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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鍾爾凡 「好吧!」他說:「你既然這麼情深意重,我也替依盈感到高興,只希望老天爺能幫忙,別再讓何世槐找到你們。」 駱逸風不經意的點點頭,輕輕捧著手中的茶杯。 「但願吧!也希望依盈能從此遠離惡運、遠離憂苦!」 可是一個星期之後,當駱逸風要把依盈帶離開「日比谷」醫院,她震驚的從床上跳下來,滿臉惶恐的叫喊。 「不!逸風,我不能跟你走!不能跟你到阿寒湖去!」 「為什麼?」駱逸風一聲狂喊:「妳為什麼不能跟我走?依盈,我不能放著妳四處飄蕩,不能放著妳孤苦無依。」 「逸風。」依盈抬起一雙閃亮的睫毛,感動的說:「你的好心好意,我全然明白,也很感激你在我病倒的時候,不眠不休的為我守候,我都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回報,又怎麼能再拖累你?」 「我不許妳用拖累兩個字。」駱逸風急聲的喊:「依盈,妳為我所受的苦難,我今生今世也還不完,還說什麼拖累?」 「但這不是我來的目的。逸風,我只是想見你一面,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當初離去的苦衷,而不是我的薄情寡義,還有,我的到來,更不是來求取你的憐憫,或是和你共續前緣,都不是的。」 「我知道。」駱逸風閉了閉眼睛,心酸的說:「我知道妳的善解人意,知道妳的溫柔可人,妳是怕何世槐會更不擇手段的找到這裡來,用更惡毒的辦法來對付我們,所以妳怕連累我,才不肯和我一起回去阿寒湖,對不對?」 「不對!不對!」依盈退後著身子,迭聲的喊:「逸風,你不要逼我,就算你說中了我的心事,我都不會跟你走,不會讓我們兩個都萬劫不復!」 「可我不管。」駱逸風真誠的說:「就算何世槐找到了我們,我也會挺身而出,不讓他帶走妳。依盈,過去是我懦弱無能,但現在就是拚了一死,我也要保護妳,不再讓妳受到任何的欺凌或傷害,請妳一定要相信我,畢竟妳為我受了那麼多的苦,照顧妳是我理所當然的責任,要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自責、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 依盈咬了咬嘴唇。 「你何苦呢?逸風,如今我已是一株殘花敗柳,根本不值得你那樣為我,你就讓我隨風而去吧!」 「可妳知道嗎?就算妳甘願漂泊,我的心也會跟著妳一起去浪跡天涯。」 依盈的眼淚驟然來了。 「逸風。」她哀怨的說:「我求求你,不要再用你的柔情來打動我。」 「好。」駱逸風瞪視著她:「只要妳肯告訴我,這天下之大,能有妳容身的地方,能有妳遮風擋雨的去處,我就不強迫妳非跟我走不可!」 依盈迅速別過頭去。 「你太不公平了。」她說:「你明明知道我無處可去,卻要用這種方式來讓我毫無選擇。」 「那麼,」駱逸風真心的、誠懇的、發自肺腑的說:「答應我吧,依盈,讓我為妳盡一點心力,以彌補心裡的一點遺憾,我真的無法放妳孤單一個人,也無法對妳的遭遇坐視不管,妳就別讓我良心不安。總之,妳是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都決定要把妳帶到阿寒湖去,讓妳安安心心的住下來,讓妳無後顧之憂,不再飄零無依。」 一下子,依盈的眼眶模糊了。她憂心忡忡望著他。 「難道你不怕我帶來的是一場風暴嗎?」 「如果這真是一場風暴,」駱逸風陡地看著她的眼眸深處,平平靜靜的說:「那也是躲不掉的劫數。依盈,讓我們一起面對吧!我不要苦的只是妳,不要受傷的只是妳,還有我啊!」 猝然間,依盈哭倒在床鋪上,把被單都沾濕了。她啞聲的說: 「天哪!我何德何能,你這麼待我?」 第七章 阿寒湖畔,秋意漸漸深了。 從早到晚,冷風涼颼颼的吹著,吹落了黃葉,也吹皺了一湖秋水,更吹在嫣藍的肌膚上,如針般的把她刺痛。 已經不知多久了。她一直坐在岸邊的一棵梧桐樹下,冷冷的望著波光如鏡的水面發呆。但腦子裡,想的卻是駱逸風,和他低低如訴的口琴聲。她始終不明白,駱逸風為何會在一夜之間突然失去了蹤影,就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一樣,整個寂寥空曠的楓林小館,只有皮皮守在那兒,那種冷清而荒涼的感覺,也讓她陷進了迷離裡。每天,她只是抱著皮皮坐在石階上,看著片片飄下的楓葉,喃喃自語的說:「不會的,皮皮,逸風不會發生意外的,也不會存心離棄我們,也許他有十萬火急的事下山去了,才來不及告訴我一聲,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平安回來的。」 可是整整七天過去了,每一分鐘對她而言,都是漫長的等待,也是無言的煎熬。 所以這天,她竟又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湖畔。 