬤便已先替她答了。「無非是昨兒個混亂中受的傷,她呀也不說一聲,就自個兒胡亂抹著藥。」 「這怎麼成,待會拿瓶玉清膏去。」 「月盈,還不謝過娘娘。」 胡娘子感激地道了謝,布好了菜後,便退到門外去。 安羽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著飯菜,回想昨晚事情發生的一瞬間,眉頭不禁微皺著。 當所有膳食都撤下,房裡只餘兩人時,秦文略伸手撫著她額頭淡淡的皺痕,問:「怎麼了,瞧你一直都皺著眉。」 安羽皺了皺鼻子,想了一會才道:「你覺得月盈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和芸娘真的親如姊妹嗎?」 「你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安羽有些猶豫不決,畢竟這只是她的推測和想像,但要是不經查證說出口,就會變成污蔑。 「在我面前,你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歎了口氣,安羽只好從孟寄蘭的那封信說起,再帶到昨晚落井的前一刻。「當然,這只是我在胡思亂想,湊巧連結在一塊罷了。」其實,教她敲起警鈴的,是因為當初蘇芸娘死時,胡娘子是第一個發現者。 一切聽起來都合情合理,矛頭全都指向了孟寄蘭開宴卻背地裡殺人,可如果將胡娘子與蘇芸娘的交情拿開,就會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秦文略聽完,濃眉跟著深鎖,教安羽不禁內疚了起來。「就說了,是我胡思亂想,你別跟著我起舞。」 「不,我心裡也有個疙瘩,倒不如想個法子測測,要是你想岔也得還胡娘子一個清白,但如果真是她……她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 「嗯……」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因為她想不透的也是這一點。 就算兩人並非親如手足,但要殺一個人必須有足夠的動機。她想知道的是胡娘子的動機,想知道那會不會是旁人安插在王府裡的眼線,哪怕可能危急七王府的皇親重臣都被肅清了大半,但防患未然是必要的。 查清楚總是好的,心裡放著疙瘩,只會讓人愈來愈多疑。 陰霾的天候愈近黃昏,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尤其走在前往小院的小徑上,林木間更透著一股即將下雨的青草土味。 安羽無聲地走著,走進那座角門附近的小院。院門不大,院落格局也是小巧取勝,正面三間房,上了廊,過中堂直入後院,後院裡月季花正盛放著,有單瓣、重瓣,有小如櫻桃,亦有大如手掌的,白的、粉的、黃的、紅的、玫瑰紅、艷桃紅,就這般爭奇鬥艷地佔據了後院每個角落,任由香氣在夜色裡幽雅地浮動著。 不知怎地,她竟有些恍惚。 閉了閉眼,往前走了幾步,瞧見一座墳,而胡娘子就蹲在墳邊拔著野草,一旁還擱了只木桶。她望向那些或艷開或含苞待放的月季花染上一片濕潤,一叢叢充滿生命力的往上延展著。 她想,這裡的一草一木應該都是胡娘子親手照料的,就連墳,也是她細心地除去雜草,才能讓這座小花園如此地生氣蓬勃。 她誤會她了嗎?是她不該再追究這件事嗎? 正要回頭,不慎踢到了一旁的小石,發出了聲響,胡娘子猛地回頭,那神情像是萬分震愕恐懼,哪怕只是一閃而逝,卻也教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娘娘怎麼會來到這裡?」胡娘子趕忙起身,見她身後壓根沒人。「怎會連個丫鬟都沒帶在身邊?」 安羽笑了笑,道出之前想好的說詞。「王爺說這座小院裡擱了把琴,所以我就來幫他取琴。」 「在琴房,我帶娘娘過去。」 安羽點點頭,跟在她的身後。琴房就位在三間房的右側間,書架上擺了不少書畫,更有不少琴譜,她正翻閱著,胡娘子已經將掛在牆上的琴取下。 「王爺偶爾會到這裡彈琴,這琴我只要一得閒就會取下擦拭。」 安羽側眼瞧著胡娘子若有所思地抱著琴,眉眼一沉,輕聲道:「你為何要毒死我?」 胡娘子楞了下,像是疑惑自己聽見什麼。「娘娘,你說什麼?」 「我說……月盈,你為什麼要毒死我?」