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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湛露 ☆ ☆ ☆ ☆ ☆ ☆ ☆ ☆ ☆ ☆ ☆ ☆ ☆ ☆ 吳王親手點起一盞燈,燈光幽幽,照亮來人的臉,還是那樣俊美的輪廓,卻帶著以往沒有的冷漠疏離。 「楓紅沒有為難你吧?」他迫不及待地檢視,拉著行歌坐下,「為何這一次會失手?」 行歌淡淡地說:「因為我錯信了一個人。」 吳王疑惑地看著他,「以前你常和我說,要做大事就不能妄動七情六慾,既然你不動情,就不可能對別人全心交付信任。這個害了你、辜負你的人是誰?說出他的名字,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沉寂了良久,「王爺,您真的很在乎我的感覺嗎?」 「這是什麼話?!」吳王的五官都在抖動,「我一聽說你被抓了,立刻放下一切帶人馬去救你,為了救你出來,我放下幾十年的恩怨,厚著臉皮到聖上面前求情,終於放了孫不老。你怎麼會質疑我對你的疼愛?」 行歌的眼中流過一絲苦澀,很淡,淡得幾乎察覺不到,「或許我的話說得有些重了,請王爺見諒。」 吳王忽然欣喜地對他說:「差點忘記告訴你,君澤下個月就要成親了,這孩子讓我為他操心了將近三十年,終於也要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我已經想過,等他成親的那一天,我要當眾宣佈你與我的關係。」 他的雙眉軒起,「為什麼?」 「如今我在朝廷上已無敵手,不需要你為我在江湖上漂泊四方,拉攏人心了。我年紀已高,也希望孩子們都回到我身邊。這次,我不會說你是我的養子,我要告訴世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你,是我親生的兒子!是與我血脈相連的骨肉!」 行歌捏緊了指骨,雙唇緊閉。 吳王意識到他的沉默,問:「怎麼?你聽了不開心?」 「王爺,」他揚起眼瞼,直視這個他連一聲「父親」都不曾喊過的男人,「十年中我從未開口向王爺要過任何東西,是嗎?」 「莫非今天你要開口了。」吳王笑道。 「是,若我開口,王爺會答應我嗎?」 吳王大方地擺手,「只要你開口,而且是這世上有的,我一定幫你找到,送到你面前!」 「我要的是一個人,」他字字有力,「我要初舞。」 吳王一震,「你說什麼?」 「我要初舞,夏初舞。」 一瞬間的死寂之後,他斷聲喝道:「不行!」 行歌挑挑眉毛,「為什麼不行?」 「你心中有數,她是君澤的未婚妻。」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正式的文定之禮,更何況,男婚女嫁也要看雙方自己的意願。」 「君澤早已對初舞情根深種,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吳王皺緊眉頭,「你怎麼會和君澤搶一個女人?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會答應讓你陪著她闖蕩江湖,她用了什麼伎倆把你們兩個人都迷得神魂顛倒?」 行歌幽幽地笑,「難道君澤所有的,我就不配擁有嗎?」 吳王一怔,「難道他有的,你也一定要有?」 他頓了頓,「我只要初舞。」 「不行。」還是那樣決絕的兩個字,吳王痛心地說:「你應該知道,君澤自幼身體不好,以前連笑容都很少在他臉上看到,自從他後來喜歡上初舞,總算話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初舞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任何人都不能將他的這份快樂奪走。」 行歌問:「包括我,是嗎?」 吳王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已在眼前。 他淡淡地說:「這一生我從未與人爭過任何東西,我以為王爺剛才所說的一切也是真心話,無論我有任何心願都會幫我達成,或許……」他悵然一笑,「是不是我在王爺眼中過於樂觀堅強,所以我就可以承受任何打擊,所以我就應該拱手將初舞讓出?」 吳王被他的話震到心痛,忍不住脫口說道:「行歌,你別鑽牛角尖,我對你的疼愛遠勝過對君澤的父子之情。我負疚多年,只恨當初沒有把你娘強留在身邊,才會讓你今日流落江湖。」 行歌霍然起身,面無表情地抱腕長揖,「王爺不必再說,既然王爺不肯幫我,我只有靠自己了。說來好笑,這二十七年中,我無論做任何事也只是靠自己,以後同樣。」 