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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頁 唯川惠 「奈月才不會為這點小事不管你。」 「我可是明明白白地給甩了。」 「別胡縐了,你想贏得我的同情吧?」 「這一招對你奏效嗎?」 「說的也是。如果她不管你,就肯定是另有別情。你一定是幹了些甚麼事了。」 「幹了些其麼事?」 「教她鄙視你的事情。奈月在這方面一向都很執著。」 我默不做聲。給甩掉又好,嫌棄都好,都沒有給人家瞧不起那麼心痛到底。 「你說的沒錯。」 我乾脆承認,小夜子別過頭來看著我。 「我原本以為自己還算是個過得去的男人,可是,到底也只是個小心眼,只管逃避的笨蛋。那個傢伙擁有與眾不同的人生方向。在他跟前,自信心搖搖欲墜,我就只管揪來不相干的人伴著自己。碰上失敗,生怕在眾目睽睽下挨罵,乘火車上班就想吐。你還記得大學舉行嘉年華會的時候,學會會室起了一場小火災嗎?我當時並不在場,卻是為了擔下部長之名,在學長跟前俯首認錯,揚言要負上全部責任,甚至準備退學。那個時候,我可多有男子氣概,自己都覺得了不起呀!只不過三年罷了,一個人竟然可以淪落至此。」 小夜子不做聲。杯子裡的冰塊溶化了,香煙在射燈下裊繞。 「淨是熬了三年,也算是說得過去了。」 小夜子囁嚅說著。 「是嗎?原來我還算勉強可以哩。」 我輕輕笑了_下,把空杯子推到調酒師跟前。 「要一樣的。」 「別喝了。」 小夜子制止我。 「你幹甚麼?」 她盯著我說: 「來不及跟我上床了。」 我瞄看她。 小夜子一絲不掛,身體發出一種藍藍白白的光暈。滑溜溜的觸感在手心擴散,我有些緊張,輕咬她的乳頭。她卻一動也不動。 勾起一點舊事。小夜子在床上就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教我不知道多少遍自信心盡失。 腦海裡掠過一絲內疚。大慨是覺得背叛了奈月吧?既然來到這裡,再說都是多餘。 我一邊撫摸她一邊換姿勢。她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迎向我,技巧嫻熟,讓我感到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還是抓住了她的膝蓋,然後朝那一個構造不明、溫潤緊繃的地方進發。 可是,我的身心沒法一致。她惹起我的慾念,我的身體卻如老頭兒。焦急拚命卻是有心無力。 「這家酒店沒有Perrier呢!」 小夜子看著冰箱。燈光讓她的影子放大了映在牆壁上。這個黑影看來像是甚麼怪物似的。小夜子已經穿好衣服了。 「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家。」 「呀呀……」 我窩在床上回答。 「這個時候,我可不知道要說甚麼。」 「算了,安慰反而教我難受。」 「再見。」 小夜子離開。我裸著身子賴在床上,覺得自己好像那些給丟在貨倉裡的人體模型似的。 走出時鐘酒店,都已經過了兩點鐘。我只好攔計程車回家,途中卻又改變主意,在新宿下車。 新宿倒是充滿另類能量,我懂那些傢伙的心情,來到這裡,就覺得踏實安心。這裡可算是東京的「療養院」 。在街上蹓躂的,都是那些慘白弱不禁風的傢伙。 我先後跑到兩家小酒館喝酒,都是學生時代泡慣泡熟的。踏進去就衝來一種鬧哄哄的氣氛。我的嘴巴蹦出笑話連篇。人家受落,我也高興。這個晚上,我口齒伶俐,想不到自己擁有這種逗人發笑的本領,也真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已經沒有地方落腳。錢都花光廠。我在新宿商業區前廣場那個噴水池邊坐下來。 黎明將至,人潮還是如鯽。廣場儼如一個雜耍場。撥弄結他白彈自唱的傢伙、爛醉如泥的傢伙、抱得肉緊的男人跟男人、盤腿坐禪一動也不動的流浪漢、異國語言、吵架搭訕賣淫、互相牽絆平衡,就像來到未來世界一樣。對了,跟那一出《2020》如出一轍。 抬頭一看,給大廈框住了的一方夜空掛了一個月亮。它小得可憐,跟在E.T看過的差遠了。定睛看了一會兒,月亮卻變得歪歪斜斜,輪廓都模糊了。到底怎麼了? 眼角滲出暖暖烘烘的東西。呀呀,我想,是哭了。 第五章 奈月 我欲見而他不在 協介的事讓我耿耿於懷。 我們傷了他的心,沒說半句就道別了。他是個感情內斂的人。那個時候,他若無其事還一臉笑意,我卻知道這只是一種體貼。 我生時男的那口氣還沒有消。當然,這個也不是他想見到的結局,但事情弄至如斯田地!可不足一句「無心之失」就可以把甚麼都一筆勾銷的。 