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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讓你失望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一毛錢也沒撈到,我深感抱歉。」她的道歉毫無誠意,嘲笑他又栽在同一個人手上。 「你——」 「有沒有很感動與故人重逢,我對你特別優待呢!通知保險公司查你的金錢往來,讓你有參與感。」算他倒楣,遇到愛記恨的「老朋友」。 「原來是你搞的鬼!你故意掀我的底,讓我什麼也得不到,心腸太惡毒了!」 他氣得拍桌起身,用幾乎要噴火的眼睛瞪她。 見他有些失控,一旁的保安趕緊上前一步,以高壯身體警告他別輕舉妄動。 「其實那時候我父親已經沒有錢了,他比你還窮,一場離婚掏空他所有資產,你老婆沒告訴你這件事嗎?」當時她還是要嫁,教人有點好奇。 「那個賤女人!」原來她早想甩掉他,當個法官夫人比跟著他威風。 「人死為大,段先生少造口業吧!你還是回去籌錢,找個好一點的律師,我相信你會有需要的。」少關幾年也是好的。 「你這個臭丫頭哼!咱們走著瞧。」把他逼急了,她也別想活。 段正德怒不可遍地走了,臨走前還滿懷恨意地一瞪。 「杜律師,真的沒關係嗎?要不要通知夏先生?」喬綠溪關心的問。 杜希櫻搖搖頭,神色疲憊。「他這陣子也忙,別讓他太操心,我一個人處理得來。」 一個人,是的,她必須要有的覺悟,如果她不能愛他,最後只有失去他。 心,驀地好冷。 冬天來了嗎? 第9章(1) 「辛苦各位了,這些時日多謝你們為我未婚夫奔波勞碌,小小薄禮不成敬意,望請笑納。」 有禮且溫柔,端雅秀婉,周蓉玉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善良又可親的小女人,宜室宜家,萬中選一的媳婦人選。 大家吃著日本炭燒薄餅,一邊羨慕李清昭的好福氣,祖上積德覓得良緣,一邊又數落他不惜福,有了這麼漂亮的未婚妻還招惹其他女人,實在可惡至極。 而且那肚子看來也五個多月了,都快當爸爸了還不安分,桃花一朵開過一朵。 這種愛拈花惹草的男人不值得辯護,讓他關到頭髮長虱子算了,看能不能大徹大悟,回歸家庭,做個愛妻愛子的好男人。 只是當他們內心評論的當頭,最貪吃的文鼎豐律師突然表情一變,抱著肚子往廁所跑。 如果只有他腸胃不舒服,算是意外,可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幾乎每一個吃過薄餅的人都搶著跑廁所,律師事務所空前的鬧人荒,紛紛請病假掛急診。 而這一天是攸關李清昭有罪無罪的開庭日,他的辯護律師有無出席關鍵影響甚大。 「……根據徐宏文醫生的證詞,我的當事人當時根本毫無行兇的能力,他胃中被驗出少許的抗憂鬱藥,而這一類的藥通常有安眠鎮靜的作用,加上酒精的催化,試問一個昏睡過去的人如何持刀殺人…… 「我的當事人沒有精神方面的病史,也從未服用抗憂鬱藥,他體內的藥物顯然是有人設計,在此我懇求庭上徹查他身邊所有患有憂鬱症的親友,查出真兇,還他清白……」 徐宏文,腸胃科的權威,他的證詞證實了李清昭是無辜的,在紅酒的催化下,他的自主能力深受藥物影響,斷無可能有力氣殺人,而且是一刀深及肺腑,透背而出。 再則,死者遇刺後竟無任何反應,也不合乎常理,雖然一刀刺得深也不致立刻斃命,在死前一定會因為痛而掙扎想逃,但是何綵鳳的屍體是正面仰上,沒有移動現象,像是睡著了,只是胸口插了一把刀。 太多的疑點歸納出一個結論,李清昭並非犯案之人。 「杜……杜律師,我先去上個廁所。」滿臉慘白的喬綠溪捂著肚子,急得快哭了。 「去去去。」打贏了官司,杜希櫻臉上並無喜色,她以平常心收拾著文件。 「是。」喬綠溪飛快地奔向法庭左側的女廁。 而剛從男廁回來的孫立橋則是兩腿虛軟,一副快站不直的樣子。「杜律師,你為什麼沒事?」 沒錯,事務所上下只有兩個人倖免於難,一個是不愛吃甜食的那幻天,一個是她。 「你沒聽過美人相忌嗎?我一向不吃敢與我比美的女人拿來的東西,尤其是那種溫婉賢淑的女人,那是我生平一大忌諱。」