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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湛清 她歎了口氣,感覺到一抹從內心深處升起的疲憊。「或許該死的是我,不是窗簾。」 她那句話很輕、很輕,但是落在他身上卻造成了一股震顫。 「姚醒芽,妳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他的話被她拋在身後,她跑進客房,也就是她暫住的房間裡,將門鎖上。也將他的所有憤怒與傷害關在門外。 然後她靠著門坐下來,咬住自己的拳頭,無聲地哭了起來。 第五章 醒芽赤著腳站在房間陽台上,望著外面冰冷的街燈,視線一再地變得模糊。 「天哪,我到底該怎麼辦?」 她想到他說話時眼神裡的憤怒跟冰冷,她一度以為只要給他時間,憤怒跟失望會隨著相處淡去,他會慢慢記起他們之間曾有過的美好。 但是她是何等天真? 如果他能夠原諒,能夠淡忘,能夠不記恨,早該在五年的時間內就辦到了,而不是等到她再度出現,將一切累積的痛苦跟怨恨傾倒在她身上。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面對他的殘忍話語,面對他的憤怒。畢竟這是她欠他的。可是當他今天用那種冰冷而陌生的表情看著她,嘴裡吐出的話語只求擊殺她個無法反擊,她的心就像被推進冰窖裡面一樣,再怎麼掙扎也無法翻身。 妳在我的生命裡已經沒有任何權利可言了。 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卻在他們之間清楚地畫出了楚河漢界。難道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跨到他的世界裡去了嗎? 她在這世界上只剩下他跟兒子兩個親人,如果他執意不肯讓她走進他的世界,孩子勢必得遊走在雙親之間。因為有個孩子,他與她的聯繫斷不了,但要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卻無法靠近他,無法擁抱他,無法再感受他的體溫,那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他只是因為孩子的關係,不得不照顧她,對於她超乎預期的行為生氣也是正常。如果她可以不愛了,那麼她也不會覺得如此痛苦。 或許她應該離開。 給他一點空間跟時間思考,是否願意再跟她有所牽扯,是否願意再給他們的戀情一次機會,還是說他心中所有愛情的餘燼都已經消失在風中了? 猶豫了好久,她終於把從醫院帶來的旅行袋拿出來,將自己的行李收拾進去,只花了十分鐘都不到的時間。 她本想給他留張紙條,最後還是決定明天一早打電話告訴他。她得自己照顧自己,沒道理要他扛起這個責任。 結果才提著行李推開客房的門,她在黑暗中走了幾步,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話了。 「準備逃走了嗎?」 他的聲音迴盪在陰暗的空間裡,嚇了她一大跳。 「承霈?!」她驚呼著看到他出現在點亮的檯燈光暈中。 他依然穿著襯衫,胸口的扣子幾顆沒扣,頭髮凌亂,身旁煙灰缸中堆滿了煙屁股。 他看起來像是在這裡坐了一整晚。 「這麼多年了,妳老毛病還不改?逃跑難道是妳唯一能做的?」他盯著她手上的行李,挑釁地問。 他的手微微在顫抖,但是她沒有察覺到他內心的緊張。 他的話勾起了她的憤怒。 「逃走?聶先生,請你不要隨便扣我罪名。五年前我承認是我不對,但這不代表我要一直遭受這種指控。你今天的態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當然還有你這幾天不遺餘力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今天也已經充分明白了。」 他躲了她幾天了?連跟她說句話都不想,居然敢指責她逃避? 「喔?我倒想知道妳明白了什麼?」看著她在昏黃燈光下依然蒼白的臉,還有她臉上那哭過的痕跡,他的心裡一陣懊悔,但他不準備表現出來。 「明白了你根本不想要我住在這裡。既然如此,我怎還好如此厚顏?你說得對。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權利了,那麼相同的,你對我也沒有任何義務了。我又如何能夠繼續成為你的負擔?」 她最討厭成為別人的負擔了。 她的父親嫌棄孩子是個負擔,所以逃了;她的母親無力扛起這個負擔,也逃了,而她最後成了親戚們想甩卻甩不掉的負擔。直到她從高中畢業,能夠自己賺錢照顧自己為止,她一直都是個負擔。 「說得很冠冕堂皇,但是妳欠我的還清了嗎?我有說妳可以走了嗎?我聶承霈是那種妳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人嗎?妳到底當我是什麼引」他站起身,逼近她,那溫熱的鼻息幾乎噴在她臉上了。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將他的氣息深深吸進體內。 