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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鍾爾凡 「駱逸風是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風流種子,是個不甘寂寞的花花公子……」 嫣藍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不、不!」她退後了一步,搖晃著頭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逸風的寸寸柔情、片片真心,怎麼會是假的呢?哦,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求禰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然後,她努力的向小白屋飛奔而去。可是,才走進楓林裡,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熟悉而瀟灑似風的身影,低著頭,從遠方的小白屋走來,踩在沙沙的落葉上,是那麼的落寞、那麼的孤寂,她幾乎一眼就認出那是「士別多日」的駱逸風了。 她不覺心頭一跳,整個身子,就飛快的奔跑過去,站在他的面前。「真的你是出現了?哦,逸風,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消失無蹤,害我為你擔憂不已?」 駱逸風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低低的說:「對不起!嫣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魯莽、是我來不及告訴妳,就一聲不響的去了東京,讓妳為我操心,為我提心吊膽!」 「不,逸風。」嫣藍柔腸百轉的說:「你無須自責,只要你能平安的回來,我就別無所求了。」 「可是妳為什麼不問我原因?」 「我想,」嫣藍輕輕一笑說:「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想因為我的存在,讓你失去原來的自我,因為我是那麼那麼的相信你,那麼那麼的對你付出了真心,除非你發生了困難,那就非告訴我不可,也該讓我為你分擔,畢竟在我們相遇之初,命運之神就已經把一切的苦難和甜蜜歡笑,都一起繫在我們身上。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該同甘共苦,不是嗎?」 駱逸風突然把她擁進了懷裡。 「哦,嫣藍!」他感動莫名的說:「聽了妳的一席話,我恨不得用所有的生命和感情來愛妳。但這件事,妳教我怎麼說?」 「看來,」嫣藍抬起眼簾,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你是真的有困難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駱逸風無措的喊:「妳的萬千情意、妳的聰明慧黠,我根本無法對妳隱瞞什麼,也無處可逃。」 「那麼說吧,逸風!」嫣藍哀懇的。「把你的苦處說出來,即使是要天崩地裂,即使是要上刀山下油鍋,我都願意為你傾盡一點心力。」 「但妳根本不能幫我,嫣藍,妳不能的。」 「為什麼?」嫣藍不解的問。 「因為……」駱逸風結舌的,屏住氣的說:「因為依盈又出現了,而且,被我帶回了阿寒湖,她現在就在小白屋裡。」 嫣藍猛然一震。 「原來,」她努力的從他的胸膛中掙扎開來,用顫抖而不敢相信的聲音說:「這一切都是真的了,逸風,你的不告而別、你的突然消失,都是為了依盈?所以,你急急的要趕到她的身邊,去和她重溫舊夢。所以,你不惜一切的要把她帶到這兒來,要和她再續前緣,對不對?」 「不對!不對!」駱逸風一陣錯愕的喊:「嫣藍,妳不能胡思亂想,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不是的,妳一定要聽我……」 「不、不、不!」嫣藍後退著身子,連聲的說:「事實已擺在眼前,我不想也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那都毫無意義了。」 「可妳不能誤會我,嫣藍,我承認這些日子一直守在依盈的身邊,承認在這七天之中,未給妳一丁點的消息,是我的錯,但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做,而是依盈她──」 「好了!」嫣藍阻止的說:「你別再說下去了。總之,我已經明白了這一切,也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因為你對依盈還舊情難了,對她還一往情深和念念不忘,而我不過是你難耐寂寞的代替品,是你用來彌補感情空缺的一顆棋子,如今依盈回來了,她才是你的真愛,才是你的心之所屬。如果我這顆任人擺佈的棋子,再不覺醒過來,再不有自知之明,從你的遊戲中退卻下來,恐怕,我會落得遍體鱗傷、屍骨無存的地步,又何苦來哉?」 「天哪!」