正好和她相反的類型,她一看生厭。 「你不會告她吧?她一直道歉一直哭,說薄餅是她日本友人所贈,她之前吃過也沒問題,怎知送到我們手中卻被下了藥。」他小聲地替人求情。 吃了同樣的東西,一個人腹痛可能是腸胃敏感,兩個人以上是巧合,三個人一起發痛,那就不是單純的食品過期。 一票人都拉個沒完,就算他們不在意,醫院也會主動調查是吃了什麼而引發腹瀉嘔吐,繼而查出餅上有毒。 還好人數眾多,大家分一分也沒幾片,吃得不多症狀輕微,僅腸間不適而已。 「你相信?」她停下手邊動作,笑意盈盈。 「她沒理由害我們呀,我們是救了她未婚夫的大功臣,她感激都來不及,哪會心存惡念。」她哭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不捨。 杜希櫻笑得很假地用捲起的文件拍拍他臉頰。「果然是菜鳥呀!心思真單純,人心險惡對你來說還是太複雜。」 「呃!什麼意思?」他是不是被罵笨了? 「你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心情,哪個女人能接受未來的老公有多名情婦,除非她不愛他,是別有所圖的假面夫妻。」一旦愛了就會有嫉妒,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 「她看起來不像不愛她的未婚夫……」兩人還牽著手,你儂我儂地互餵水果。 「如果愛了那更糟,有些女人的報復心很強,寧可玉石俱焚也要對方付出慘痛代價,補償自己所受的傷害。」 「咦!杜律師,你說的人跟你好像……噢!好痛……」嚴禁職場暴力。 她笑笑地收回揍人的粉拳,眼角往上吊。「孫大橋,最近吃得很營養,皮肥肉厚的,讓我不幫你磨去一層皮都過意不去。」 「學姊,你不要老是動粗,好男人都被你嚇跑了。」這麼粗暴,有誰受得了。 「有個夏桐月就沒跑不是嗎?」她甜甜地笑了,眼含殺氣。 「可是你一直對他那麼凶,難保他哪天想開了,就跟別的女人跑了……」嚇! 怎麼突然感覺好冷,由腳底板涼到頭頂? 想開了,跟別的女人跑…… 杜希櫻臉上倏地蒙上一片陰霾,心情顯得不是非常愉快,她一言不發地將所有資料堆在學弟手上,轉身就走。 「學……杜律師,你要去哪裡?」他說錯什麼了嗎?她臉色不對。 「回事務所。」阿月真的會因為她不肯愛他而另擇所愛嗎?像她父親一樣捨棄家庭,只為追尋他所謂的真愛。 「喔!回事務所……等等,不用等小喬嗎?」她還在蹲馬桶,為腸子裡的穢物舉行告別式。 「她不知道路嗎?要不要找只導盲犬帶她回家?」她甩頭就走,髮絲如瀑。 杜希櫻從不等人,她眼前只有一條陽光大道,金光燦燦的烈陽灑落點點金沙,渲染了她水漾眸子,輝映出鑽石光芒。 習慣勝訴的她沒接受任何人的道賀,多餘的感謝也不會讓她牆上多一面獎牌,她享受著這種勝利後的孤單。 「請問你是杜希櫻杜律師嗎?」 一道甜柔嗓音忽地傳來,站在法院門口的杜希櫻停下腳步,側過身望向聲音來源,一位穿著國中制服的小女生氣喘呼呼地跑過來。 「我是,你找我有事?」很可愛的女孩,笑起來很甜。 「果然是你!我沒找錯人,有人托我送了個蛋糕給你,祝你生日快樂。」她端起十二吋大蛋糕,笑咪咪地往前一送。 「咦!我的生日……」還沒到。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 沒等她說完,小女生已迫不及待的高唱生日快樂歌,歌聲清亮又帶了點嬌嫩,不少人因此會心一笑的圍靠過來。 可是杜希櫻覺得很不對勁,腦中發出警訊,怎會有人平白無故地在法院前送她蛋糕,實在非常可疑。 但是小女生的笑容太甜美了,她遲疑了下沒喊停,心想不過是四句的生日快樂歌,聽她唱完也就沒事了,何必讓小女生的笑臉垮下? 誰知小女生最後一個「樂」尚未唱出口,手上的蛋糕便像天女散花一般爆開。 首當其衝是她和一臉錯愕的國中女生,爆炸的威力十分強大,兩人的臉上、身上和手臂儘是艷紅鮮血。 靠近他倆的旁觀者或多或少受了點傷,驚惶失措地向四周逃開。 「杜律師、杜律師,你有沒有事……嚇!你在流血……」慢一步出來的喬綠溪快步跑至,眼淚快掉出來地扶起全身是血的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