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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恬寧 木頭情侶 恬寧 這幾天搬家,實在是累得要死。於是我經常想,我要是和阮顏一樣軟弱就好了,肯定會有人不忍心,讓我一邊歇著去。哈哈…… 其實,我不是故意把阮顏寫得那麼柔弱的,也許大家都會覺得她是個超級沒有個性的人;但是本人還是滿喜歡她的,她很溫柔,也滿體貼的,對不對? 特別是當呂希磊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時,膽小怯懦的阮顏想也沒想就拿木棒去敲那個壞蛋……這股勇氣不能不令人感動。 唯一讓我不安的是,我把呂希磊也寫得好沉悶噢;想像一下,兩個木頭一樣的人在一起生活,會不會太靜悄悄,一點生氣也沒有呢?那簡直是太糟糕了。不過,還好,呂希磊經常鬧些冷笑話,讓人忍俊不禁。 而且不是說無聲勝有聲嗎?或許戀人的無言默契,更讓人感覺溫馨安詳。 恬寧就喜歡這樣的感覺,生活裡有一些小小的快樂,大片大片的寧靜…… 呵呵,希望大家會喜歡阮顏和呂希磊的故事! 楔子 南宋── 宋高宗統治期間,外敵入侵,統治者懼戰,任用投降派打擊抗戰派,任用奸臣小人打擊公正名士。 朝廷腐敗,社會動亂黑暗,民不聊生。 巴蜀,一個叫蒲江鎮的地方。 花園裡的池塘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正伸長身子,用竹竿在水面上拍打著,一塊手絹蕩蕩悠悠地漂著。 「哎呀!差一點點……快過來呀、快過來呀!」她嘴裡呼喚著,彷彿那手絹真的會聽懂她話並「游」過來一樣。 「小心點。」旁邊一個年齡相仿、身形卻比較瘦削的女子輕聲地叮囑,兩人有著極相似的容貌。 「姐,這可是我繡得最漂亮的一塊手絹,我一定要把它弄回來!」打撈手絹的女子頭也不回地答道。 「嗯。」被喚作姐的女子應了一聲,目光不經意地看向前面。 對面的迴廊,一個下人領著一名衣著光鮮的男子匆匆地走進一間廂房。 「又有官員來找爹了。」她輕輕地說了一聲。 「阮大人,這稅是上頭定下來的,如果你不向百姓徵收,那麼向上頭繳稅的時候你擔當所有的責任便是!」側座上的一個男子站起身,氣勢洶洶地說道。 「羅大人,酒稅、茶稅,一個月漲一次,這教百姓們怎麼活?兵荒馬亂當局,百姓的生活本就水深火熱,地方州官屢加稅收,是把他們逼上絕路哪!」正座上的老者發出悲憤的聲音。 「哼!別說我不官官相護,阮大人,你我不過一個小小的芝麻官,此番我是奉了縣令大人的命令前來通知你的,你屢次不從縣令等上屬的指令,別忘了他們背後的人是安撫使楊鎮川,違抗他們就等於是違抗安撫使,哼!你掂掂自己的份量吧!」說完,男子掉頭向門外走去。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找呢!」迴廊上一個胖胖的婦人邊走邊招手喊道。 「娘找,快,一會兒讓下人來撈好了。」瘦女孩聽到奶媽呼喚,向妹妹說道。 「那好吧。」稍胖女孩怏怏地扔下竹竿,一把拉過她的手向迴廊跑去。 「妳慢……」點字還沒有說出口,砰──撞到一個人。 「哎呀!大小姐、二小姐,妳們有沒有事?」奶媽喊著跑了過來。 瘦女孩抬頭,看到一個一臉怒氣的男子,正是那個被下人帶進廂房的官員,趕緊垂下腦袋。 只聽見奶媽連連的道歉道:「羅大人,真是冒犯了,兩位小姐太莽撞,真是抱歉!」 「哼!」那男子狠狠地瞪了她幾秒,一甩手走了過去。 是夜,一座大宅子上空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伴著強烈的焦味,並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叫喊和呻吟。 「小顏、露露……快、快……快跟奶媽走,快……」阮夫人無力地推著撲在自己身上的兩個女孩,她旁邊躺著已經死去的丈夫──阮文臣大人。 「大小姐,二小姐,快走吧!」奶媽用力地拽著地上的兩個姑娘。 火光裡只見兩張黑漆漆的臉,淚水縱橫。 「娘,爹……」她們叫著。 「快走、快走,走得遠遠的,不要被他們抓到。」阮夫人用最後一口氣說道:「記得、記得,妳們要……要好好地活著,不要……不要……記仇,這官場裡沒有為民做主的官員了,妳爹……一生廉政,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最後、最後卻……卻……落得如此……」在吐了一口血之後,阮夫人的腦袋重重地歪向一邊。 「娘!