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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四方宇 「無愁也討厭你……嗚……」 面對她們痛哭的指責,蘇少初忽摘下戒指上的金珠,含進嘴內,朝朱毓而去。 「你、你想做什麼?」 眾人才一驚,只見蘇少初捧起朱毓的面容已覆上他的唇。 幾近半昏迷的朱毓,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與餵進嘴內的丹丸,在他嘴內化開。 「三皇子,旭日丹紅可助你撐這危急,只要接過這一刻,以你的能力和蘭赤石,還有天泉地熱之源,要復原,並不難。」離開他的唇,蘇少初抽出他頸後的金針,看著他游絲的氣息又漸漸轉為穩定,心口浮起異樣的安心。 「少初!」見狀的蘇雪初喚。 「這是我的決定。」 對這第六子的率性而為,蘇雪初多半只無言歎息。 「爹不會死了嗎?」 「會好了嗎?爹會起來嗎?」 「他沒事了,你們別擔心。」蘇少初朝她們安撫一笑。 「我為無憂、無愁而救你,希望你能善待自己的女兒,別再負了萼妃娘娘對你的一番深情與心意上 就在她要起身時,朱毓忽握住她的手腕,猛一吐勁,朱毓再次吐血,蘇少初也痛呼而出,被迫與他同樣單膝跪倒在地,一抬首就對上他精然凜冽的眸芒! 「三皇子——」 「爹——」 「少初——」蘇雪初見狀,趕忙放下風綽兒衝過來。 「你……想做什麼?」蘇少初難受的緊咬著唇,原就隱隱作痛的胸臆此刻像爆開般痛苦。 「你的……內傷可不假,二片金縷紅葉的力量太強了,蘭赤石也無法一次穩下你的內傷……哈哈哈——你總有一樣是真了嗎?」 朱毓鮮血淌灑所呈現的模樣如瘋狂般,令在場之人皆一驚! 「三皇子,旭日丹紅每動一分力,便反折三分勁,別輕動內力……對你較好。」 蘇雪初已來到蘇少初身後,扶住她,星目沉起。 「蘇雪初,你敢有任何妄動的念頭,本皇子拚著玉石俱焚,以最後的內力,反衝她的筋脈,就算殺不成她,蘇家第六子也將形同廢人,你敢賭嗎?」 以朱毓的能力,確實有能力辦到,看他在重傷中還能射向綽兒的刀就知道,他的內功實力深厚,蘇雪初很難救這眨眼一瞬。 「爹,你不要殺蘇公子!」 「求求你,你和蘇公子都不要死,好嗎?」 朱毓沒有看她們,只是一逕鎖視蘇少初迎視的雙瞳,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晏平飛道:「平飛,我若真不在……上稟皇后,告知她老人家,無憂、無愁是我的女兒,希望父皇能賜給她們該有的……封號儀式,保她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至於她們的母親只是一個無緣的女人,知道嗎?」 「三皇子,請您……放手吧!沒有必要如此。」晏平飛跪到他身旁,磕頭道。 「別在這時跟我違抗,記住,她們的母親是!無緣的女人,絕不許有任何風聲傳出,我不會讓任何人譏笑我朱毓的女兒是……亂倫!」 他有絕對的能力應付任何上身的事,但,他的兩個女兒沒有,他必須先給她們身份、地位,以權位築一道牆,保她們不受這些傷害。 臨至此刻,他忽然好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給她們,讓她們不用擔憂受怕,這就是一個父親的感覺嗎?呵呵,從沒想過他朱毓也會有體認這種感受的一天! 「不要、不要,爹,我們只要你、只要你就好……」 「你不要這樣……爹,我們不要你不在……爹……」 無憂、無愁在他左右兩旁,拚命想拉著,卻拉不開他執著的手。 「你究竟……想做什麼?」 朱毓看著她,那終於又與他相對的面容,他再問:「假……的嗎?無一是……真嗎?」 「三皇子!」想都沒想過他對她竟是如此的執著,蘇少初啞然。 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面頰,低著聲問:「少初愛弟……告訴我,以你的劍法,該可讓我……一劍穿心,為何沒辦到!」 沒想到他會留意到這件事,蘇少初閉了閉眸,道:「我只是刺偏了!」 「你說謊……因為你對我不是全然無情,所以……你無法真的一劍取我性命,是嗎?」 蘇少初深深長歎的搖頭。 「三皇子,嗚蘭已絕響,真真假假盡如斷弦之琴,你我不再有過往與真假,恩怨就在雪峰上隨這一劍而了吧!」 