那般輕柔的嗓音伴隨著震天價響的雷鳴,嚇得胡娘子鬆了手,琴掉落在地,腰折弦斷。 她瞠圓了眼,閃電瞬地映亮了房裡,嚇得直往後退,轟的一聲,雷聲大作,雷鳴迭聲而起,伴隨著疾風驟雨,她跌坐在地,閉上眼哭喊著,「我不是故意的!芸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羽直睇著她,無聲地歎了口氣,望向門外的秦文略和蘇嬤嬤。 「為什麼?」秦文略大步踏進房裡,沉聲質問著。 「月盈,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和芸娘情如姊妹,你怎能下得了手,還在我面前虛情假意?!」蘇嬤嬤沉不住氣地衝上前抓著她。 胡娘子張眼,見秦文略已逼到面前,還有緊抓著自己的蘇嬤嬤,她驚懼不安的好像現在才看見安羽。 「我……我是被逼的……那時,宮裡有個貴人托了楚尚宮來探我,給了我一包藥,她說貴人不希望芸娘肚子裡的孩子出世,要我照辦,我不肯……她說如果我不照辦,便要毀我全家,要我三思……我托了人回家探望我的家人,才知曉我爹爹莫名其妙在街上與人爭執被打死,我怕,我怕如果我不照做,我的兄長姊妹也會出事,可我誰也不能說……」胡娘子聲淚俱下地哭喊著。「所以,我慫恿著孟側妃開小宴,趁著蘇嬤嬤在廚房忙著時,來到芸娘這兒,在她的晚膳裡下了藥,我想那應該只是打胎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我真的不知道!」 「你為何不跟本王說?!」秦文略怒吼著,一拳擊在桌上,裂出了條縫。 「我不敢說!芸娘死後我就更不敢說了!我怕我毒死芸娘的事會被發現,所以才會把事都推到孟側妃開小宴……」 「所以當娘娘開始查這事你就擔憂了,趁亂將娘娘推進井裡?」 胡娘子跪伏在地。「是我的錯,我怕王爺發現,我怕嬤嬤發現……」向來冷靜自持的她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每天都到墳前請求芸娘的原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文略冷肅著眉眼,一把揪起她的發,冷聲道:「本王問你,你是否與二王爺一派有所瓜葛?」 「沒有,奴婢沒有!奴婢不知道昨晚會發生那些事!」 「本王再問你,宮中那位貴人是誰?」他如果沒記錯,楚尚宮是六尚首席,與皇后最為親近。 胡娘子抖著唇,好半晌才道:「楚尚宮說……是皇上。」 安羽聞言,不禁瞪大了眼。 「不可能!」秦文略想也不想地道。 「奴婢不知道,可是當初楚尚宮是這麼說的。」 秦文略將她推開,胸口劇烈起伏著,安羽趕忙安撫著他,緊握著他的手。 好一會,秦文略才啞聲道:「嬤嬤,將她帶走,本王不想再見到她。」 「是。」 「王爺,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胡娘子喊得聲嘶力竭,可蘇嬤嬤已經差了幾個粗使婆子進屋拉人。 門外雷聲轟轟作響,吞沒了胡娘子的呼喊聲,安羽將秦文略拉到一旁坐下,看著外頭的風雨,她不禁有點後悔,也許她不應該硬要去揭開事實的真相,讓意外揭開的案外案成了痛擊他的利器。 如果真的是皇上下令,那麼就真的太傷他了。是他拿戰功去求的恩典,是皇上允許的,然而卻在背地裡惹出一屍兩命……如果這真的是真相,真相就太傷人了,她怕他無法釋懷。 「蘇秦,宮中傳話真真假假,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半晌,她才枕在他的肩頭上喃著。 「我知道。」 靜靜的,誰也沒有再開口,等到雨停了,兩人才牽著手回到主屋寢房,安靜的用過膳,相擁入睡。 這一晚,秦文略作了一個夢,夢見小院裡的月季花全都彫零了。 就在他驚醒時,宮中傳來旨意—— 「王爺,來的是皇上身邊的黃公公,要王爺與娘娘一道進宮,王爺進毓泰殿,而娘娘前往坤寧宮,說是皇后娘娘要祝賀娘娘有喜。」因為秦文略在養傷,徐賁代接了旨意,神色惴惴不安地將旨意一字不漏地說著。 秦文略垂斂長睫,半晌才道:「徐賁,拿本王腰牌,讓應多聞調派所有的京衛兵馬,封住皇宮八大宮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