駱逸風叫了起來。「妳為什麼要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嫣藍,我沒有在遊戲,也沒有把妳當成棋子一樣的玩耍,妳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因為依盈的出現,就否定我對妳的一切,那太殘忍,也太不公平了!」 「那你呢?」嫣藍悲切的說:「你對我就公平嗎?你明明還愛著依盈,為何要來招惹我,為何要把我捲進你的世界,被傷得體無完膚。」 「我沒有,嫣藍。」駱逸風著急的說:「傷了妳,我一樣不好受,何況妳早已知道,依盈是我的過去,那是一段任誰也無法抹去的歷史,而妳才是我的未來。」 「那你把依盈帶回阿寒湖,又要置我於何地?」 「我……」駱逸風囁嚅的說不出話來。 「很好。」嫣藍倒抽一口冷氣,心痛的說:「你根本說不出來,也無話可說了,是不是?」她失望的。「那麼讓我告訴你,逸風,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也不要自命不凡了,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也不要上你的當了,因為你是個偽君子,是個假道學,是個披著羊皮的狼,而我卻認識不清的把你錯當是好人,哦,我真的好傻好傻,也笨到了極點,輕易的就被你的三言兩語所騙,而一頭栽了進去,卻也栽了一個好大的觔斗。但我不怪你,只怪我意志不堅、只怪我自作孽不可活,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被感情所傷,我是咎由自取呀!」 喊完,她再也忍不住胸中的一股情緒,就迅速的從他的身邊逃開。 「啊!不!」駱逸風很快的追趕過去。他在一顆巨大的楓樹前攔住了嫣藍,一把把她拉到了面前。 「妳不能誤會我太深,嫣藍,請妳理智一點,聽我說,聽我說……」 「我不!」嫣藍奮力掙開他的手,抬眼說:「就因為我理智,就因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才必須明哲保身,從你的魔掌裡抽身而退,畢竟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所以我不能再被你的花言巧語打動,不能再愈陷愈深,要不然,我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妳已經先把我打入地獄了,妳知道嗎?」駱逸風掙扎的說:「就算妳要判我死刑,判我條條大罪,也該讓我心服口服,否則我好不甘心。」 「好。」嫣藍忽然站定了身子,啞聲的說:「既然你要心服口服,那麼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自圓其說,如何的來掩飾你的罪行?」 「哦,嫣藍!」駱逸風不覺心痛的呼出一聲:「妳一定要用罪行這樣的字眼嗎?如果我的所作所為,真的那麼罪大惡極,就讓我遭天打雷劈、碎屍萬段吧!」 「不要!」嫣藍立刻震驚的叫:「你為什麼要發下這麼重的詛咒?逸風,這不是我要的,這不是我要的。」 「可我要妳明白,」駱逸風一字一字的說:「自始至終,我對妳都是那麼的深情如一,那麼的真心可表,就算是為妳挖肝掏肺,我都毫不遲疑,只是我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讓這件事發生,在我失去依盈多年,緣盡情了的時候,卻又安排她的出現,而且是那麼的驚心動魄,所以當我三更半夜,接到她病倒被送進醫院的消息,我就迫不及待的趕下山去,這也是我為何從阿寒湖不告而別的原因,畢竟依盈在日本舉目無親,即使我和她的情分早已成了過往雲煙,但在仁義道德上,我不能對她袖手旁觀。」 「可是你和依盈早已事過境遷,她為何來了小白屋?又為何一病不起?」 「是的!嫣藍。」駱逸風輕聲說:「妳問得很好,我跟依盈的確隨著她的毅然求去,隨著她嫁給家財萬貫的何世槐而冰消瓦解,但何世槐他不是人,他不懂得對依盈憐香惜玉,不懂得對她呵護備至,甚至還動輒得咎,對她拳打腳踢,讓她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妳想想,像依盈這樣一個弱女子,她怎堪遭受何世槐無情的凌辱和折磨。因此,她不但身心俱創,也幾乎精神崩潰,才從何世槐的身邊逃了出來,為的是想見我一面、為的是想告訴我當初她的離去,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嫣藍懵懂的問。「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我。」駱逸風心痛的喊:「都是我,嫣藍,是我害慘了依盈,是我把她逼到火坑裡去。當初,如果我不把她帶到日本來,那麼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尤其在我知道她的飄然離去,是何世槐拿我的生命安危來逼迫她就範,我就心如刀剮,終究依盈所受的苦難和創痛,都是為了我,都是代我而受的,我除了愧疚,還揉合了某種不可言喻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