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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可樂    


  她夾帶著一絲涼意的呢喃盤旋在耳邊,低低細細的、輕描淡寫的陳述,卻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傷了嗎?」

  「沒事。」她整個人又下意識的縮進他的懷裡,殊不知他被她寒透的體溫熨得打了個寒顫。

  第4章(2)

  是被雨淋的嗎?還是其實受傷了?

  靳韜加快腳步,一回到內寢,便讓她坐在榻上,毫不遲疑的動手去脫她身上的衣衫。

  感覺他的動作,慕容謐回過神來,毫無血色的小臉染上一絲羞窘,淡淡的粉色,加深了她惹人憐惜的楚楚可憐。

  靳韜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不趕快脫掉身上的濕衣服,你會凍病的。」

  雖然他是她的夫君,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她卻沒辦法不害羞,雙手遮住胸口,怯怯的說:「我……我可以自己……」

  無視她的羞怯,他拉開她的手,褪下她身上的濕衣服,看到她白晰雙膝的傷口時,滿溢的心疼令怒意湧現。

  他皺起眉頭,氣她不懂愛惜自己,低聲反問,「這叫沒事?」

  這是慕容謐第一次由他臉上這麼清楚的看到他的怒意,她一時之間有些慌,不知他為何生氣。

  「對不住……」

  「在哪裡跌傷的?沒人可以送你回來嗎?」

  她咬了咬唇,一雙水靈大眼怯怯的瞅著他愈發暗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剛去找五妹妹說話,回來的途中跌倒……當時沒瞧見人可以幫忙。」

  憶及乍然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全身顫抖得像是快要暈倒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折回來拿忘了的公文,她有辦法自個兒進到內寢嗎?

  「你身邊的丫頭呢?」

  她一楞,有些不懂他為何這麼問。「給四妹妹和五妹妹了。」

  靳韜隱隱嗅出事情有一些異樣,但礙於她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得處理,於是淡淡的說:「關於這件事,晚些再說。我去拿藥來幫你上藥。」

  瞧見她被他剝得一絲不掛的嬌軀冷得發抖,他隨手拿起掛在床角的披風給她披上,找來藥箱,替她上藥。

  「這傷藥很有效,剛開始或許會有些刺痛,你忍忍。」拉起她那雙白晰的腿,擱在自己的腿上,靳韜仔細小心的撒上藥粉。

  藥粉果真如他所言,撒在傷口上刺痛得有如撒鹽,她倒抽一口氣,疼得額角都滲出汗水。

  若是一般姑娘家,怕是掉眼淚了吧?

  靳韜看著她拚命的隱忍,把原本蒼白的唇咬得更加死白,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撥她的唇,「如果連唇都咬破了,就一起上藥。」

  慕容謐急忙鬆開牙關,嫩嫩的唇瓣便抵住他擱在唇上的指頭。

  雖然僅是輕微的碰觸,卻產生了足以讓彼此灼燙的溫度,氣氛變得曖昧。

  靳韜收回手,替她的膝蓋覆上白淨的布,包紮妥當,然後起身,準備換掉身上的濕衣衫。

  她直覺要起身伺候他更衣。「我幫你……」

  「坐著!」他出聲喊住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兀自走向房中的置衣木櫃。

  他打開衣櫃,卻見到櫃子裡頭多了好幾落簇新的衣衫。

  平時他不讓慕容謐伺候他更衣,但她還是會替他將官服拿出,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多了這麼多常服。

  他不解的望向她,只見她靦眺的微彎嘴角。

  「我做的。」

  靳韜拿起最上層一件折得整齊的藏青色新衫,用力抖開,瞬即為她精緻的針黹、繡功驚艷不已。

  慕容謐只覺得他垂眸打量新衫的眼神像是落在她的身上,羞得顛顛下榻,完全忘了自個兒身上僅披了一件披風,便搶過他手中的衣衫,塞入衣櫃裡,關起門,不讓他看。

  「做得不好,你別嫌棄。」

  原本因為她又拖著痛腳下榻而蹙起眉頭,但見她一臉不自在,彷彿自個兒做的東西有多麼見不得人,他戲謔的笑問:「既然是給我的,又為何不能看?」

  她咬了咬唇,似乎覺得有理,表情有些靦眺。「夫君想看便看吧!」說著,那蒼白的面頰緩緩的泛起醉人的粉色。

  靳韜看著娘子,發覺她柔順性子裡不經意流露的可愛,嬌憨嬌憨的,再加上她一絲不掛的嬌軀僅披了一件披風,行走動作間,不經意的春光外洩,讓他不由得瞧她瞧得失神。

  迎向他那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眸,慕容謐像是在瞬間被拖入那一片幽黑裡,心跳加快,耳根子微微發燙。

