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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頁 季可薔 「我……不要等。」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還未分離,已然滿腔酸楚。「我為什麼要等?我不要等!」 她負氣離去。 從那天起,她便與他陷入冷戰。戰爭是她單方面挑起的,他幾次想求和,甚至在她房門外枯守一夜,她都狠下心置之不理。 她要他收回去美國的決定,他卻也硬氣,無論如何都不低頭。 僵局彷彿就要如此無止盡地延續,直到某個夜晚,他在電話裡告訴她,他隔天一早就要出國了。 「我會回來看你。」他許諾。 她卻氣惱地嗆聲。「你要走就走,我才不理你!」 剛掛電話,她便後悔了,悔恨的浪濤狂肆地捲過心海,她夜不成眠,抱著枕頭痛哭。 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在乎,淚水卻怎麼也無法乾涸,漫濕枕畔。 天色方亮,她便急著喚醒司機,開車直奔機場。 她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無助地尋找他的身影。她恨自己沒問清他坐哪一班飛機,甚至不曉得他飛往哪座城市,他是去了紐約還是洛杉磯?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錯了,不該跟他使這種小性子,鬧這種無聊脾氣,她明明該好好把握最後與他相聚的時刻,卻浪費了,虛擲了,如今後悔莫及。 「對不起,石頭,對不起……」 她會等他的,多久都會等,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罷,她今生今世都等他!這輩子,她只接受他的戒指,只嫁給他一個人…… 可他在哪兒?還沒到機場嗎?或者已經上飛機了?他們該不會從此斷了聯繫? 「季石磊、季石磊——」她顧不得顏面了,在機場裡痛徹心肺地哭喊著,不管來往的人群如何怪異地瞧她,她只想見他一面,親自送他離開。 她太傷心,神智太混亂,忘了可以請機場廣播幫忙尋人,等到恍然想起的時候,已經是好久以後了。 她踉蹌地奔向服務台,請他們廣播,她交握雙手,祈禱有人回應,可誰也沒來,她等不到他。 「這位先生可能已經出關了吧!」服務小姐同情地看著她。 「不,不會的,他一定還在。」她倉皇地搖頭,繼續在茫茫人海裡尋找,她跟一個又一個旅客擦肩而過,偶爾會見到疑似他的側影,仔細一瞧,卻只是個陌生人。 石頭,你等等我,不要丟下我…… 她累了,眼皮哭得紅腫,胸口鬱悶地透不過氣,腦袋沉沉地充血,終於,她暈了過去,在合落眼簾之前,最後看見的,是一張年輕男子關懷的臉孔。 後來她才曉得,那個救了她的年輕人,名叫方斯文—— 第三章 當王子友情贊助的「愛之鳥」降落在台灣桃園機場時,已近日落時分,霞色似濃郁的油彩,一層層抹在天邊。 很美,很艷。 季石磊卻無暇欣賞。回到久違的故鄉,呼吸著陌生又熟悉的空氣,他並不如其他遊子那般歡欣喜悅,只有難以形容的焦慌。 她是否已經嫁給別的男人了? 剛坐上計程車,他便急著打電話聯絡程子歡。「子歡,是我,石磊。」 「石磊?」程予歡聽來很驚訝。「你已經到台灣了嗎?」 「剛出機場。」 「這麼快?我以為你就算訂得到機位,最快也要深夜才能到。」 「王子借我他的私人飛機。」季石磊匆匆解釋,顧不得與好友寒暄,直接切入正題。「我請你幫我查的事怎麼樣了?婚禮在哪裡辦?」 「你這麼急著想知道婚宴在哪裡辦,又能怎樣?」程予歡不答反問。「難不成去搶婚嗎?」 搶婚?季石磊一凜。「我只是——想見織心一面。」 「見到面又怎樣?」 他默然。 是啊,就算能見到她又如何?當著滿廳賓客強行帶走她嗎?就算新郎肯,她也絕不可能點頭。 十年了,兩人已經好久不見,就算當時曾經愛得多熱烈多瘋狂,如今也只是過往雲煙。 他還能做什麼? 或許,他只是不甘心吧!曾經無數次幻想兩人重逢的場面,想著當事業有成的自己,意氣風發地站在她面前時,她內心會不會有一絲後悔與遺憾? 她可知道,他在紐約的社交界有多受歡迎?多少名媛淑女競相追逐他,多少富爸爸盼著把女兒嫁給他? 就連大老闆的侄女,他的大學同學黎筱柔,多年來也依舊對他癡心不改,她知道嗎? 「我想……看她的表情。」他咬牙低語。