我老是揮不去時男在電話裡說的一句「賣人情」。站在我的立場來看,難道小事忍讓不發牢騷,就是給他賣人情?他竟然有這個想法? 我對於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的確容忍。儘管他不給我電話,約會遲到,我都覺得沒有必要為這點小事嘮叨嘀咕。我相信,他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心裡還是有歉意的。 可是,當我聽到他的話,才察覺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也只是無足輕重。 我悶悶懨懨躺在床上。平時跟他吵吵鬧鬧的,都是尋常,這一次卻沒有怒氣騰騰,心裡倒是涼了一截似的。我不由得要反問自己。 我喜歡時男嗎? 我躊躇。雖不算是猶豫,就是找不著答案。 想得好累,就給協介打個電話好了。算是心裡有個疙瘩,也想找個人聊一聊。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就是沒有人接聽。想他外出了,正想掛線,卻是「卡嚓」一聲,聽到有人拿起電話。 「喂喂,協介,是我,奈月。」 「呀呀。」 協介的聲音沒精打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嗯,躺著睡了。」 「感冒?大熱天染感冒就是體質虛弱,不要緊吧?」 「呀呀,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 「上一次,真的非常對不起。」 「上一次?」 「我怎麼也想不到,時男會拽來其他朋友,到頭來卻讓你受罪了。」 「甚麼?你還在意呀?小事一樁罷了。時男都是為了我才呼朋引類。我讓大家掃興,才應該賠不是呀!」 我不由得歎氣。 「你就是這個脾氣,甚麼都扛在自己身上。」 「別抬舉我了。我懂時男的心情。」 「喂,協介。」 「晤?」 「我也想體諒他呀,可是,最近愈發不懂他了。他的想法、行為,還有我在他心裡的位置諸如此類、我都搞不懂了。到底只是_廂情願以為瞭解他?其實甚麼都想不通。他也一點都摸不透我的心意……協介?」 「嗯。」 聲調乏力。 「真的不要緊?你好像很辛苦似的。」 「不,不要緊,我可是在那種山區熬過三年的!一點感冒就撐不住,要讓老天爺罰的!」 這個時候,房門打開,千穗探頭探腦。 「姐姐,過來一下好嗎?」 我用手掩著聽筒扭過頭來。 「怎麼了?」 「媽媽,有點古怪。」 「古怪?」 「總之,你先下來看_看。」 我跟協介交代一下。 「對不起,不能夠再講了,妹妹喚我。」 「不要緊。」 「那麼,電話聯絡。撐得苦了,別客氣,儘管給我電話。」 「嗯,謝謝。」掛線後走出房間,看見在走廊等著的千穗滿臉苦惱。 「姐姐。」 「媽媽怎麼了?」 「那塊拼布呀,就是揚言要拿去參加比賽的,還一股腦兒密密縫的,現在卻給剪碎了。」 「為甚麼?」 「不知道。」 我慌忙下樓去。 探頭看一看客廳、媽媽佝僂的背影映入眼底。平時拿著縫針的手卻換上一把大剪刀。那塊差不多完成了一半的拼布,給她剪個稀巴爛。 「媽媽,你怎麼了?」 我坐在她身旁。她不做聲。 「剪成這個樣子!明明費盡心思縫的,好可惜呀。」 我想奪過媽媽手裡的拼布,她卻「啪嚓啪嚓」一雙手撕得狠狠的。我給嚇唬了,只管盯著她。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媽媽還是繼續手執剪刀,剪開那些漂亮的幾何圖案,直至毀得不成形?才肯罷休。地看著我跟千穗。 「爸爸,寄來離婚協議書。」 一陣沉默。 這麼一天終於來臨了。爸爸離家三年,我就知道這個日子早晚要來。 「可是,我絕對不會跟他分開!我才不要離婚!」 我別個瞼去看千穗,怕她受不了要哭。 「千穗,上樓去。」 「不要!」 千穗的眼神冷冰冰的。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爸媽!我也想得到一個明白,爸媽到底怎麼了!」 「我不會離婚的!」 媽媽語調堅決。 「不好嗎?反正到了這個地步,乾脆離婚算了。爸爸離家是個事實,根本跟離婚沒兩樣。只要有贍養費,就不用憂心生活了。」 聽著千穗的話,媽媽的眉毛都擰起來了。 「不行,我絕對不離婚。明年你也要找工作了吧?要是單親家庭妨礙你的前途那怎麼辦?婚姻大事也一樣,我不想教你們感到自卑。除非你們都出嫁了,否則我一定不離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