爹──」伴著兩道淒慘的叫聲,宅子大門門楣上一塊寫著「阮府」的牌子,重重地跌入滾滾紅煙裡…… 第一章 清晨,七月的陽光明媚。 一個十來歲的小童用力地吸著鼻子,「二爺,這街市怎麼這麼大煙味?真比不上我們船上的江水香。」 他小跑幾步,跟上前面那位青衣的高大男人。 呂希磊站住了,眉頭緊皺,盯著前面拐彎處走出的幾個行人,見他們無一不慌張地轉頭回望,然後又迅速低頭匆匆趕路。 他幾步上前,來到那拐彎處,眼前赫然是一片冒著薄薄青煙的黑色廢墟,依稀可見燒燬前的宏景。 「二爺?」三兒疑惑地望著呂希磊。 「走。」呂希磊只簡單地丟下一句,便轉身走進對面一家客棧裡。 「小二,給我裝二十個饅頭。」三兒將手裡的大布袋搭到櫃檯前,對著店裡正擦桌子的夥計喊道。 「行咧爺!不過您可得等會兒,這饅頭還沒蒸熟。」小二堆著笑跑過來,看出呂希磊是主子,便用手裡的巾子擦了擦呂希磊身邊的一張凳子,「爺,您坐。」 呂希磊抿了一下嘴角,「小二,你可知對面被燒的是誰家?」 小二一駭,臉上歡喜的表情盡失,「這……恕小、小的……不知道。」說完,他低下頭。 昨晚阮大人府第被一把火燒盡,一家四口以及眾家僕無一生還,連屍骨也全無,真是淒慘,好官難做啊! 他們這個城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阮大人因為維護百姓,屢屢拒絕勾結其它官員,甚至阻止他們壓搾百姓,在官場上處境艱險,而昨晚終於遭了毒手。儘管百姓們對阮大人一家心懷同情,但懾於作惡者的勢力強大,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三兒一聽小二的回答,上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你說不說?不說,看我家爺砸了你客棧!」好不容易陪主子出來一次,他怎能錯過狐假虎威的機會? 小二被他揪得喘不上氣來,沒想到這個小孩子的力氣這麼大。他拿眼睛斜看旁邊冷冷站著的公子,他的手裡緊緊地握著一把劍;小二打了個哆嗦。 「那是、那是監當官阮文臣大人家。」真是倒霉啊,掌櫃的去茅廁怎麼還不回來?現在是兩對一哎!唉……眼前保住性命要緊。(注) 「監當官阮文臣?」呂希磊的腦海裡閃過一張清單,排除了阮文臣的名字在外。但他心裡恨恨地想,一個小小監當官,竟然住那麼大的府宅,必定不是好東西。 「人都被燒死了嗎?」呂希磊冷冷地問。 「是……是……」小二驚恐地回答。 「三兒,放了他。」呂希磊轉過身,從門口處望向那片廢墟。 阮顏躺在膝蓋高的草叢裡,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哼調子的聲音、水流動的聲音。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紅腫的眼睛,瑟瑟顫抖著,地上的晨露已經浸濕了她身上的衣裳。 她艱難地坐起來,用手撩起和著煙灰和泥濘的褲腳,露出一截沾著草葉與泥水痕跡的腳踝,那裡已經腫脹起來。 阮顏不禁呻吟一聲,掙扎著移動身子,悄悄地扒開前面的一叢蒿草。 前面是一片河灘,停著一艘木船,斷續的歌聲便是從那裡傳來的。 這時一個肥胖的男人從船艙走了出來,阮顏立刻將蒿草掩上。 「二爺,回來啦!」那男子衝著她的方向大喊。 漸漸聽到腳步聲。 「嗯。」一個聲音低沉地應著。 阮顏緊張地喘氣,她發現薄薄的篙草外就是一條小路。 老天!不要走到這裡來,不要發現我! 「嗯?」一個男人的聲音近在頭頂,阮顏的心倏地一沉,渾身冰涼。 草被扒開了,接著,阮顏低垂的頭從下巴被一把冰冷的劍抬了起來。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望上來人的臉,那是張古銅色的方正的臉,黑髮挽在頭上,一字眉、挺直的鼻子、薄唇、目光銳利。 「呀!二爺,是一位姑娘!」跟在後面的三兒追了上來,站在路邊驚叫。 「妳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呂希磊低聲地問。 船上的那個男子因為三兒的尖叫也跑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他湊上前,「呀!好可憐的姑娘,怎麼了?」 「我、我、我……家被仇家放火燒了,我逃了出來……腳扭了。」阮顏抖著聲說,她想起母親臨死前的話,誰知道這個凶巴巴的人是不是對他們家趕盡殺絕的?想到昨晚的那場災難,眼淚在她的眼眶裡不停打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