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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光澤    


  華自芳一面自省,一面攪動著濃黑得說不出是什麼的液體,神態漸漸的篤定了起來,有一種擺脫不必要拘束延展出的從容不迫,在隨心所欲的同時,更懂得如何去面對別人,也誠實面對自己人生的瀟灑姿態。

  「師父說不可以害人呀。」

  他自言自語,輕笑了下。

  不過,雖然反省自己,但也僅是針對作法不夠周延的部分。

  他絕不放手,也沒有放棄要和她共度一生的願望,更何況她分明就是愛著他,又怎麼能讓事情錯上加錯?

  況且,她那個他絕對不會受傷的想法,委實令人不快至極。

  真是氣人,但奇怪的是,他又更愛上現在的她一點。

  或許她無論怎麼對他,他就是只能更愛她,萬劫不復的愛她到瘋狂,然後更為瘋狂的愛著她。

  據說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命運,還有一個秘密,他的命運和秘密都名為姚爾爾,他此生唯一的花。

  這是他一個人獨佔,不容許任何人分享的狂情愛戀。

  她沒有責任背負,但她必須目睹。

  想為她當一個成熟溫柔的男人,卻沒想到和她之間變得嬌柔做作,他不再隱藏了,他的自私,他的任性,都因為她而驚心動魄,他要她用相同的情意,去自私和任性的抉擇要怎麼回應他!

  一切由她來選。

  端起藥碗頭也不回的華自芳像下定了決心,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堅毅果敢,不怒自威。

  第十章

  安邑坊大街上萬頭鑽動,沽飲閣的大門先開了,姚衣衣的蓋頭早掉在半途,她不管,動作明快,翻身上馬。

  「駕」的一聲,她狠狠抽了一鞭。

  波絲雪蹄馬全力向前衝刺,她在一瞬間突破了人群,揚塵而去,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接著,是京醉樓的大門開了,穿著大紅樁茶綢衣的華自芳一臉堅決,英氣逼人,傲不馴禮,趁沽飲閣大門敞開之際,冒雪不請自入。

  一閣一樓的大門緊接著闔上。

  怎麼一回事?怎麼要嫁的新娘子跑了,不是新郎的人又登門而入,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呀?

  在大風雪中望眼欲穿,等著美酒的長安酒徒們看得目瞪口呆,對於事情的發展看得一頭霧水,不能解讀。

  ☆ ☆ ☆ ☆ ☆ ☆ ☆ ☆ ☆ ☆ ☆ ☆ ☆ ☆

  「你是誰?不准進來!」

  「哎呀!」

  「快出去快出去!」

  突如其來的鼓噪,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姚爾爾被迫睜開眼,然後眼前一清,她的蓋頭已被人扯下。

  媒人和僕婦們尖叫阻止,拚命要拉開的男人不是別人,是她連想都會心痛的華自芳,他一臉溫柔,卻也一臉決絕地凝視著她,眸光是那麼的溫潤,就算想躲,她也失去了力氣。

  姚爾爾並不知道自己也以一樣溫潤的眸光回望男人,就這一個眼神,令華自芳更加篤定他的決定是對的。

  「出去!」他嚴聲喝令著。

  「你才該出去咧!來人啊!」

  媒人伴嫁目的是送新娘出門,收人錢財怎肯退讓,一發現拉不動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男人,便高聲揚叫。

  僵持不下卻也拉扯不開,吉時漸漸接近,眾人正在心急之際,不屬於在場眾人的男聲響起。

  「叫妳們出去就出去!」

  華自芳聞聲回首,姚爾爾也循著他的眸光望去。

  只見姚彩衫不倫不類地穿著女孩兒的衣裙,斜倚在門邊,醒目異常,可幾天前還帶些孩子氣的容顏,此刻卻詭異得俊俏而難以逼視,滿溢著男人味。

  「可是──」

  「來來來,別可是了,先出來再討論,這事非同小可,所以大家都過來聽我說!」

  迫於主人嚴威,但又覺得事態不妥,媒人還想說話,另一個身著新郎衣袍也跟著笑踱進來的男人招了招手,一個又一個半哄半騙地請出房門,當全推出房門後,他動作極快,反手便落栓,無論任何拍門聲音響起,他都一副恍若未聞模樣。

  看著樂逍遙笑吟吟、姚彩衫神情深沉地守著門,一點也不像是來協助,反倒像是來阻止她逃出房間。不知道為什麼,姚爾爾就是有這種感覺。

  「彩衫,逍遙哥,你們怎麼來了?」她心神不寧地問。

  姚彩衫聞言,突地笑了。

  「大姊臨走前要咱們來架著妳和華自芳拜堂,或是乾脆下蒙汗藥送妳去揚州,不過看來是不必動手了,正主兒比咱們更急呢!」

  大姊?!

