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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堯堯    


  接著她拿起化妝台上的礦泉水用吸管吸了一大口,再找了把扇子對著臉猛扇……

  他注意到她用的都是左手。

  幸福也是。她經常左手拿筆在他的筆記本上塗鴉,三兩下就勾勒出一個神氣活現的卡通人物。他告訴她右腦發達的人適合當藝術家,她卻譏諷的說那是個吃不飽餓不死的行業……

  左撇子——特徵A,吻合。

  「什麼鬼天氣啊,主辦單位競連冷氣都捨不得開,省錢買棺材也不是這種省法,狗屎……」

  只見苻蘋一邊踢掉腳上的三吋高跟鞋,一邊不斷流利的咒罵著。

  他差點大笑。好熟悉的口沒遮攔,當年他就曾被幸福的滿嘴三字經給嚇到。

  特色A,吻合。

  「小金死哪去了,我一個人怎麼換衣服弄頭髮啊,豬頭!」

  她又啐了一句,然後走到衣桿旁邊:心不甘情不願的取下衣架上的大紅禮服,套進雙腳,然後小心翼翼的往上拉。

  那是件緊身禮服,她顯得有些吃力的邊拉邊調,讓衣服貼著她的身體曲線起伏。

  他並未刻意躲避,但她專注的和衣服在奮戰,因而沒有發現站在身後的他。

  衣服拉到腰部,她停下動作想了片刻,然後褪去胸罩往旁邊一扔,再繼續將禮服往上拉。

  哇塞!

  看著她那水滴型完美的胸線,他不禁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那一夜,她也是這樣褪下內衣對著他展露自己的。

  那時早熟的她已經有著令男人噴鼻血的身材,她拉起他的手掌貼上她赤裸的胸房,聲音顫抖——

  「風邑,你聽我說,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東西。」

  那一夜,卻也是最後一夜。

  無名火斷了他跟她之間的所有聯繫。

  他陷入回憶中,直到被苻蘋的咒罵聲給打斷。

  她好不容易穿上整件禮服,誰知背後的拉鏈拉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向前一步替她拉上。

  「小金,妳可回來了,穿這件衣服簡直要了我的命,還不快點幫我弄頭髮,妳是存心害我遲到挨罵……」

  她連珠炮似的抱怨,同時雙手並用的抽掉髮髻上的夾子。過了幾秒鐘,察覺到背後沒有半點反應,她轉過身子。

  她看到了他,臉上的神色由驚愕轉為狐疑。

  發現她並沒有認出他來,他不禁感到些微的失望。

  他用手指為她梳順披散的卷髮,在她濃妝的右眼角找到一道幾乎無法辨識的淺疤——

  特徵B,賓果!

  三個完全吻合的特徵與特色,有如「芝麻開門」口訣,霍的一聲開啟了記憶之門。

  幸福的鄰居黑炭一直暗戀著她,有一天,他為了宣示所有權而找風邑單挑,幸福氣急敗壞的趕來勸架,卻被酒醉的黑炭失手用破酒瓶給劃傷了眼角。

  「哪天我葛屁了,你就憑這道疤來認屍。」

  這是她在受傷後對他說的一句玩笑話,此刻由他口中說出竟毫不困難,記憶出乎意料的清晰。

  「你……」臉上的狐疑瞬間褪盡,她張大了嘴。

  他伸手輕撫那道淺疤,微笑著對她說:

  「嗨,幸福,好久不見。」

  第三章 重逢

  「嗨,幸福,好久不見。」

  苻蘋張大了嘴,瞪著這個嘴角微揚的男人。

  他剛才叫她什麼來著?

  這個男人,那麼高、那麼壯、那麼瀟灑、那麼自信、那麼不同,可是他叫她……

  「幸福,」他注視著她問:「還記得我嗎?」

  她端詳了他幾乎一個世紀之後,總算開口:

  「喬風邑?」

  不穩的聲音洩露出她心裡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我是。」他說。

  又端詳了他幾乎一個世紀,她仍舊疑信參半。他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讓人一時間無法接受。

  她輕聲問:「你的眼鏡?」

  「我動了角膜雷射手術,現在我的視力一點二。」他對她眨眨眼。

  她又問:「你的身材?」

  「在美國我迷上運動,正好彌補我青春期的發育不良。」他屈起手臂,展現他的肌肉。

  對於眼前的他,她有太多的疑惑。「你的……」

  他舉起手打斷她——

  「時間是最好的易容師,在我的眼裡,妳也和以往不同了。八年前的妳頭髮短得像個小男生,而且身材好像也沒這麼玲瓏有致。幸福,我們都變了,不是嗎?」

  是啊,一切都變了。

  她的內心飽受衝擊,不知該如何看待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這時——

  「苻蘋,快快快!快輪到妳了!」

  門突然開了又關上,一個女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邊大聲嚷嚷,I邊把她推到化妝台前的椅子上,火速弄著她的頭髮。

