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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古靈    


  不,她什麼也不能,只能歎著氣,無奈的目注大鬍子,心想他不是同意,就是反對……

  「她?」再一次,大鬍子很無禮的用一根鄙夷的手指頭不屑的指住樓雪悠,語氣輕蔑。「像她這種任性霸道的刁丫頭,我看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難不成要我們等上一輩子嗎?」

  既不是同意也不是反對,而是抗議。

  不過他抗議得也有理,就是有人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難不成真要他等上一輩子嗎?

  「你這個……」

  樓雪悠美目怒瞪,正想飆他個天崩地裂,誰知才噴出三個字而已,嘴巴就被樓月蘭封住了,綠芙蓉還警告性的橫眼瞪過來,確定她已經被控制住了之後,方才施施然的轉回去面對大鬍子,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一派「你有理,我會比你更有理」的篤定。

  「我想,既然雪悠是妹妹,晚兩年再嫁人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所謂的「晚兩年」,這是一種很籠統的習慣性用詞,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晚幾年」,可能是一年、兩年,也可能是三年、四年,甚至是五年、六年,總之,這種詞是不能按照字面上去定義的。

  然而,對某些人而言,用詞是沒有字面上或字面下的分別的。

  「兩年?」大鬍子想了一下。「好,就兩年,兩年後,她妹妹再不嫁人,就不干我們的事了!」

  咦?兩年?誰說兩年了。

  她自己說的!

  綠芙蓉呆了呆。「慢著,慢著,我不是說兩年,我是說……」

  「還有她……」不給她糾正錯誤的機會,大鬍子手臂一轉,自顧自又指住了樓月霜。「據我所知,綠映莊長女不嫁人,她是要招贅的不是嗎?」

  可惡,他又不是江湖中人,怎會知道?

  「呃……對。」

  「那我就算是等到死,也等不到她嫁出去吧?」

  可惡,可惡!

  「她不算在內,這總可以了吧?」綠芙蓉咬牙切齒的說。

  「可以。」大鬍子收回手,再轉個方向,「至於她……」歪著腦袋,他認真打量樓月蘭。「唔嗯,長得還不賴,可惜自大又傲慢,目光更狡詐,十足令人厭惡,這種女人敢娶她的恐怕也沒有幾個……」

  這實在太過分了!

  「那你大可以拒絕這樁婚事啊!」綠芙蓉終於忍不住嗆回去了。

  她本意是希望他能夠「知難而退」,偏偏他不上當,還理直氣壯的跟她辯,最可恨的是,他提出的辯詞,誰都不能說他錯,除非她想跟他耍無賴,可就算她真的想跟他耍無賴,也不能在此時此刻的這種場合耍給大家看。

  迫不得已,她只好一再「忍讓」,但對方卻乘機一而再的「欺壓」過來,使她忍無可忍,決定不再忍了。

  大不了再多耗點時間,等待下一個出現在那彎角的男人!

  可沒料到,她生氣,大鬍子竟比她更生氣,一聽她說的,他馬上就開始吹鬍子瞪眼晴了。

  「那怎麼可以,明明是妳親口向我提親,而我同意了,瞧,連聘禮妳都收下了不是……」他氣唬唬的用下巴指了指綠芙蓉捧在手上的木盒子──喏,證據就在那裡。「也就是說,婚事已定,既然婚事已定,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也難追,誰都不能反悔了!」

  「可是我的條件,你不……」

  「娘的,妳這條件明明是在婚事已定之後才提出來的,怎麼著,想反悔了,故意找借口來想逼我先提出悔婚的不成?」

  原來如此!

  四周頓時投射過來無數恍然大悟的眼神,然後那些眼神又轉為嘲諷,綠芙蓉見情勢不對,慌忙否認。

  「沒那種事,沒那種事,那你說吧!究竟想怎樣?」

  「給我個期限。」

  「……五年。」

  「妹妹都嫁出去了,姊姊還要等個五年才有可能嫁出去嗎?那我看是嫁不出去囉,五年後她都是個老女人了,誰要啊?乾脆……」

  「好好好,就跟雪悠一樣,兩年,行了吧?」

  「嗯嗯,這還差不多。」

  聽到這裡,始終默然無語的樓沁悠險些失聲笑出來。

  原來她這位未來夫婿看似很好拐,其實一點也不,他可聰明得很呢!只不過性子比較憨直而已。

  「我叫樓沁悠,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傅青陽,成親後,隨便妳叫我什麼都可以,阿貓阿狗都行,」大鬍子爽直道。「可就是別學我大嫂叫我大哥:笑哥,我會吐血;也別學我二嫂叫我二哥:相公,我會昏倒;更別學我妹妹叫我妹夫:夫君,我會一命嗚呼哀哉,那妳就得做寡婦囉!」

  樓沁悠終於禁不住笑出聲來了。

  「那麼,傅公子,在拜堂之前,可以先麻煩你一件事嗎?」

  「啥事?」

  「請你先去洗個澡,再換上新郎服,可以嗎?」

  半個時辰後,趕在天黑前的最後一刻,樓沁悠和刷洗得乾乾淨淨的大鬍子傅青陽,拜了堂、成了親。

  新娘子終於嫁出去了!

