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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席月紗    


  她抬頭望著秦尚儀面色凝重的漸漸走近,不禁疑惑皇后是否出了什麼事。直到最近她才曉得原來秦尚儀是皇后的心腹,難怪平日對她們母女和旁人不同。雖然有皇后娘娘對她如此照顧,但她心中還是對人情充滿了疲憊感,難道真的是被風三傷得難以癒合了嗎?

  「九皇子!」秦尚儀終於站定住她面前,看了下她身上的傷口,心中感到焦急萬分,「恐怕等不及您的傷完全恢復,您就要盡快出宮了。」

  出宮的日子提前了嗎?她微帶迷茫地坐起身來,淺笑道:「我的傷不礙事的,只是皇后娘娘是否出了什麼事?」

  秦尚儀慌忙的拉她起來,邊定邊交代著宮女準備事項,最後才低聲解釋,「皇后沒出什麼事。但您的事情有點麻煩,不過不要擔心,您出了宮直接往南定,會有人接應您的。」

  天色暗下來後,莫懷宇穿著宮女的服飾跟在秦尚儀的背後穿過後宮來到側門,一路上十分順利。看到後宮各個把子門前掛著等待臨幸的燈籠,她不禁苦澀地笑了,想起娘親王昭儀充滿等待的一生,和無數個一生都等不到雨露的嬪妃們,她知道自己終於遠離這孤苦的生活了,莫名的,心中居然浮現一絲依戀。

  她想起小時候常常在夜裡因害怕黑暗而睡不著,於是從門縫裡偷看梅樹燈籠下等待的母親,燈籠的光被風吹得忽明忽滅,娘親的臉也在光影中如虛弱的燭焰,一天天地被等待燃盡,然後黯淡消失。

  可是她是不一樣的,她要離開了,再也不必看到那樣的女子。

  越靠近後門,越看不見後宮的燈籠,她的心也漸漸從哀淒中恢復,低頭沉默的和另外兩個宮女靜靜站在秦尚儀後面,等待外宮門最後一道關卡的審查。

  「為什麼不讓我出宮?」秦尚儀厲聲質問:「我是奉皇后的命令出宮辦事,什麼時候這個皇宮輪到幾個小小的侍衛攔路了。」

  侍衛們不敢開口地猛搔著腦袋,秦尚儀正要繼續發威,背後卻遠遠傳來一道帶笑的男音,「秦尚儀莫生氣,他們幾個的確不敢攔尚儀,但是我的命令他們又不能不聽,說來,是我對你不起。」

  溫和的男音不疾不徐的由遠而來,聽在眾人耳中,感覺卻是不同,至少聽在秦尚儀的耳中就不是什麼天籟。

  她神色有些勉強的看著白衣男提著一盞燈籠慢慢走近,隨即漾起一笑,「風太博為何深夜不眠,竟有興致提著燈籠散步?」

  隨著燈籠散出柔和的光線靠近,一個卓爾不凡的男人慢慢現身在眾人面前,俊美的臉上儘是惑人的微笑。

  他看起來更溫柔了,不敢抬頭的莫懷宇和其他宮女一起匆匆低首行禮下跪,卻不小心牽動到傷口,疼痛使得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想到他一向有讓人長跪不起的習慣,心裡不禁祈禱傷口不要裂開,畢竟痛是其次,暴露了身份才麻煩,到時一定會連累到秦尚儀和皇后的。

  燈籠又搖曳了一下,風三這次居然在她們跪下去之前便含笑道:「不用行禮了,各位在宮中忙碌一天已經疲累不堪,既然此處沒什麼外人,就不需多此一跪。」

  聞言,秦尚儀笑得勉強了。皇后把禁衛軍交給風三果然是個錯誤的決定,但是他能這麼快就駕馭這項職務,想必絕不是一般追名逐利的俗人。比如現在他雖然微笑溫和的說著話,但眼睛卻深沉地打量著低頭的莫懷宇,好在她沒抬頭,不然兩個人視線相對,天性膽怯的她一定會慌亂地露出馬腳。

  「皇后要我帶幾個宮女出宮辦點事情,不妨礙太傅散步了。」秦尚儀說完就想帶人離開,心中也準備好若是他問起所辦何事的說詞。

  不料風三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散步?我其實是因為寂寞……我一個小小的太傅住在這皇宮內多有不便,也不好要宮女們服侍,九皇子離開了一個月我又思念得緊……」

  淡淡的歎息,隱含了無盡的相思,但此言聽在莫懷宇耳中卻要捏住手心才能控制快要逸出口的啜泣。

  為什麼他還能如此坦然的說著謊?為什麼他還能說出這麼含情脈脈的話?彷彿那天如此殘忍對她的人不是他。

  腳步有些踉蹌,胸口的傷也因為強忍的緊繃情緒而裂開,她勉強支撐著,只要走出這扇門,她就可以遠離這一切了。

  意外的,這次侍衛們都很恭敬的垂首站立,不再阻攔她們。秦尚儀很快的走了出去,莫懷宇和另外一個宮女也順利的走出了門,但她終究還是忍下住回頭了,偷偷的、怯怯的,在走出幾十步後,慢慢的回視,然後愣住。

  白衣男子帶著微笑,提著紅色燈籠站在門內,夜風中衣袂飄飄。那抹笑溫柔得讓人想溺死在裡面,而他身後站著高貴的皇后娘娘,她的臉上卻是沉沉的悲哀。

  這兩個無論如何都毫無交集的人為什麼會站在一起?