  那女人顯然是個極有經驗的造型設計師,三兩下就搞定那滿頭的卷髮,接著開始整治她臉上的妝。

  苻蘋任憑她擺佈,卻忍不住用眼角偷瞄著退到一旁的他,整個人因剛剛乍見他的震撼而昏沉不已。

  「姑奶奶,妳也幫幫忙,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好嗎?」

  被這麼一喊,苻蘋馬上回魂。

  「我哪有!自己不知道死到哪裡涼快去了,等到火燒屁股才來大呼小叫!」

  「對不起啦,我拉肚子嘛,今天早上吃的鹹豆漿肯定有問題,跑三次廁所了咧。」

  說完,她焦急的東張西望。

  「慘了,化妝箱呢?」

  「吼!小金,我真的會被妳給害死。」苻蘋趕緊幫忙找了起來,延誤上台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是這個嗎?」

  風邑注意到雜物堆旁邊有一個紅色小方形箱,提起來問。

  「啊,找到了!你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小金接過箱子,並誇張的道謝,一面打開化妝箱取出用具。

  「觀世音菩薩?就怕有人當我是凶神惡煞,避之唯恐不及哩。」

  他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鏡中的倩影。

  只見她眼睫低垂,沒事人般的幫忙遞粉撲拿唇筆。

  她對他的話聽而未聞,因為她根本還沒從那震撼中清醒過來。

  「他是誰呀?」

  小金在她耳邊悄聲問,從鏡子中好奇的打量他。

  「不知道。某週刊的記者吧。」

  她胡亂應著,強迫自己回魂。她是這場禮服秀的壓軸,完美一向是她的堅持,她不該分心的。

  門被打開,一個時髦的女人匆忙走進來,大聲催促著:

  「苻蘋,怎麼還沒好?威斯已經在外面等了。小金,妳手腳也快點嘛,慢吞吞的!」

  小金不敢回嘴,似乎對那女人有所忌憚。

  「英姐,小金的動作已經夠快了啦。」

  苻蘋替她頂了一句,不情願的站起來讓小金替她做最後的整理。此刻的她就像一隻開屏的孔雀,花枝招展、艷光四射。

  「行了,走吧,還磨蹭什麼!」英姐從衣架上拿了個鑲亮片的紅色手提包搭配她的禮服。

  「催催催,每次都跟趕著去死一樣。」

  苻蘋拉著拖曳的裙襬,嘴裡嘟囔著,然後看到英姐的臉色一變。

  完了!她的不良記錄又多加一筆。不過,管它呢,她早就是黑名單中的榜首了。

  風邑趁苻蘋準備登台的時候溜回觀眾席,還好沒有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一入座,姝鈴便急著問:

  「風邑,我還以為你不告而別了呢。」

  「不告而別?我最痛恨這種不上道的行為了。」

  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伸展台上挽著男模翩然出現的苻蘋。

  「如果有人『不告而別』,事後我非得要『她』給我一個交代不可。」

  姝鈴並沒有察覺他的話中有話,一徑撒著嬌:「可是你去那麼久,害人家擔心死了。」

  「對不起,我拉肚子,今天早上吃的鹹豆漿肯定有問題。」

  一講完,他才發現自己侵犯了小金的智慧財產權。虧他還是個律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不過也怪不得他啦,現在他滿腦子想的是,該如何要「她」給他一個交代。

  ☆ ☆ ☆ ☆ ☆ ☆ ☆ ☆ ☆ ☆ ☆ ☆ ☆ ☆

  「早說好我不上綜藝節目,也不接受訪問的!」苻蘋對著手機大聲嚷嚷:「如果你硬要接的話,到時候你就自己去上,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過你!」

  她按掉手機,氣呼呼的罵了一句:「豬頭!」然後又趴回床上去。

  「吃了沖菜啊,那麼沖?」小金在她背後繼續按摩。

  這兩天苻蘋不大對勁,動不動就罵人。

  「都是阿志啦,他要我上綜藝節目玩那些低級幼稚的遊戲,簡直氣死我了!」

  「那很好啊,這可是拓展演藝事業的最佳機會,很多模特兒都是這樣轉型的。」

  「好個屁啦!妳知道那些主持人講話都是比毒的,要是我不爽,對著攝影機跟他們吵起來怎麼辦?」

  「怕什麼?新聞不炒不熱,人不吵不紅咩。」

  「我還不夠紅啊?妳沒看那天英姐的臉色,」她翻過身,換按摩嚴面,嘴裡也沒閒著:「她是看在柳姐的份上才忍著沒開炮的,這兩天八成又對著記者扯我後腿。我啊,紅得發黑嘍!」

  「紅得發黑、黑得發亮,明星不就是要亮嗎!」

  「少說風涼話。」

  「本來就是啊。妳看那些小ㄎㄚ,哪一個不是醜聞傳一傳、緋聞鬧一鬧,就紅得跟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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