  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

  她還來不及細思,靳韜趕忙收斂心神,重新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回榻上。

  「如果想讓腳傷快點好,就別再給我下榻亂走!」

  他真是讓男女間的事給惑得失了定性嗎?瞧見她,他的心便蠢蠢欲動,不能自己。

  被他略微壓低的嗓音一喝,慕容謐乖乖的不敢再亂動,見他轉身就要離開,急忙扯住他的手,小聲的問:「你要回衙門嗎?」

  尾指被她冰冷的嫩指勾住,他的心一悸,語氣緩柔了下來,「晚些,等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幾件事,用完午膳再走。現下我去吩咐廚房幫你煮一碗薑湯,去去寒。」

  是龍余國的吃食不合她的胃口嗎?都嫁來一個多月了,也該適應環境,卻不見她身上長肉,臉色依舊蒼白。

  也幸好他的自制力還夠,否則真順了內心的想望,她會不會被自己「蹂躪」得不成人樣?

  聽到他會用完午膳再走,又要讓廚房幫她煮薑湯,慕容謐的心像是浸潤在一股暖泉裡,嘴角彎起甜甜的笑弧。「有勞夫君了。」

  她的笑容明明微微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蜜意,讓他的心口彷彿也嘗到了那份美好。

  他不解的想著,她怎麼能對他笑得這麼甜美』這麼幸福,彷彿他為她做了多麼不得了的事?

  與她成親至今,他維持著一貫的生活作息,沒有特地為她改變什麼。

  只是會避開一同就寢和起身的時間,她是那麼的誘人,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她身上發洩慾/望。

  他不希望她對他有太多的期待,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都沒有怨言,他自然以為這也是她想要的夫妻生活。

  沒想到今日看到她的笑容,竟那樣輕易的推翻他之前理所當然的想法。

  驀地,他想起早些時候靳綺和他巡視堤壩時,對他說的話。

  她說了許多關於慕容謐的事,暗示他要拋開過去,重新敞開心懷,不要虧待了有心人兒諸如此類的話。

  靳綺所說的話,全觸及他內心最不願碰觸的那塊禁區。

  看著他的娘子對著他露出毫無保留的笑容,他不由得想著,他真的還有再愛上一個人的能力嗎?

  她……值得嗎?

  靳韜邊思索邊走向廚房,完全沒注意到慕容謐在他離開後,又不安分的偷偷溜下床。

  他說等一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公務,即便可預料他大概又不會喝她為他泡的藥茶,但她還是忍不住幫他泡了一杯。

  這習慣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不做,她覺得彆扭啊!

  一泡完茶,她趕緊假裝若無其事的再回到榻上坐著,等著他回來,卻不知怎地,她挨著床柱便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靳韜沒想到僅是動了念到廚房讓廚娘幫他煮一碗薑湯、備午膳,卻牽扯出一堆他所不知道的事。

  廚房的奴才說,三王妃平時吃得極少,晚膳幾乎不吃;粗使丫頭也說,他的衣衫無論是洗、了、縫、補,全由三王妃一手攬下。

  這樣的答案,震得靳韜的心一陣混亂。

  成親後,兩人一起用膳的機會不多,他只記得成親後第一夜進房,她急著要讓廚房備膳,他說他用過了,接著便進書房處理公務,沒再理會她。

  若依奴才的話來推敲,那晚她在等他嗎?因為他吃過了飯,所以她索性不吃?若是如此,他不在殿內用膳時,她為何不吃?

  天朝皇帝不是賜了六個陪嫁丫鬟給她?她再不會照顧自己,她的丫鬟們也會服侍她,不是嗎?

  倏地想起她說她把丫鬟們都送人了,到底為什麼?而她又為什麼攪下替他洗衣的粗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回房,一次問清楚時,靳雷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拉著他進入書房。

  已經習慣二王兄魯莽直率的性子,靳韜徐徐問道:「怎麼了?」

  「巫師觀過天,說最遲半個月內必定會有連日颶風暴雨,你說,到底怎麼辦?」

  靳韜知道靳雷所謂的怎麼辦,是指炸不炸堤這件事。

  巫師在汛期時應王的要求每五日便觀一次天,確定今年是否有連日颶風暴雨。

  五天前巫師給了「或許」的結果,令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

  築堤可防驟雨溢堤,但若是遇上颶風暴雨,堤必潰,一旦潰了堤,居住在河堤兩岸的百姓便有性命之憂。

  若是炸了堤,提早疏散百姓,颶風暴雨至,便可倖免於難。

  但為難的是,若颶風暴雨未至,花了銀兩修築的新堤一旦炸毀了,不但銀兩沒了,疏散百姓卻無事發生恐釀民怨。

  靳韜沉下眼眉,表情堅毅,肅穆的回應,「這事我得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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