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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靖 「沒有。」杜雪薇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雪薇,」安朵打開氣泡水,倒進玻璃杯中。「你今天開會時的態度很奇怪——」 「安朵怎麼這樣說……」杜雪薇瞟了她一眼,手撫著陶前的長髮,道:「我今天很認真啊。」 安朵喝了口水,微微頷首。「可是,」放下水杯,她說:「我覺得你在遷怒。」 杜雪薇手停了下,纖指纏在髮絲,不說話。 安朵垂眸,也安靜著。 杜雪薇曾經是安朵的學生,現在是安朵的同事,更多時候安朵覺得杜雪薇像個妹妹、像個女兒,讓她忍不住想付出關懷。杜雪薇對安朵,也幾乎是無話不談。 「好吧,」杜雪薇坐起身,正視安朵。「我是有一點生氣……」看見安朵抬眸微笑,心中馬上裂開一道縫,話語便滔滔冒出:「他一直在爽約、一直在爽約,說什麼要照顧多明我,生活不像以前自在,時間不確定、約會不確定、一起吃飯不確定……什麼都不確定,我想——連我們的關係也不確定吧……這也沒關係,反正我習慣了,我習慣等他,等他確定再來跟我約會。他不來,我會自己找快樂,你知道嗎,安朵——」她頓了頓,紅唇揚起笑容。 「嗯?」安朵挑眉,看著她突然神采奕奕的美顏。「什麼高興的事嗎?」 杜雪薇點了點頭,摸摸身上的風衣,美眸爍亮專注,神情像個小女孩。「我昨天遇上他了……已經十年了,我們十年沒見過面……我昨晚好快樂,像作夢一樣。十年來,我只有偶爾在夢中見到他,昨天是真的,我好快樂——」 「那你今天在生什麼氣?」安朵柔柔地打斷她的嗓音。 杜雪薇呆了下,眸光凌厲起來,彷彿今早會議室那個對菜鳥咄咄逼人的她又回來了。「他不該赴約!昨晚他不該赴約!」她躺回沙發裡,用力抓著抱枕。 安朵看著桌上的氣泡水,語氣更加溫和地道:「流遠嗎?」 「他昨天最不該赴約。」杜雪薇又說,眼睛盯著天花板一根根飄飛似的雪白羽毛圖形。「我昨天跟理帆在一起,一直到今天清晨,我很快樂——真的快樂,尤其在廣場聽見他追在背後,聲聲呼喚,我更感到興奮至極……那時候,我覺得他聲音裡有哀求,彷彿他知道我跟理帆在一起,擔心我會消失似的……可是,當他說他昨晚去赴約時,我突然腦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那瞬間他破壞了我的快樂,接著……你知道的……」 懲罰嗎?松流遠不赴約,她就自己找快樂,在酒吧裡與其他男人喝酒、耳鬢廝磨,懲罰他。但她其實從來沒感到痛快地懲罰到他,直到昨天後理帆出現,她得到了這陣子真正的快樂—— 真真正正懲罰了那個老是不赴約的男人,卻得知他竟赴約了。 罪惡嗎?潛意識裡有股罪惡,並因罪惡而憤怒——自我防衛似地用憤怒壓下要冒出心眼的罪惡。 雪薇,你覺得你背叛了流遠嗎?安朵想這麼問,可還是選擇不說出口。 「他很過分,」杜雪薇又出聲,喃喃自語地說:「明明全是他的錯——他老是不確定……居然還敢在開會時說『不要隨便浪費他人的時間』……」這話引爆了她悶在心裡的氣,而那些菜鳥成了替死炮灰。 安朵輕輕點頭。她明白了一切,不過,杜雪薇恐怕還未察覺自己心裡的衝突矛盾。「雪薇,」站起身,繞過桌子,來到長沙發邊,她伸手摸杜雪薇身上的風衣,問:「你說這件風衣的主人叫『理帆』,是嗎?」視線穿越壁爐開口,凝望廚房餐桌斜後方隱密的角落,有道嵌進牆中的樓梯,是通往樓中樓房間的。安朵感覺那個男人就在那兒。「理帆是嗎?」她深澡凝視著杜雪薇的雙眼。 「嗯……」杜雪薇應聲,垂下濃密的睫毛。安朵的嗓音好柔,她好想睡。「是理帆啊……」懶懶的聲調—— 她睡了。 ☆ ☆ ☆ ☆ ☆ ☆ ☆ ☆ ☆ ☆ ☆ ☆ ☆ ☆ 「雪薇。」一個輕聲叫喚。 杜雪薇睜開了眼。後理帆的俊臉,映人她栗色的瞳眸深處。「怎麼睡在沙發上?」他說。 「我睡著了嗎……」迷迷糊糊,攬著他的肩,坐起身,轉頭張望。「安朵呢?」她問他。 後理帆將她頰畔的亂髮撩至她耳後,說:「她走了。」