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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蘇慕    


  「我不演。」她一字一字說著:「我演不了。」

  他忽然一笑,「怎麼會呢?我知道你可以的。沒有人會比你更適合祝英台的角色。」

  「為什麼?」她反問。「就因為我經歷過生離死別?那試問梁山伯誰來演?你嗎?」她的語氣尖刻。甩下策劃書,她一轉身走到換衣問,奮力地扯下那身剛剛曾

  讓她心動的衣服,換回原來的套裝。

  從換衣間出來,她又對視上還坐在原處的南宮玨,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怒火和失態,好像早已預知並掌控著眼前的局面。

  「你知不知道在你身邊的人都活得很累?」南宮玨沒有強行挽留她,凝眸望著她許久,說:「無論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合作夥伴,都必須順著你的意思。每個人都要苦心躲避著你的禁忌,避免傷到你,不惜損害自己的利益去迎合你。而你呢?總是把別人的真情當作是別人對你的不懷好意而敵視著,讓你自己的痛苦越來越

  痛,越陷越深,最終不能自拔.」

  她的唇一陣輕抖,「那麼,你能否告訴我,你是怎樣走出你的心結?琳達說,你的心痛應該是和我一樣的。但是,我根本看不出你有多痛!」

  南宮玨的眼波如死水平靜,「最深的痛不是擺在臉上給人看的,也不是說出來讓人同情的,它只是慢慢地在心底啃噬著你的心。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選擇死,生活就還是要繼續。而你的錯誤,就是在理智上選擇了無助的活,在情感上選擇了懦弱的死,讓自己身陷兩難而不能兩全。」

  你在理智上選擇了勇敢的活,在感情上選擇了懦弱的死。你一樣是個逃兵,沒有資格教訓我。」

  南宮玨的手指一動,倏然起身:那種凌厲的眼神讓楚懷冰有了一刻的惶恐,以為她真的刺傷了他。

  他一探手,抓住她的肩膀,瞳孔鎖住她的雙眸,似有無數的話哽在喉間卻又被強行按捺住。

  短暫的距離,近在咫尺的眼睛,觸鼻可聞的氣息,將空氣都凝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輕輕一歎,「如果傷害別人可以讓你好過些的話,我寧願被你再割上幾刀。只是這樣做,對你真的有用嗎?」

  他突如其來的憂鬱遠比他的震怒讓她茫然失措,急忙推開他想逃出去。

  他忽然叫住她:「你的圍巾又丟下了。」

  他從後面為她繫上圍巾。不同於上一次,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聽到他的心跳和呼吸,令她更加地張皇。

  當他的手指碰到她的頸膚上,她才發覺他的指尖竟比她的還要冰冷。

  「今晚有個晚宴,我還沒找到合適的女伴,你能陪我參加嗎?」他的熱氣輕灼著她的耳垂。

  她沉默片刻,「如果我不參加,是不是我又一次忤逆了你這位老闆?」

  他輕輕一哼,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歎息。

  ☆ ☆ ☆ ☆ ☆ ☆ ☆ ☆ ☆ ☆ ☆ ☆ ☆ ☆

  楚懷冰挽著南宮玨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盛宴已經過了一半。

  「Hi,楚,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場合。」

  嬌儂的聲音帶著香風撲面而來,讓楚懷冰輕輕皺眉,勉為其難的打了一下招呼:「伊蓮娜,好久不見。」

  伊蓮娜身著金色的舞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在人群中很搶眼。

  她看了一眼楚懷冰,露出很驚奇的表情,「南宮先生,你真是厲害,竟能把楚騙到手。她可是我們圈子裡有名的懶人,以前從來不會出席什麼宴會,就是世界首富都未必能打動她的心。」

  伊蓮娜的話很曖昧,聽得楚懷冰不太舒服,索性故意拋個媚眼給南宮玨。「騙倒不用他騙,他是我的老闆,老闆的吩咐我當然是要聽的,不然還想混下去嗎?」她用眼角餘光看到伊蓮娜受挫的表情,又揚起臉看著南宮玨,嬌俏的說:「老闆啊,我有些口渴了,想先去喝兩杯,你不反對吧?」

  南宮玨一直冷眼旁觀兩個女人互鬥,聞言一笑將她拉開。

  她撇撇嘴,「她?你覺得可能嗎?不過是彼此有些看不順眼而已。」

  她不願意解釋伊蓮娜在她眼中是個多麼輕浮的女人,不僅愛慕虛榮,而且當年也曾是哥哥眾多的崇拜者中瘋狂追逐的一個。當楚懷冰轉為女單之後,又難免和伊蓮娜有些瑜亮之爭,所以見面時兩人很少交談。

