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羅莉塔·雀斯 > 夜的囚犯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35頁 羅莉塔·雀斯 「這是你的目的嗎?」她問。「讓我對你滿意?」 「既然我對這計劃非常不滿意,那你一定很滿意,」他玩著她的手指。「幸好這計劃也將是合理且有效率的,我必須一邊憂慮到快要死去,一邊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我才不相信,你會讓我去做所有的工作,而你只是坐在一旁、或躺在一旁瞎操心。」她實在不懂為何僅只手指上輕緩似無的碰觸,竟能使得她全身的每一寸充滿激情的波瀾起伏。 「我好像真的只能那樣。近來我唯一做得好的事,好像只有照顧一位迷惘的侯爵,以及如何用最邪惡的方法引誘一位太過聰明的美女來到我的懷中。」他拿起她的另一隻手。「我昨晚沒有睡好,黎柔,你讓我不得安寧。」 「認識你之後所帶給我的,也從來不是安寧。「她說,她垂眼望向交握的手。他並沒有拉動,可是她仍感覺到拉扯。她的身體渴望更為靠近……靠近什麼?形體的美,以及致命的吸引力。表相的東西。想到裡面所隱藏的那些,她應該要發抖。 「我知道我是個問題。」他放開她的手,向沙發走去。 望見他又像東方人那樣斜躺下來,她心想,不知他在東方待過多久。西方貴族很少能排除多年的教養,這麼慵懶地躺下,更少人能做得如此自在。如果他招招手就有一群舞女雲一般地湧現,黎柔也不會驚訝。 她自然地想拿素描本。 「不要吧,黎柔,」他說。「過來跟我說說話。」 「我們隔著一段距離說話時,通常比較有建設性。」她說。 「我知道你認為我不講理,」他說。「但我不是徹頭徹尾的壞蛋,我想要做些補償。」他輕輕一笑。「過來,我來教你一個技巧。怎樣操縱我的技巧。」 她嘲弄地看著他。 「好吧,不然你能怎麼辦?」他問。「你要怎樣抵擋我?我不像你丈夫。你說不的時候,我好話相勸,或者聽而不聞,所以你如何拒絕都沒有用。鎖門沒有用,你試過撥火棒,也沒有用。你還想嘗試什麼必定會失敗的方法嗎?或者,你要把握機會,利用我目前的懺悔情緒,學習技巧,一些等我清醒,我就會後悔把它教給你的技巧?」 反正她也沒有損失。他若說謊,她也只好認了。事實上,她的心裡早就認輸了。她放下素描本,走過去。 他向後移,拍拍腰部附近空出來的小地方。黎柔小聲埋怨著坐下來。 「真好,我已經平靜許多了,」他說。「因為你在我身邊,在我想要你在的地方,我感覺得到你的溫暖。」 她也感變到他的溫暖,以及溫暖身體裡所奔騰的香味,異國的、男性的。像看不見的煙,與她自己的味道混合為一,絲絲縷縷、恍如沒藥一般,再也分不出是她的味道或他的。 「好吧,技巧就在哄騙我的頭腦,」他說。「不要讓我想,因為我太狡詐。你該做的是,讓我的男性本能入睡,讓它遲鈍。你可以跟我討價還價,我想要的快樂你不願意給我,但你可以給我你覺得可以接受的。」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上。「用你的手替我織造一個夢,在我的腦海裡畫一幅美麗的畫。」他帶著她的手放到太陽穴上。 她不相信他的頭腦可以被哄騙,或變得遲鈍。然而,她也無法假裝不想碰觸他。女人的她想要愛撫他,藝術家的她想要研究他那迷人臉龐的每一角度和曲線。正如神話中的雕塑家費達司想讓阿波羅靜止下來,容許他凡人的手讓天神的美停駐,留下些許的永恆。 她抽出手來。「別再告訴我任何事,」她說。「讓我自己想。」 他想被哄騙與安撫,而不是檢查,所以她用她會希望任何人摸她臉的方式開始。輕輕地把手指放在額頭的正中央,往外推。非常的輕,不是油畫的筆觸,而是水彩。 他閉上眼睛,發出耳語般的輕歎。 羽毛般的撫觸從額頭進入發線,原本並不明顯的額紋,被她很有節奏的觸碰更為撫平。她同時感覺到,他的呼吸也被撫平下來。 受到這樣的鼓舞,她的手指移向鼻樑,輕輕拂過眉毛,注意到它的顏色比頭髮深一個色度,但是又比濃密的長睫毛略淺。然後,她的手指向下、向外,沿著挺直的鼻子畫過顴骨,找到她幾個星期前發現的、他只要一有困擾就會出現的法令紋,然後他的右耳下方有她以前沒有發現的小疤痕。 