  第3章(1)

  沒剃鬍子不許碰新娘子!

  幾乎就要碰上紅蓋巾的秤桿抖了抖,咻一下縮回去,傅青陽慌忙退後一步,忙不迭的丟下秤桿,驚魂未定的嚥了口唾沫,揮去滿頭冷汗。

  差一點點忘了老娘的囑咐了!

  要真忘了,後果絕不堪設想,被抽筋剝皮還是最輕微的懲罰,多半會被扒光衣服拖到村子裡去遛鳥,小時候還無所謂,可是現在他都長大了……

  想到這裡,機伶一個暴顫,他轉身就跑。

  「我先剃鬍子,再揭紅巾!」

  大紅蓋頭巾下,樓沁悠訝異的聽著慌慌張張的腳步聲迅速移向屋角置放水盆架之處,然後是潑水聲,還有某人的解釋。

  「我娘千交代、萬囑咐,沒剃鬍子不許碰新娘子。」

  「你……」她忍著笑意。「很聽婆婆的話?」

  「我娘很凶的,我會怕嘛!」

  牛高馬大的一個大男人,不說他是孝順,竟那麼老實的承認說是因為他娘親很凶,他會怕怕。

  她的夫婿,真的很憨直、很有趣。

  好一會兒後,終於腳步聲又輕快的朝她這方向走來,然後她的蓋頭巾被掀開,沉重的鳳冠也被體貼的取下來了,下意識的,她抬眼便朝新婚夫婿望去,好奇的想見見那張被掩藏在鬍子底下的真面目。

  婆婆為何會命令他,成親前不許剃鬍子呢?

  下一刻,她的視線甫一觸及那張光滑潔淨的臉皮,就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氣,明眸瞪圓了、看呆了。

  不可思議,天底下真有如此漂亮的男人嗎?

  要說世間真有所謂的「美男子中的美男子」,那麼她眼前的男人可說是當之無愧、名副其實,他那張俊美得匪夷所思、難以想像的臉,毫無疑問可以令天下間所有的女人為之神魂顛倒、喪失心智、背叛爹娘、出賣姊妹,甚至會讓人懷疑那是不是凡人的臉。

  幸好,那也是一種純然陽剛性的俊美,否則真會教人以為他是女人。

  也難怪,武林第一美女的樓月蘭,在他嘴裡竟只是「長得還不錯」而已,真要比美,恐怕樓月蘭還比他遜色幾分呢!

  現在,她能夠理解婆婆為何要命令他蓄留鬍子了。

  「幹嘛瞪著我看?」傅青陽摸著自己的臉,疑惑的問。

  「我想……」硬生生拉回目光,樓沁悠的聲音有點見沙啞。「你還是留著鬍子比較好吧!」

  免得他出門一趟回來,屁股後面就跟了一大票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那可不行!」傅青陽轉身持壺倒酒,兩手各端起一杯,再回過身來,遞出一杯給她。「我娘說的,成親後就不許再留鬍子了,連鬍子碴兒都不許有!」老娘的懿旨,他可不敢不遵。「喏,交杯酒,喝吧!」

  望著手中的交杯酒,樓沁悠不覺撩起一彎苦笑。

  這實在不太對,她期待的是平凡的丈夫、平凡的生活,但她的夫婿,雖然只是個平凡的馬販,卻俊美得十分離譜,她可不認為擁有一個如此俊美的夫婿,生活還能夠平凡到哪裡去。

  可是他們都已經拜堂成親了,她又能如何?

  無奈的輕輕歎了一口氣,她徐徐飲下交杯酒。算了,既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就沒有權利抱怨,只有盡力去適應他了。

  不管他是美男子或怪物,他都已經是她的丈夫了。

  於是她拿出所有的意志力,堅定理智,再毅然決然的將目光拉回到傅青陽臉上,然後努力不讓自己的心神飛到九霄雲外去。

  真希望能早點習慣他的俊美。

  「妳不餓嗎?還不快過來吃!」早已開始據案大嚼的傅青陽也算體貼了,狼吞虎嚥之餘還不忘招呼新任老婆。

  看他就看飽了,哪裡會餓!

  「我……不餓。」

  「我可餓死了!」傅青陽吃得滿嘴糊,話說得含含糊糊、口齒不清。「十天來,我趕路趕得快沒命了,連啃個饅頭都是騎在馬上啃的。」

  難怪他會一身邋遢。

  「其實你可以晚兩天沒關係,小妹她並不……」

  「那可不成!」傅青陽斷然否決。「大伯說的,人無信不立,跟人家約定好的事,咱們就非得做到不可,不然就不要跟人家約定;六叔也說過,答應人家的事,就算要我們的命,也萬萬不可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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