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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寄秋    


  他假意剔著牙,神情爽快。「口是心非的丫頭,也只有你敢對我大吼大叫了,聽起來真是舒坦。」

  杜朵朵一聽,驀地瞠大眼,咬牙切齒地忍住幫他換牙的衝動。「敢情你還是被虐待狂,人家對你好不領情,非要羞辱謾罵、拳打腳踢才符合你的老妖格調?」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看哪個好人有好下場,我當個千年老魔頭又如何,至少我享受過人間富貴,不致死了以後才來埋怨沒吃好、喝好、住好。」

  人生以享樂為目的,賺那麼多錢不拿來做些令自個兒快活的事,那真的白活了,根本毫無樂趣。

  從前欺壓硬骨頭的杜家人,讓他有種變態的快感,他得到很大的滿足,雖然事後想一想是有些不厚道,不過做都做了,還能重來嗎?

  她恨恨瞪眼。「你在指桑罵槐嗎?我爸幹了一輩子的好警察,到頭來死於非命,不得善終,這就是你說的沒什麼好下場,好人不長命?」

  杜朵朵對寵她如命的父親有著絕對的崇拜,父親沒有一絲不好的,從頭到腳都好到不行,稍稍碰觸到和父親有關的話題,她全身的毛都會豎起,根根如刺的扎人。

  她顯然氣得不輕,如野火燎原般憤慨,只要一提到父親她就會失去控制,沐東軒見狀無聲握住她的手,她用力甩了好幾回都甩不掉,怒氣卻在他緊握的手心中漸漸消失。

  貓炸毛,撫順它就沒事了。

  像隻貓科動物的杜朵朵弓起背,張牙舞爪,一副拚死相鬥的模樣,其實那是她武裝的假相,只要撓撓她脖子,撫撫她的毛,不用多言,自然而然就會平靜下來。

  無心之話傷了小丫頭脆弱的內心,沐奚世眉頭微微一蹙。「你父親是為了正義公理而死,他到死都堅守著守護市民的信念,奮勇擒凶也是他自個兒願意,從事高風險的職業總是避免不了有傷亡,他在面對著歹徒時就該有所覺悟,良善的人不會作奸犯科,他面對的是窮兇惡徒。」

  「哼!隨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制度是為有錢人訂的,你們說的都是金科玉律、至理名言,我們小老百姓的屁話,聽過就算了。」

  「瞧瞧,這酸的呢!很不是滋味我家有錢,小子,你沒搬個一千、兩千砸她嗎?她就不會老把有錢人當仇人看待。」酸溜溜的像倒了一瓶醋。

  他指的一千、兩千是萬,富家翁向來不把錢當錢看,那是銀行數字,大把大把的撒也不肉疼。

  「爺爺,你可以別把我拖下水嗎?我怕她拿鞋跟砸我。」沐束軒故意說得很無奈,圓滑的兩邊都不得罪,安撫了女友也把自己撇清,掠過風暴邊緣。

  他好不容易才從杜朵朵的黑名單中脫身,哪會走回頭路重入榜單內,爺爺要體諒他的求愛不易啊,他的愛情之路還在努力當中。

  「真是沒用,被女色所惑,學學你老子多有魄力,兩個女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他的腳跺一跺地她們就慌得全身發抖。」御女有術,讓老婆們不敢作亂,安分地伺候他。

  「所以才一個家不像家,整日吵吵鬧鬧,紛爭不斷,烏煙瘴氣讓人待不下去,我母親搬出來的借口是養病,爺爺你呢?那是你一手建立的家,怎麼你也扔下了?」

  齊人……呵……那也要有福氣的人才承受得住。

  沐東軒不想說父親做得不對,以他們老一輩的想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母親多年不孕,父親再找個人來生孩子無可厚非,子嗣重於一切,否則百年後誰來送終。

  只是父親不該有贖罪心態,為了補償曾被他拋棄的小老婆而忽略妻子的感受,助長小老婆的氣焰,使得她分不清誰大誰小,心思漸大地想拿走不屬於她的東西。

  而他母親也有錯,錯在太軟弱。「不屑」和失敗是同等意思,她瞧不起劉菊芳的做作卻敗在她手上,人家肯豁出去討男人歡心,不怕人罵的搶男人,而母親做不到,也扯不下臉面溫言軟語。

  一個家會四分五裂不是沒有原因,一夫二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就是嘛!自己都丟下老臉逃出來了,還好意思罵孫子管不住女人,若是每個男人都像你兒子那樣娶兩個老婆來危害家庭,不知道下一個逃難的會是誰。」杜朵朵難得和沐東軒有志一同,嘲笑沐奚世的矛盾,治家不嚴。