那個穿制服的美麗女人,他沒跟她照面,只是在樓梯口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她似乎也清楚有他在,因此放心地讓雪薇睡在沙發上。 「好累喔……」杜雪薇低語,往後理帆胸膛靠。「幾點了?」 「三點半。」後理帆說著。「我得走了——」 「出海嗎?」杜雪薇打斷他的嗓音。「我不想去。理帆,我會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選擇、我自己想做,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方式跟老傢伙交易——」 「這不是交易。」後理帆沈聲插話。 杜雪薇將手往他唇上貼,要他別出聲,她繼續說:「我知道你當初為什麼加入爸爸的組織——」 後理帆拉下她的手,緊抓在掌中。「我會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選擇,我自己想做。」他套用她的話,然後放開她,自沙發起身。「你不想來,也沒關係。我打算把旅店的住房退掉,以後,我什麼時間過來?」 要遊戲,就訂定規則,別衝突。 杜雪薇靜默了一會兒,起身離開客廳,往廚房定。「我肚子餓了,你等一下再走好嗎?」她留他。 後理帆旋足,跟著她的步伐,走進廚房。 冰箱裡有一點Caboc乳酪和水果,她取出來,拉過餐桌下的餐椅,坐在料理台前吃了起來。 後理帆皺了皺眉。「吃些熱的吧。」他開口。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從昨晚跟他在一起到現在,都沒進食。 「你要走了,我不想浪費時間煮東西。」她剝著孔酪送進口,舔了舔沾黏於指間的燕麥片,抓起蘋果,說:「你等我一下。我吃完這些……馬上跟你說——」 「說什麼?」後理帆沉定地落坐餐桌邊,視線與她相凝。 杜雪薇吞嚥口中的食物,放下手上的蘋果,垂眸,保持了幾秒鐘緘默,才慢慢發出嗓音,道:「我會給你鑰匙——你每天來,如果我不在,你先為我煮些熱的,讓我回來時可以吃,然後,我們……做愛。」她昂起臉龐,看著他。 後理帆俊顏無表情,漠然不語。久久,空氣中,傳來她咬蘋果的清脆聲。這就是快樂的人生?! 兩人在一起時,她也喜歡把他的褲頭鈕扣咬得喀喀作響…… 沒錯,規則定了,遊戲總得繼續下去。 後理帆站起。「鑰匙呢?」轉身,拉上夾克拉鏈。 杜雪薇離開椅座,走到他背後,伸手環住他的腰桿。「鑰匙在玄關櫃的小抽屜裡……」她說著,美顏輕輕在他背上磨蹭。「理帆,荊棘海很冷,你要不要換穿長風衣?」將一隻手從袖管抽出。 後理帆微微一震,抓住在腰腹游移的裸白柔荑,旋回身,面對她。「有朝一日,再次相遇,我想看你這樣——」拉好風衣,裹住她的嬌軀,他在她唇上落個吻,又道:「當然——還得加上與謝野晶子的詩……」 遊戲總得繼續下去! 她大鳴大放,不是他的風格,但—— 他可能—— 永遠無法拒絕她。 第四章 「不行……理帆,我得走了……流遠在等我晚餐——」 理帆,我得走了,皓斯在等我晚餐…… 嬌喘嗓音消失在男人狂掹的吻裡。 他想讓她再累一點,再累一點就好。她給了他鑰匙,要他天天來,煮些熱的,等她回來吃—— 她的現任男友跟她道了歉——為頻繁不已的爽約。讓他猜猜,那個男人莫非跪地吻她的腳趾,所以得到她的原諒。 她心花怒放,每天上十三樓與情人晚餐,時間是七點,在這之前,他也煮了熱的等她。她一進門,七點就得走,熱的燙口,沒時間吹涼慢慢吃,那麼……直接上床吧—— 他們兩個都在擺動,像海浪捲噬落難船隻一樣劇烈,連續高潮肆虐,瘋狂纏裹,明明時間已經不夠充裕,明明說了不行,她卻還是緊密地抱著他,牢牢吸住他強悍的身體,難分難捨。他越來越野蠻,從撈寶人變成了海盜。 最後一波掠奪,總在鐘聲敲響時襲來。那骨董落地鍾是她男友給的,就立在廚房樓梯入口,噹噹聲幽幽沉沉迴旋上樓,像一串腳步響。這房間沒有門,樓梯上來有個閱聽室的開放空間當緩衝…… 他們會拿捏得非常適恰——做完愛,就是七點。兩人分開。她下床,進浴室,沒多久,從衣物間的門走出來,身上已是一襲夢露式性感洋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