吳王急急地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有的,從沒有得不到的。日後我若是做下有失體統的事情,還請王爺包涵原諒,就算是王爺不肯原諒,我也只能說句抱歉了。」 他甚至不聽王爺的話,也不看王爺鐵青的臉,甩手走了出去。 「行歌,你給我站住!」吳王衝了出來。 定住身形,不是因為王爺叫他,而是因為門外還站著一個人──君澤。 君澤的眼睛深深思索地凝望著他,行歌並不確定剛才他和王爺說的話有多少被他聽去了。 「二弟,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君澤先開了口。 行歌微笑地回望他,「也好,好久沒有和大哥聊天了,難得你今天看來氣色不錯。」 君澤看向吳王,「父親不用擔心我們,只是尋常的聊天而已。」 他怎麼會不擔心?君澤越是平靜,行歌越是微笑,他的心底越是不安。 ☆ ☆ ☆ ☆ ☆ ☆ ☆ ☆ ☆ ☆ ☆ ☆ ☆ ☆ 行歌與君澤慢慢踱著步,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走了許久,猛抬頭,君澤發現自己走錯了路,啞然失笑,「沒想到會來到這裡。」 這是王府的練武場,他與他,還有初舞,在這裡有一段十年前留下的記憶。 行歌還是淡淡地笑,「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空曠無人,大哥要和我說什麼,也不怕人偷聽。」 君澤忽然伸出雙手,抱住他的雙肩,「二弟,對不起!沒想到你真的會是我的親弟弟,在這麼多年中,很抱歉,我都沒有盡到一個做大哥的責任。」 他動也不動,「我和王爺的話,你都聽到了?」 君澤歎口氣,「其實很多事情,不用聽,就已經能夠想到事實了。若非你是爹的親骨肉,他怎會突然收你為義子,若非他愛你至深,怎麼會每次提及你都是擔憂與驕傲並存的口氣。」 「是嗎?你倒是想得很透徹。」行歌直視著他,「既然你都聽到了,初舞的事情也不用我再開口和你說了。」 「初舞的事情我其實也早該想到。」君澤苦笑道:「你們年紀相仿,又朝夕相處,會日久生情並不奇怪,這便是初舞每次來看我,都帶著一臉哀愁與無奈的原因吧。」他艱澀地說:「為何不當面告訴我你的心裡話?告訴我,你也喜歡初舞。」 「王爺說過,你身體不好。」 君澤再度苦笑,「原來你們都把我當做溫室的花了。」 「那是以前。」行歌深深地盯著他的眼睛,「我不會再對你有所謙讓,因為初舞只可能是我的。」 他整肅了神情,問:「二弟,你的話當真?你真的要和我爭初舞嗎?」 「不是爭。」行歌幽幽笑,「因為初舞從來都不曾屬於你過,你對於她來說,最多只是兒時的一個玩伴,而我與她,有十年相依相伴的深情,你又拿什麼、憑什麼和我爭?」 君澤像被重重地打擊,但是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二弟,你要知道,愛一個人,是一生一世的責任與耐心,你這樣的霸道只怕初舞未必能接受。」 行歌冷笑,「這世上最瞭解初舞的人是我,不是你,一生一世?人人都迷戀一生一世,我要的只是今日和明日,不敢奢望一生那麼長久的歲月。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就不會放棄她,就算是我死了,魂魄也要與她生死相隨!」 君澤咬緊牙,「二弟,或許此時此刻說放棄的人應該是我,但是……我等初舞長大,等她答應嫁給我,也等了十年,所以,我對她付出的不比你少。既然她答應嫁給我,我就一定會尊重她的選擇。而初舞最終無論選擇投向誰的懷抱,也只能說各安天命吧。」 他冷笑一聲,「既然大哥如此固執,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祝大哥的白日夢能早日清醒。」 「等等行歌,」君澤叫住他,「有件事,十年前是個謎,現在我當面問你,希望你能給我解開這個謎題。」 「大哥請講,在你面前,我知無不言。」 「當年我和初舞騎馬,突然馬受了驚嚇,初舞說是有人用松針刺傷了馬頸,當時不知道發針的人是誰,後來這件事也慢慢地被我忘記。」 「那麼久遠的事情難得大哥還記得。」行歌詭異地笑道:「大哥是想問我,當初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是嗎?」 君澤望著他,等他回答。 行歌掃了眼場邊的樹群,突然如驚鴻飛起,抓下一把松針,眨眼間又掠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