  如果真是和睦的大家庭,他的大媳婦也不會受不了家中的苦悶而退出戰場,他更不可能出現在她家高談闊論,大讚兩個女人多幸福,大享其福的男人樂在其中。

  一個兩個的頂嘴,沐奚世氣呼呼的瞪眼。「你們兩個倒是一個鼻孔出氣,有情有義呀!數落我數落得真得意,別當我老眼昏花了沒瞧見你們在底下勾勾搭搭的小動作,小倆口想要歡歡喜喜在一起還得我同意。」

  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

  「你管你的孫子就好還能管到我頭上嗎?反正我又沒打算嫁給他,只是交往而已,你同不同意關我什麼事,你家那口飯我吃不起。」她說得直接,半點面子也不留。

  不打算嫁給他,不吃沐家的飯?沐東軒黑眸意味深長的一閃,淺淺苦笑不作聲,彷彿入定的老僧般充耳不聞。

  「什麼叫不打算嫁給他,你想玩弄我孫子的感情呀!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得寸進尺,給了你竿子你往上爬就是,還敢給我嫌竿子彎,沒被有錢人的輊子踢過是不是?」也不曉得禮讓老人,被她父親寵壞了,無法無天沒個分寸。

  「臭老頭才說大話,你那破爛身體抬得起腿踢人嗎?閃了腰還要我替你治,都快抬去種的人還能說幾年狂話……噢!好疼!奶奶你幹什麼敲我的頭……」痛死了。

  後腦杓猛地一痛,罵得正起勁的杜朵朵抱著頭跳起來,她回頭一看想找出兇手,結果看到何美麗女士站在身後,手指往她腦門上戳呀戳。

  「跟你講過多少次不可以對長輩沒禮貌,你白長了兩個耳朵聽到哪裡去,人家到我們家裡來就是我們的客人,你要規規矩矩地給我待客。」老是當耳邊風,不長記性。

  「奶奶,我是你孫女不是撿來的,你怎麼幫外人欺負自己人,我要生氣嘍!不跟你講話了。」她假裝不高興,撇過頭嘟嘴,快三十歲的女人在祖母面前還像個爭寵的孩子。

  「呿!呿!呿!別搗亂,去跟款兒玩,擋在中間礙手礙腳的,讓人連路都不好走。」家裡小,擠了點。

  「閃一邊去,你擋到我的路。」另一道身影由廚房走出,常秋玉臉色不佳的橫了女兒一眼。

  原來杜家的女人……廚藝差的杜朵朵不算在內,她們為了待客的晚餐忙了好一會兒,切切炒炒的整頓出一桌好菜,就怕粗茶淡飯招待不周,讓人吃得不盡興,敗興而歸。

  也沒多大的仇恨,只是小小的心結,鬧得不愉快罷了,人家都上門來討杯茶喝了,還計較過去一點小事幹什麼。

  當婆婆寬宏大量的這麼說了,做媳婦的還能說什麼呢!常秋玉也只有忍著,幫忙張羅菜餚和洗菜。

  掌廚的當然是手藝最好的杜暖暖,她一手快炒功夫無人能及,油一倒,蔥姜蒜一放,快炒幾下就能起鍋。

  「說得好像我是沒人要的孤兒,我不過和鍋子有仇嘛!幹麼幾個人聯手排擠我。」連大姐都推她,認為她礙事。

  杜朵朵小聲嘟囔著,甚為不滿,看得好笑的沐東軒將她拉到身邊,輕輕在她手心按了一下,表示他們是「一國」的,他也是被流放在邊邊的棄兒,和她湊成一對。

  這時的溫款兒也挪到他倆身側,托著腮等人上菜,餓得慌的渴望眼神像可憐無助的小難民,惹人憐惜。

  三個人坐在一起真有一家人的感覺。其他人眼尾一瞟都露出古怪神情,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我來幫忙端菜。」人妖……呃!怪腔怪調的關山河忽然丟下遙控器,壯實的身體一站起來快頂到垂掛的天花板燈泡。

  「不用了,不用了,你是客人,我來就好……」杜暖暖不好麻煩客人,正要推辭之際,手上的芥藍炒牛肉已經被端走,她兩豐一宇,有點不知所措。

  關山河是關月荷最小的弟弟,關家有五個兄弟姐妹,關月荷是長女,和小弟相差十八歲,兩人不像姐弟倒像母子,他們是加拿大籍華人,中文不算母語,所以說得不太流利。

  這一次是關山河聽說姐姐從姐夫家搬出來了,他以為姐姐是被丈夫趕走的,沒問仔細就跳上飛機想為姐姐撐腰,向娶了小老婆的姐夫討回公道,關家的人可不是能讓人欺負的。

  沒想到他一下飛機就迷路了,拿了地址問人也找不到姐姐的家在哪裡,然後又遇到扒手,搞丟行李,最後又累又渴的倒在暖暖早餐店前,是杜暖暖餵了他一杯牛奶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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