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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不會不會,我腎上腺素節節飆升。」她揮著手,面色紅潤到像剛喝下半瓶紅酒,亢奮得很。 見她急切得兩眼發光,夏桐月也就不再多說,他取出光碟片放入電腦光碟機,滑鼠一點,叫出他解開的檔案,三行三行的排列組合雜亂無章。 他是科技專才,對程式設計和解碼有高人一等的敏銳,再困難的亂碼也難不倒他。 可他真的看不懂光碟裡的代碼和奇怪文字,它看起來像貨物條碼,卻又標明日期,單一的文字後是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有長有短,最少二十個數字左右。 雖然他看得困惑,他身後站的一干律師卻個個睜大眼,發出駭然的抽氣聲,其中以刑幻天最突兀,笑得嘴都闔不攏。 「挖到寶了。」 「我收到光碟那一天正是何綵鳳的遇害日,我想她若不是早已預見自己的死期而提早寄出,便是有人假借她的名義給我訊息,讓我多一條有利的線索。」前者倒好,尚能理解,若是後者,那就居心叵測了。 「小學妹,你真要小心點了,這是條兇猛的大魚。」刑幻天要她多加保重地拍拍她肩頭。 她目光一銳,犀利如劍。「要凶才有成就感,釣魚的樂趣在和魚搏鬥。」 「我給你精神上的支持,辦完手上的委託我替你加薪。」他的口氣好像她命不長了,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吃飽好上路。 「謝了,刑老大,我會留一些給你當奠儀。」她不客氣的回敬。 第8章(2) 一來一往的口戰,聽得夏桐月一頭霧水,他忍不住開口問:「光碟裡的數據到底是什麼?」 和杜希櫻互視一眼,刑幻天清了清喉嚨代表回答,「毒品交易日期和藥頭,K指的是安非他命,C是搖頭丸,633是區域號碼,代表這地區的銷貨角頭……」 「什麼?!」他駭然一驚。 段正德不只是好吃懶做,專靠女人吃穿的小白臉,他還誤交損友染上毒癮,癮頭十分大,為了滿足自己的毒癮,他兼做藥頭,供應北部地區的癮君子。 不過毒品取得不易,海關又捉得嚴,因此他串聯中南部同行走海路,以拆帳的方式抽成,避免手上貨源短缺,所以他把經手交易二記錄在私人檔案裡,一來防止有人半途生變,獨吞黑貨,二來方便他查詢往來同業,缺貨時可以調貨。 販毒雖是暴利,可被檢警搜到也是血本無歸,加上他本身需求量大,販毒所得又有一半花費在購毒上,手頭並不充裕。 人一沒錢,就開始動起歪腦筋,加上周蓉玉有意無意的暗示,惡膽一生的他便把生財主意打到妻子頭上,由周蓉玉教授他話術,他再找上保險公司,態度誠懇地替妻子投下巨額保險,本以為只要再等一陣子就有大筆理賠金下來,可是最近和他有所接觸的藥頭一一被逮捕,他再也等不及了,直接找上擋他財路的女律師。 「你是什麼律師,心肝比墨水還黑,我是受害人家屬,不是兇手,你憑什麼讓法院限制我提領理賠金?」 多虧某人的遠見,強逼小氣又吝嗇的那大老闆僱用幾名保全人員,這才一左一右架住怒氣沖沖上門理論的男人,讓他無法第一時間靠近睡眼惺忪的杜律師。 「哈——好吵,誰又在那貓子鬼叫的窮嚷嚷,我一夜沒睡研究案情,好不容易告個段落打個盹,就來吵得我不得安寧。」搔著頭,她打了個氣死人的哈欠,慵懶地在專屬沙發上伸懶腰。 「就是你跟我過不去對不對?人家家裡死了人你不同情,反而助約為虐替兇手開脫罪名,你還是不是人!不怕天打雷劈嗎?」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敢跟他作對。 杜希櫻一睞目,神態懶散。「你哪位?我不記得見過你。」 「哈!你還敢說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何綵鳳的丈夫段正德,被你害得死了老婆卻沒法得到公理正義的男人。」他扭著身體,想擺脫保全人員的鉗制。 「啊!是你呀,段先生是吧,你請坐,我叫人泡杯茶來讓你潤潤喉,火氣太大傷肝。」她做了個手勢,要壯碩的保全將人放開。 雖然自由了,但段正德可不敢太衝動的衝上前給女律師教訓,因為兩尊金剛仍在一旁虎視耽耽,提防他有不軌舉動。 換言之,杜希櫻是安全的,隨時有人保護在側,這也是夏某人的要求。 