當思念隨著這樣的靠近而顫動著,她幾乎無法站立,想要抱住他,想要他像以前那樣愛她、在乎她。 「承霈,你……是不是很恨我?」她嘶啞著嗓子,低聲地問。 他的身子一震。 沉默降臨,她在等待中顫抖,幾近絕望。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恨,我既無法若無其事地看待妳的離開與回來,也無法就這樣讓妳走。」這可以說是他們重逢以來,他對她最坦白的一次。 她抬頭看他,看見了他眼睛深處的掙扎與痛苦。 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頰,顫抖著手指撫過他粗糙的線條,她的眼中盈滿了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愛。 「我不走,我留下。直到你決定好要原諒我,還是恨我。」她溫柔地說。「現在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不管你明天要繼續恨我、氣我,還是對我冷漠,現在抱緊我,只要一分鐘就可以了,抱緊我!」 她的嗓音在黑暗中破碎。 他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緊緊地擁抱她。 她抓住他的衣服,將臉偎進他溫暖的懷中,渴望從這擁抱中汲取一點力量。 無論是要原諒還是要去憎恨,都需要力量。這一刻他們放下分離所畫下的種蕃籬,從彼此懷中汲取往下走的力量。 ☆ ☆ ☆ ☆ ☆ ☆ ☆ ☆ ☆ ☆ ☆ ☆ ☆ ☆ 自從姚醒芽再度出現在聶承霈的世界以後,他每天都像在洗三溫暖似的,情緒迴盪在憤怒、愛戀的矛盾當中。 他忍不住想見她苦,就像他曾經承受的一切那樣。但是折磨到她,見了她眼底的痛苦跟絕望,他又覺得心如刀割。 昨天他發完脾氣後又後悔,看著她那悲慘的模樣,讓他氣恨起自己的殘忍,同時又害怕她當真受不了這種壓力,選擇再度離開。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甘心輕易地原諒她,卻又在過程中不斷地印證自己的感情從未消失。 今天早上,他出門時她已經起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溫順地跟他揮了揮手。他人是走了,但是一直到坐在辦公室很久了,還忘不了她倚門而立的模樣。 白天他打了幾次電話回家,陳媽把醒芽的舉動都跟他說了。她說醒芽今天都沒怎麼出房門,只是坐在陽台前面看書,有時候看著外面發呆,一句話也沒多說。 他知道以她的個性,生了病被困住,就是一個悶字。但聽到她一反常態的沉默,他光想那畫面又覺得充滿了寂寞。 所以下班時間一到,他再也按捺不住地跑回家了。 有點迫不及待地打開門,他朝內喊:「我回來了。」 一秒鐘、兩秒鐘,數十秒過去了,沒有人跑出來。他皺著眉頭將公事包跟筆電放到書房去,接著一間一問找人。 「到底跑哪去了?」他看到廚房桌上還有包著保鮮膜的飯菜,表示做飯的陳媽已經回家,而姚醒芽還沒吃飯。 他最後在醒芽房間的陽台找到她。 她坐在靠近陽台的椅子上,似乎是睡著了.她手裡握著一張照片,他低頭一看,是他倆出去玩時的合照,霎時間他輕歎了口氣,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她孩子般的睡顏,眼底的溫柔是重逢以來他不曾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 她輕輕蠕動了一下,然後睫毛一掀,醒了。 在她眼睛對上他的瞬間,他臉上的溫柔已經被斂去。 「天氣這樣冷,坐在這邊,是想再生病給人添麻煩嗎?」他粗聲地說。 醒芽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將手裡的照片跟旁邊的書籍收拾一番,將他的情緒照單全收。 「幾點了?陳媽已經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飯?」她猶豫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輕點了下頭,人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醒芽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驚喜的笑,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一般。她迅速地走進廚房,將冷掉的飯菜熱了熱,然後添了兩碗飯,像是在準備什麼大事似的慎重。 他走進來時,正好看到她慎重地將碗筷的角度放整齊的樣子。她什麼時候做事情也這麼講究了?他的嘴角隱隱浮上一抹笑,但也很快地斂去。 「承霈。」她扒了幾口飯,這才小心翼翼地喊他。 「嗯。」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應。 「我覺得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