不管他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他其實承受過比她所猜到的更多損傷。這體會令她心疼,也使她軟化下來,出自想要安慰他的本能,她開始把他的頭髮往後梳。 「啊,真好。」他喃喃低語,轉頭抵向她的手。 像隻貓,她忍住一定很白癡的微笑。他想要得到寵愛,狡猾的小東西,而像任何一隻貓,他也不由自主的索取更多。 但是她也很喜歡寵愛他,絲般的頭髮滑過手指,微熱的頭皮,隨著她的手指伸展的強壯的頸部肌肉。 此刻,他是一隻美麗的大貓,渴望著撫弄。她則心滿意足的享受掌握大權的感覺,甚至喜歡其中的不確定,知道他是危險的,而且可以隨時轉過頭來咬她一口。近在眼前的危機感,助長愉悅的黑暗種子更為滋長。 不管怎樣,他是最享受的人,他的呼吸慢了下來,越來越沉。想起他在她身上製造的奇跡,她專注於按摩他的頭部和脖子,每一撫觸都好像在催眠。 這動作好像也安撫了她,她的思緒開始在夢幻般的影像之間遊走,金光閃閃的大貓走過垂著絲簾的房間……敞開的窗外那幽深的藍天……鮮花、藥草、焚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似有若無的旋律,哀怨的木管樂器……在榆樹間耳語的夏日微風。 神遊中她忘了時間,可能早已撫弄她的叢林大貓一整個晚上,但是即使她強壯的手餓是有限度的。酸痛的肌肉將她帶回現實的世界,發現她聽到的喵鳴已是男人呼呼大睡的深沉呼吸聲。 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睡著了。她將手拿開時,他動也沒動。她實驗地移開一點點,他沒有反應。她起身離開沙發,他仍沉睡。 她輕聲走出畫室,關上門。謹慎抹去臉上的勝利笑容,她下樓找到正在替櫥櫃上蠟的露莎。「先生睡著了。」黎柔告訴她。 露莎油亮的黑眉毛揚起來。 「我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黎柔說。「我自己也很累了,而且他明天安排了我去見一位重要人士,公爵遺孀邢夫人,我希望表現我最好的一面。」 露莎點頭。「他如果醒來,會希望你立刻跟他一起工作,因為男人一向很不講理。可是,你想早些上床也是聰明的。上床去吧,夫人,享受你的休息。我會在天亮之前把他叫醒,讓他回家。」 「謝謝你,而如果他在那之前醒來——」 「他也會回家去的,夫人。」她很有默契的看著黎柔。「你需要休息,而我保證你不會受到打擾。」 第十二章 三個星期之後,黎柔開始覺得調查的工作好像都是她一個人在做。 在她家睡著的那晚之後,艾司蒙不曾再潛入她的屋子。他曾說過要她用自己的方法進行,顯然是認真的,因為第二天她跟邢夫人第一次見面時,後者便傳達了一句話:等畢太太找到重要的事,才把伯爵找來。在那之前,他不會擋她們的路。公爵遺孀舉雙手贊成。 「你從來不曾真正的參與社交界,」邢夫人說。「我告訴你,那絕對是非常吃力的工作。當你腳酸得想吊起來、且因為聽或說太多話而頭痛到受不了的時候,哪裡禁得起他又跟你討論事情到半夜。」 公爵遺孀的話果然並不誇張。 根據合宜的守喪禮儀,紳士們不能請黎柔跳舞,甚至連最輕微的調情都不可以。所以她只能跟女士們在一起,鍛煉聽與說的本事。而因為邢夫人的精力太過充沛,黎柔醒著的每一分鐘幾乎都在聽和說。 此刻,她坐在夫人戲院的包廂內假裝欣賞舞台喜劇,一邊思考著兩個問題,一邊還得使盡全力不要看向附近的一個包廂。艾凡瑞和艾司蒙在那裡。 黎柔不想看向那個方向。三個星期以來,她在各種娛樂場合見過艾司蒙,已經知道如果她想見他,必須由她開口。她一直在抗拒這個誘惑,想要堅持到有真正重要的線索時再說。她希望她拿得出真正有用的解決方法,而不是更多問題,而且是要對調查有幫助的。她不認為眼前的兩個問題會有幫助,但是它們困擾著她不放。 首先是薛本尼。知道他曾率領社交界排斥她的丈夫,黎柔假設起因為樊世膽敢染指薛本尼夫人所採取的報復。然而,根據公爵夫人那些長舌朋友所言,那是在薛本尼跑去毀掉他夫人之畫像的一個星期之前。黎柔不認為一個人的氣可以忍那麼久,所以樊世是否以另一件事惹惱了薛本尼?如果是,那又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