  目光交錯中,風三緩緩地對皇后開了口,「您輸了。」

  他彷彿只是闡述事實的開口,嘴角愉快的揚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離他們有段距離的莫懷宇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只知道皇后看她的眼神滿是哀痛。是下是皇后被太傅威脅了?思及此,她的臉色馬上刷白,尤其在看到風三唇邊那抹勝利的笑容後,她更是僵硬在那裡,沒有勇氣離開,直到一隊侍衛忽然從宮外林道邊的陰影中冒出來,團團圍住了她。

  原來這是個圈套!

  當她無助的被風三擁住從皇后面前經過時,她聽到皇后的低喃,「為什麼你要回頭,難道你真的已經被困住了嗎?」

  那聲音很淡,甚至到了幾不可聞的地步。莫懷宇回頭看著皇后想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可是擁住她的風三卻用一種很堅決的溫柔把她漸漸帶遠,直到隔了很遠的距離後,她回頭依然看見皇后悲傷地站在原地望著她,像極了一個絕望的母親,看著即將失去的女兒。

  ☆ ☆ ☆ ☆ ☆ ☆ ☆ ☆ ☆ ☆ ☆ ☆ ☆ ☆

  未到涼蔭院,莫懷宇已經有了想逃跑的衝動,但是這個不容抗拒的溫柔懷抱把她緊緊的圍住,讓她想逃跑,卻也更想留下。

  一個太傅在宮中如此親密的抱住一個宮女,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質問,一路上的人都如同宮門的侍衛一樣,只是恭敬地垂首靜立。看到這樣的情景,莫懷宇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的勢力已經這麼大了嗎?

  風三體貼地更加擁緊她。

  「冷嗎?」

  她慢慢地抬頭迎向他微笑且關切的臉,想尋找那上面所洩露出來的虛偽,哪怕是一點也好,這樣才能讓自己完全死心,可是,並沒有……

  像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在她這樣稚嫩的孩子面前露出破綻?一個月而已,她這一個月在皇后那裡努力學習怎麼做一個平凡的女人,而他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居然就把勢力擴展到這種地步,這之間只能用天淵之別來形容。

  她低下頭,難過地輕輕搖晃。冷嗎?身體再冷,都沒有心來得冷。

  轉眼已到涼蔭院,佇在門口的莫懷宇忽然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她停下原本就已經萬分沉重的腳步,看著正對院門的梅樹發呆,那兒有一盞燈籠正隨風搖曳著。

  梅樹依舊、石椅依舊、燈籠依舊,只是人事已經全變了。

  娘親死了,可是她卻變成了第二個娘親,等著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男人。

  不!她不要和娘一樣有著如此寂寞的十六年,既然等不到,那麼她就不等。她要出宮去做一個平凡的女人,去求一份小小的幸福,即使嫁一個不愛的人也好,至少還有個人可以廝守。

  但是為什麼他不允許?他的勢力已經不是個小小的太傅所能比擬的,而她卻只是一個假皇子,以前還能給他當作跳板,現在只是一個累贅,甚至是個禍根,畢竟沒有人可以接受太子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想到這裡,她慢慢抬頭迎視風三,有些虛弱的開口,「太傅,請讓我離開吧!你已經知道我是個女人,我對你也沒有任何用處了,請讓我離開這裡,我不會說出你的秘密的,連皇后我都沒有說……」

  他以指挑起不再服藥後,漸漸顯露出女性柔美的小臉,微笑著打斷她的哀求,「恐怕你對我有些誤會,其實我當時傷害你是被逼的。」

  被逼的?莫懷宇迷惑地看著他,心裡慢慢浮出一個細小的聲音:他果然是有原因的,他一定是有原因的,看他現在不是在對你解釋了嗎?

  望著那雙大眼殘留的信任和依賴,風三知道一定能再次贏回她,她注定是他的。他想明白了,上天創造兩個相似的生命是為了相依而不是為了分離,也許結局不完美,但是他不要放手了。

  她幾乎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生性羞澀的她已經被他的動作嚇傻了,漸露的女性意識讓她已不是那個隨意當他面脫衣的少年,她下意識的別開臉不敢看他,也因此沒有看到那雙為她臉上紅暈而略微怔仲的視線,更錯過了他唇邊綻放的醉人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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