她的話令朱毓怔仲繼而笑起,握緊她的腕,道:「你認為你贏了嗎?呵,少初愛弟,一同往地獄而行吧!」 氣緩緩在他指上凝起,「本皇子說過,你蘇少初只能埋骨在本皇子懷中,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有得到你的機會——」 「三皇子,請您放手——」 「爹——不要呀——你放手吧!」 封言、晏平飛,無憂、無愁全驚駭大喊。 蘇雪初伸臂環緊始終蒼白的唇不發一語的蘇少初! 「毓兒,住手吧!」 在雪夜中響起的聲,平和而渾厚,一股沉沉的氣流隨之像伏著雪地而行般,緩緩罩上了朱毓握住少初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 月色下,一個清瘦卻器宇不凡的男子,輕步而來,看似才近中年之齡,卻一頭灰白之發,容貌頗具英氣,雙目精炯中透顯一份沉斂。 「哼!」看到來人,朱毓不屑一嗤。 「明宗劍師?!」晏平飛愕喊,不敢相信在南源中,神一般的人竟來到中原。 封言也一愕,這傳言中已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望去竟如三十許般。 「毓兒,你知道嗎?你的到來,是你母親嫁到中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明宗來到他身,溫和道。 「你的存在,卻是父皇和母親之間最大的隔閡!」朱毓冷睨。 「我和飄萍是青梅竹馬,曾經以為這一生,我們會在南源快樂的共度白首,沒想到她為了族人百姓遠嫁中原,這對我曾經是承受不住的打擊,之後我一心求劍道的境界,不再理會塵俗瑣事。」 「人嫁入中原,心可還在南源,當深愛她的父皇發現,母親心中另有人時,就注定了他們兩人的悲劇!」 「飄萍熱情而仁慈,同樣的,她的性格也無比倔烈,你父皇因懷疑而開始囚禁她,或許因為太愛而怕失去,做出的一切與言行都是傷害的,受你父皇的妒火所激,飄萍對自己下毒,依她倔烈的性子,是不會低頭的,尤其你父皇要她死也離不開皇宮時,就更令她賭上命一樣!」 聖女之死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一旁聞之的蘇少初不禁慨然。 「你父皇每得她一次,便是縮短她的壽命,到他發現時,己無力施救飄萍的性命,尤其飄萍臨死前告訴他,她找到真愛的地方是中原皇宮,她以生命告訴你父皇,她是真心愛他,就算死在他的善妒多疑和他的『愛』之下,她也無悔了。」 「撇得真乾淨呀!」朱毓冷譏。「如果不是發現你們之間的書信往返,藕斷絲連,會有這些發生!」 「我與飄萍就算不存男女之情,也有青梅竹馬之誼,關懷她在中原的一切,情義所在,只能說你父皇對飄萍愛意重,得失也重,容不下半點砂,往事非一言可說清。」 見他那雙怒恨猶未平的眼,明宗劍師搖頭歎,「對飄萍之死,你的父皇是滿心悲慟與內疚,飄萍身心都因他而亡,他讓她以聖女之榮回到南源安葬,因為他知道,在中原她將只是一位妃子的下葬之儀;但在南源,她將得到最高的尊崇,此後他將全部的關愛與彌補放到你身上。」 朱毓只是冷著瞳,沒說話。 「十五年前,梅萼的隨身侍女玲瓏,帶著信函到南源找我,從信函內我知道,梅萼與你之間的感情還有孩子,同時她身染不治之症,再活也沒多少時日,她求我十五年後走一趟中原,看看你是否真有一顆父親的心,我想,回南源我會到梅萼墓前告知她,她能含笑了。」 聞言,朱毓放聲狂笑。「你很清楚我一掌擊斃她,你若想殺我報南源使女之仇,就不用假惺惺。」明宗劍師的地位,在南源極崇高,聖女、使女相繼而亡,豈是他會坐視的。 「以南源劍師的地位,就算你是聖女之子,我也該殺你,因為你恃強玷辱我南源使女,最後還殺了她,但我相信你一掌擊斃她,是斷然結束她飽受疾病與心結的痛苦,同時,也結束自己這一段迷惑的感情。」 「我沒那種良心,對梅萼,我不過倦了,她不再聽我話,總是愁東愁西,我煩了!」 「你和你父皇在處理這種事情上有幾分像,你父皇希望飄萍得到崇高的儀式而忍痛讓她的遺體回歸南源;你心中也希望梅萼得到屬於她的使女儀規,所以殺了她之後,你想辦法讓皇宮中人發現她,否則你真有心殺人滅口,何不毀屍滅跡?」 「還有呢?你還想再接著再說,本皇子其實本性不壞,心腸很好,為善不欲人知嗎?」他嘲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