  「你說什麼?大姊走了?!」

  姚爾爾想跳起的身子被人按回床板上。

  樂逍遙樂不可支地看著眼前大戲。

  「是呀,衣衣要去尋找她心頭的那塊冰,咻地一聲就跑囉,算算時間,現在應該要出城門了。」

  冰,水寒嗎?

  「大姊去找水寒了嗎?」她雖然不敢相信,嘴上喃問,但心頭卻有一塊大石落了下來。

  感覺到這兩個男人不會壞他的事,華自芳心裡、眼裡只有姚爾爾一人,無暇理睬,硬生生擋住了她疑惑的視線,原本就靠得極近,此刻又逼近了她幾分。

  「不准再想別人的事了,我要妳眼中只有我一個人!」他沉聲道。

  她的眼裡永遠都只有姚衣衣、姚彩衫,他不能連她要嫁為他人婦的此時還容許她不注視自己。

  從來沒有過的強硬,失去了沉著風度,雖然溫柔但灼熱的眸光,如同一把野火燒向自己,華自芳的情熱是那麼的狂烈,非得掐指入手心才能回神的姚爾爾撇開了臉。

  她還以為她的心已死,沒想到還是因為他而失控加速。

  好痛,好痛。

  「華公子,爾爾已是清澄的人了。」

  「想都別想!」

  異口同聲響起的兩道聲音,但華自芳並沒理會另一個聲音是出自何人之口,伸手撥開了她被鳳冠壓住的額發。

  「爾爾,妳眼裡心裡都沒有他,現在衣衣已經飛奔向水寒了,妳不問問妳的心,究竟真心要的是誰嗎?」他柔聲問。

  姚爾爾搖頭,再抬起臉來,臉上已多了兩道淚痕。

  「華公子,咱們不要再爭執這個問題了,這是無解的迴圈。」

  就算姊姊能得到幸福,但她不能生育這件事,仍然不會改變,她不可能視而不見,任華自芳為了她去面對不該由他來面對的痛苦。

  這苦,她一個人來嘗就好。

  華自芳眉一緊,「妳還是認定我無可損失的嗎?」

  姚爾爾眸光淒楚,「華公子,不要再陷下去了,爾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損失了什麼,重要的是未來別再損失下去就好。」

  聽見她的話,未如想像中的心痛,華自芳噗地一笑,腦海裡不由得浮起了一段對話。

  ……哥哥省省吧,不用拐我去賣,我不值錢的;若是要養到我值錢,再賣給人牙子,會花掉你很多藥錢,這買賣不划算的。

  小小的,勇敢的小女孩,童音鈴鈴地說著,一臉無奈至極。

  那才是她的本性。

  「果然是商人家的女兒,利益算得真是一清二楚,不對等的條件就不去計較,因為絕不划算是嗎?」

  男人的笑問是那麼的深情款款,但是一陣不安的預感卻佈滿全身,姚爾爾戒慎地望著突然笑開臉,但她卻摸不清他心思怎動的華自芳。

  他本就複雜而深沉。

  但她也為到了這個時候,還滿心只想著他的自己感到悲哀。

  「華公子,請你退出爾爾的生命吧!」她含淚哀求。

  唯有這點他做不到。

  「恕在下礙難從命。」

  姚爾爾硬扯出一抹笑容,「何必呢?」

  華自芳笑得悠然。

  「何能不必。」他用她的話回敬。

  或許,這就是他們兩人對於彼此最真實的感想。

  上了癮,戒不掉,所以必須執著到頭破血流,還是放不開手,將心也賠上的同時,總是嫌賠得不夠,一點也不夠。

  姚爾爾的心亂了。

  「華公子──」

  「說得也是,在未改變妳我之間的條件前,是遑論得失,不可能再談下去的。」

  男人莫名其妙的話語又觸動了姚爾爾心頭的預警,但在來不及問清他打算做什麼之時,華自芳已端起不知何時出現在案上的一隻淺碗,二話不說便仰首喝下。

  一抹詭異的黑液從他嘴角蜿蜒而下,配上他用拇指舔去的動作是那麼的使人心驚膽戰。

  「我是不太喜歡豁出去這種態度,不過若是必要之時,我也不排斥就是了。」華自芳笑道。

  心被吊起,姚爾爾不能控制,起身上前一步。

  「你喝了什麼?」她顫著聲問。

  不對勁,那液體一定有問題。

  華自芳從容一笑,「五安湯。」

  姚爾爾的腦裡才轉過這個從未聽過,完全陌生的字眼,一直被晾在一邊的樂逍遙便嘖嘖出聲。

  「這不是做買賣的姊兒喝來,好不懷上娃的藥嗎?怎麼,男子喝也有效?」他驚聲稱奇著。

  華自芳笑而不答,但杏眼圓睜的姚爾爾早一個箭步衝了上來。

  她什麼都不管了!

  「你騙人的吧?你沒喝那藥吧?」

  男人臉上的笑容不改,他搖頭後卻又點頭。

  「我不是騙人的,我的確喝下那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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