畢竟他也要上班,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多了一層防護他比較安心,不用坐立難安的惦著她的安危。 「少來假惺惺的客套,你吃人不吐骨頭也該有個限度,我老婆都沒了還要被你逼得走投無路,你良心何在,當心將來生兒子沒屁眼。」氣憤難平的段正德張口便是一陣臭罵。 兒子?好敏感的字眼,她閒散的眼神變了變。「根據銀行提供的資源,尊夫人的戶頭還有百來萬存款,怎會走投無路?」 杜希櫻軟軟的語調中充滿殺氣,讓端起茶水喝的段正德頓時背脊一涼,岔氣地猛咳好幾聲。 「銀……銀行有保密責任,怎麼可以隨便透露客戶的資料,你耍了什麼手段逼他們洩密。」他如坐針氈,手心也冒出一層冷汗。 她慢條斯理的說:「妻子遇害,丈夫同列被調查對象,我只要向法院申請一份調查報告,書記官就會送到我手裡,用不著白走一趟銀行。」 「調查我幹麼,阿鳳明明死在姦夫刀下,我報警捉姦捉到他行兇殺人,證據確鑿,早該判他個死刑。」他因心虛而眼神閃爍不定。 「喔!那你是從何得知妻子與人通姦,又如何確定兩人幽會時間,並適時率警破門而入?啊!提醒你一件事,請徵信社跟蹤也是有罪的,犯了侵犯個人隱私。」 法律有趣的是它不僅保護了好人,也保障了壞人,尤其通姦除罪化的結果,被害人往往還會被反咬一口,透過不當途逕取得的證據非但無法呈堂證供,反而還會吃上官司,受到二次傷害。 「我……」他本來想說徵信社,又臨時改口,「我看阿鳳心神不寧,鬼鬼祟祟的,不放心就偷偷跟在她後頭呃,等等,我是來找你討公道,你居然把我當犯人審問。」 其實老婆偷情的地點還是她自個兒說的,他連查都不用查,多次充當車伕「外送」老婆,他在外頭等兩人辦完事再接妻子回家。 說是熟門熟路也不為過,裡面的保險套是他買的,連床單都是他親自挑的,小套房的備鑰如今還別在他鑰匙圈上。 她勾笑地喝了口茶。「這就是你的不明事理了,公道哪能向我討,我也是拿人錢財的小律師,人家要我消災解厄我照辦而已,你總不能不讓我拿了錢不辦事。」 「可是……」她好像說得有道理……不對,他怎會附和她,差點被她洗腦了。 「要是你先找上我,請我當你的律師,現下也就沒有這些問題了,我對委託人一向盡心盡力,讓他們得到最好的服務品質。」她說得合情合理,無可非議。 「你……」律師的嘴巴真是太厲害了,教原本是來掀桌子的他反被堵得啞口無語,凶她?師出無名,罵她?又覺得理虧。 說句難聽點的話,心裡有鬼的人自然不敢鬧大,只能擺擺架子,嚷個幾聲,真要追究實情跑得比誰還快,唯恐讓人揪出馬腳。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人一向以和為貴,盡量不給別人找麻煩,但是人家若一腳踩在我頭上,我也不會客氣的。」敢玩她就奉陪到底。 「你……你是什麼意思?」段正德心頭暗驚。 杜希櫻眉一挑,丟了顆薑糖在口中。「斷頭的田雞、剖腹的鴨、油漆塗鴉、我的修車費,以及……」她語氣越說越沉,微透冷意,「助理的傷和律師學弟的遺照風波……」 她哼了一聲,不重不輕,卻讓人心口驚跳一下。 「誰敢得罪我,我就讓那人沒得好眠。」 「你你在威脅我」段正德嚥了口口水,全身寒毛直立。 輕笑著,她臉上是待人和善的親切笑容。「瞧你,臉色都發白了,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難道以上的事你全做過?」 哼,不打自招,太嫩了。 「我當然沒有!」他回答得很急,反而更敵人疑竇。「你別給我亂安罪名,我可以告你譭謗。」 聞言,她笑得非常開心。「我的外號叫完封女玉,你去問問看有誰敢和我打官司。」 「你未免太猖狂,其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嗎?」他要看她能笑到什麼時候,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小指一勾,她垂目一笑。「你不知道我心眼小嗎?八年前你就吃過一次虧。」 「八年前?」什麼意思? 「我姓杜。」她語調轉冷。 「杜?」他一臉困惑。 眉頭一抬,杜希櫻冷眸嚴峻。「還想不起來嗎?我是杜松濤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