  透過杯口上方,她瞥著正俯身夾自助餐的南宮玨,他俊雅的外型無疑對女人有著很致命的吸引力。「伊蓮娜好像對你很有好感。」她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清楚自己是種什麼心理,只是怪怪的,想聽他的回答。

  他頭都沒抬,「哦?是嗎?」

  「怎麼?你看出來了?」她忍不住又問。

  他回答:「我不傻,在女人的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看一眼對方的眼睛就知道了。」

  「這麼說你知道自己很值錢了?」她打趣道。「是道地的鑽石王老五啊。」

  南宮玨直起身,將手中的盤子遞給她,又很體貼的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先吃點墊墊底,一會兒可能還有別的節目,不到凌晨宴會不會散的。」

  她接過來,凝望著他眉底唇邊淡淡的微笑,「你真的很有紳士風度,一個像你這樣外貌出眾、事業有成、溫柔體貼的男人,考慮過什麼時候結婚嗎?」

  他轉過臉去,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結婚對我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等我遇到一個讓我覺得能夠一見鍾情的女人吧。」

  「你的標準是什麼?是像你那位前女友一樣溫順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她很溫順?」他似笑非笑的問。「你見過她?還是有誰和你提起過?」

  她微愣,也對自己下的定義有些困惑,只得解釋:「大概是因為你辦公室的那張照片吧?我只能說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很溫順乖巧的人。」沒有聽到南宮玨的回答,於是她又追問一句:「我猜得對嗎?」

  他忽然展顏一笑,「今晚我們不要說讓人傷感的話好嗎?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他日與年年·我可不可以有這個榮幸請你跳一支舞?」他向她伸過手。

  楚懷冰望著平展於眼前的大手,忽然一陣心慌意亂。這種姿態、這種動作、這種感覺,她曾經多麼熟悉,熟悉到她幾乎忍不住想將自己的手交付過去。

  那種雙手接觸,指尖碰到掌心的一刻,是她以前的生命中最光彩燦爛的時候,然而這些光華如今都隨著飛機的墜落而幻滅了。

  她怯怯地看著面前的那隻手,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堅定平展的鋪開,生命的氣息似乎都可以在這一掌中包容,只要她肯邁出一步,似乎就可以獲得許多她一直渴求卻從不奢望的東西……但這一步又何其艱難沉重?

  南宮鈺俯視著她低垂的睫毛,躊躇不前,於是主動踏前一步,將她的手牢牢握住,低聲說:「只是跳一段舞而已,不用把自己搞得好像上刑場一樣。」

  楚懷冰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已經被他拉進舞池中心。

  在人群中旋轉的感覺,楚懷冰並不陌生,她只是陌生於她所依靠著的這個身體。這一生除了哥哥,再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與她依靠得如此近。身材不一樣、氣息不一樣,手指相交,腰被對方的手扣緊,她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地鎖住,逃脫不掉,腳下的舞步凌亂得毫無章法。

  南宮玨的笑聲在她的頭上響起:「你怎麼好像初學舞蹈的純情少女?我聽說你以前是學古典舞出身的,不會連最簡單的華爾滋都忘了怎麼跳吧?」

  楚懷冰剛要反駁,伊蓮娜正好和一個男人舞到他們身邊。

  「楚,你今天好像很不進入狀況啊。」

  伊蓮娜的取笑瞬間激起楚懷冰的好勝心,正準備回敬兩句,伊蓮娜身邊的那個男伴卻先向南宮玨打招呼:「南宮玨,你的女人換了?」

  楚懷冰看了一眼南宮玨,發現他的神情也很困惑,似乎一時間想不起對方是誰。

  那應該是個法國人,因為說的英語中有著很濃重的法語腔,全身線條冷硬,臉龐稜角分明,眼中有一種讓楚懷冰看了都會覺得發抖的陰冷。這樣的人,在氣質上和南宮玨明顯不是同一路的,但聽他的口氣似乎和南宮玨很熟的樣子,兩人是老朋友嗎?

  伊蓮娜不忘給楚懷冰介紹:「這是艾列斯先生,法國許多最當紅的藝人都是他名下的藝人。」

  原來是個做經紀公司的。楚懷冰明白了,還沒想好要不要和那個人打招呼,對方先看向她,眼神中儘是戲譫。

  「三年前在愛琴海上,南宮玨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他今生只愛那一個女人。現在看來男人的誓言到底是不可靠的,不是嗎?」

  楚懷冰一笑,「哦?可惜我沒有聽到南宮玨先生那感人肺腑的誓言,那一定很動人吧?」她閃動著明眸看著南宮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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