「想看她要嫁的到底是怎樣的男人,臉上有什麼表情。」 「你是說,如果她嫁的是一個好男人,臉上掛著幸福快樂的表情,你就願意祝福人家了嗎?」 他聞言,倏地掐緊手機。 若是親眼見到她唇畔噙著聿福的微笑,他真的能夠大方地祝福她嗎?真的能完完全全地死心,從此對她不再牽掛,不再相思? 「石磊,你啊……」程予歡歎息,深長的尾韻拖曳著某種說不出的意味,似乎是同情,又像瞭解。「我告訴你吧,其實今天沒有婚禮,只有葬禮。」 「葬禮?」季石磊駭然一震,差點握不住手機。「發生……發生什麼事了?」他顫聲問,不祥的念頭飛掠過腦海。 不可能吧?織心她……她不會有事,不可能有事! 「是她父親。」彷彿察覺他強烈的驚懼,程予歡連忙解釋。「今天早上,他因為心肌梗塞送醫不治,去世了。」 ☆ ☆ ☆ ☆ ☆ ☆ ☆ ☆ ☆ ☆ ☆ ☆ ☆ ☆ 爸爸死了。 當醫生宣佈死亡時間的那一刻,艾織心迷惘著不敢相信,雖然這一年來父親一直纏綿病榻,她早有預感這天終究會來,但仍想不到來得如此倉促。 又一個她愛的人走了,為何她總是留不住自己摯愛的人? 是艾璇風悲痛的哭聲拉回她神智。「姊,姊……老爸他……怎麼這樣?他不能死!他好過分,好過分……」 她緊緊抱住弟弟。「爸爸不過分,他只是撐不住了,他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努力想活著,努力想保全外強內干的家族事業,只是力有未逮。「你別這樣說爸爸,璇風,他會傷心的……」 「姊,我不是怪老爸,我只是希望他活著,我不要他走!」 「我知道,我明白的……」 姊弟倆抱頭痛哭一夜。 隔天,艾織心振作精神,在禮儀公司的協助下,籌辦喪事,家裡的喜字全撕去了,掛上了白幛布幔,側廳擺落一盆盆素雅蘭花,佈置成莊嚴肅穆的靈堂,父親的身軀,安詳地躺在棺木裡。 由於艾思誠在商界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告別式當天,前來弔祭的各界人士川流不息,艾璇風以孝子的身份跪在靈前答禮,艾織心卻不能專心盡孝女之禮,有太多瑣事等著她處理。 過了中午,她的未婚夫張世展與未來公公才姍姍來遲地抵達現場,兩父子卻都是來去匆匆,張世展說自己還要趕去機場接客戶,捻完香便急著離去。 艾璇風對未來姊夫輕慢的態度感到很不滿,艾織心卻不以為意,淡淡地安撫弟弟。 之後,方斯文也來了,他是個醫生,早上安排了一台重要手術,但一動完刀,立刻抽空趕來。 相較於張世展的粗心,他顯得體貼許多,不但仔細問候姊弟倆,還自願留下來幫忙。 「方大哥看起來還比較像你的未婚夫呢!」艾璇風喃喃抱怨。 艾織心靜默不語。她其實也明白誰是真正關心自己,誰只是禮數上不得已,但世間事有時是不由自主的,隨著年齡增長,她逐漸領悟這點。 不管張世展對她是真心或假意,總之她是嫁定他了。 儀式持續進行,隨著時間流逝,艾織心神經也緊繃到最高點。 蓋棺的那一刻就要來了,當那沉重的聲響落下後,便意味著天人永隔——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姊……」艾璇風忽地掐握她的手,眼眸含淚。 她能感覺到弟弟的不安與慌懼,他也在害怕著,也怕聽到那絕望的聲響,他的手,滲著冷汗。 「別怕,我在這裡。」她低聲安慰弟弟,深吸口氣,盈盈起身,迎向她的卻是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 眼前密密織著青色斑點,她的世界成了一片朦朧,她踉蹌著,不許自己暈倒。 再忍忍!她告誡自己,這種時候,她絕不能倒下,她得撐住。 「姊,你怎麼了?姊!」艾璇風驚惶地喊。 兩個男人同時搶上來,一個是方斯文,他及時從身後攬住搖搖欲墜的她,另一個男人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站在一旁。 她閉上眼,緩緩平靜呼息。 「你還好吧?織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頭暈嗎?」方斯文擔憂地問。 「我沒事。」她揚起羽睫。 她以為自己會看見方斯文寫滿關懷的臉孔,但攫住她視線的,卻是另一個男人,一個她料想不到會出現在此的男人,一個她以為此生不會再相見的男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