秋風中的阿寒湖,美麗浪漫得就像一首詩,湖上飄著一層白煙,但她的心境,卻籠罩在愁雲慘霧中。 驀然,一陣腳步聲,從她背後的不遠處走來,她不禁掠過一絲喜悅,迅速站起身子,回頭大喊了一聲:「逸風……」 立刻,她住了口,發現站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駱逸風,而是那天出現的神秘男子,正用一雙骨碌碌的眼睛迎視著她,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來,她不自覺的垂下頭。 「怎麼又是你?」 那男人笑得更詭異了。 「別那麼現實嘛!」他走近她說:「就算我不是駱逸風,妳也別露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好像我是毒蛇猛獸,是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那倒未必。」嫣藍冷冷的回答:「只要你別存心不良、別不懷好意,我就千恩萬謝了。」說著,她轉身準備離去。 「喂喂!」那男人很快繞到她的面前,急聲的喊:「妳一定要對我充滿敵意嗎?我可是出於一片好心,怕妳掉落愛情陷阱,被駱逸風那花花大少玩弄於股掌之間,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妳別那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如果你真的出於一片好心,」嫣藍一邊走、一邊沉著臉說:「你就不會陰魂不散的想來破壞我跟逸風的感情,也不會盡說他的不是。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居心?還是有什麼目的?還有,我的名字是趙嫣藍,不叫喂喂!」 「好吧!」那男人聳聳肩。「既然妳不相信我,那我只好把有關駱逸風的消息收起來!」 一聽到駱逸風,嫣藍瞬間停下了腳步。 「你等等!」她立刻叫住他,用迷惘而急迫的眼神看著他,有些狐疑的問:「你是說……你知道逸風現在人在何處?」 「沒錯。」那男人笑了笑,斬釘截鐵的說:「我不但知道駱逸風的行蹤,而且,還知道他突然從阿寒湖消失的原因。」 「那你快告訴我,逸風他究竟去了哪裡?」 「別急!」那男人又斜睨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駱逸風根本沒有失蹤,他只不過是去了東京,假如我沒有猜錯,他此刻正陷在一片溫柔鄉里呢!」 「溫柔鄉?」嫣藍迷濛了,她訥訥的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哈!」那男人一聲冷笑。「如果妳讀過晏殊的句子──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妳就會明白我所指為何?」 嫣藍一怔。 「難道……」她囁囁嚅嚅的說:「你指的是依盈?」 「是的。」那男人掀了掀嘴角。「妳的確是一個聰明而靈敏的女孩,只可惜妳的美麗和才氣,駱逸風卻不懂得欣賞、不懂得對妳憐香惜玉,竟然捨得下妳這個新歡,而不遠千里的跑到東京去和他的舊愛相見,這對妳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不。」嫣藍陡的變了臉色,高聲的喊:「你別無的放矢,逸風不是你所說那樣的人,他不是的,你不能欲加之罪,對他亂扣罪名。」 那男人又笑了。 「我早說過,妳根本不會相信我的話。」 「是。」嫣藍沒好氣的說:「我是不相信你的話,也不想聽你胡謅,何況依盈早已嫁作他人婦,早已成了逸風的陳年往事,你不能再把他們扯在一起,那對誰都是不公平的。」 「可我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千真萬確的,駱逸風是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風流種子,是個不甘寂寞的花花公子呀!」 「夠了!」嫣藍忽然用力的喊:「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也請你停止對逸風的傷害,他究竟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為何要三番兩次的來打擊他,甚至把他說得一無是處?」 「看樣子,」那男人瞪視著她。「妳一定對我充滿了敵意,也把我當成了豺狼虎豹!」 「那是因為你的不懷好意,」嫣藍說:「所謂井水不犯河水嘛!」 「好!好!好!」那男人攤了攤雙手。「既然妳非要像個刺蝟張開妳的刺來,就算我說得再天花亂墜,妳還是不會相信我的話,我又何必自討沒趣,不過……」他笑了笑。「為了證明我不是信口雌黃、不是在造謠生事,妳倒可以去問問駱逸風,就可明白我所說的一字不假。」說完,他轉過身子,大踏步的向冷風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