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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水玉兒 「明天你再到這兒來,我可以陪你一整天。」拓爾附在她耳畔細語。 芙亞眨眨眼睛,從幻想世界跌了回來。「什麼?」她沒聽清楚他的話,恍恍惚惚問著。 「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明天我們再碰面,我可以陪你一整天。」拓爾摟住她柔軟的身子,心裡相當捨不得。他實在很想留下,但是,他不能。 「哦。」芙亞茫然地點頭。「如果我還能活到明天的話。」她不禁脫口而出。 誰知今晚殘暴的奧丁伯爵會如何對付她? 「什麼意思?」拓爾擰眉問。 芙亞發覺自己問得太離譜了,連忙擠出一絲苦笑,「沒有啦,我亂講的。」她不知不覺撒起嬌來,漂亮的臉蛋自然而然枕到他寬闊的肩膀上。 她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脖子,他的氣息像潮水般包圍著她,她迷亂地合上眼,恣意吸吮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 「你眼底不時閃過憂鬱,我早就看出你有煩惱。」拓爾把她抱得更緊,心疼地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幫你解決。」 「喔,拓爾,你真好。」芙亞感動萬分,雙臂摟住他的脖子,閉著眼親他的臉頰。「可是,你幫不了,我自己會解決。」 她絕對不能告訴拓爾,自己騙了奧丁伯爵一百萬英鎊。 拓爾只是個捕魚郎,一百英鎊對他而言已是個不小的數目,何況一百萬英鎊。 告訴他非但於事無補,還白白增加他的困優,一百萬英鎊可是會把人逼瘋的。 「我在你心裡似乎不太行喲。」拓爾有種被看扁的感覺。 每個男人都希望被女人當成英雄來崇拜,拓爾也不例外。 「不是的,你誤會了。」芙亞聽他聲音有異,連忙抬起臉來解釋。 「喔?」拓爾皺著眉,略微惱怒地望著她。「既然不是看不起我,為何不肯告訴我?」 「我……」芙亞咬咬唇,欲言又止。 「說實話。」他捏捏她的下巴,簡短的口吻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我得罪了某個極有權勢的人。」 「你為何會得罪那個人?」 「不,也許不能說得罪,事實上是我和他對事情的認知有差異。」她盡量避重就輕。 「喔?」她的委婉解釋令拓爾聽得好吃力。 「芙亞,這裡是挪威,有話直說,不必像英國人那樣,曲折迂迴講了一大堆令人聽不懂的話。」 又批評她的國家了!芙亞翻翻白眼,「事實是這樣的,我相信我有能力做到那個人的要求,可是,那個人不相信我做得到。」 「喔?就這樣?」拓爾挑挑劍眉,有點不敢相信。 芙亞點點頭。 「他不相信,你就做給他看啊。」拓爾聳聳肩,不相信有人會為了這麼簡單的事煩惱。 「我想啊,但是,我怕他不給我機會。」 「那麼,你必須悅服他給你機會嘗試。」 「你認為一個狂妄自大又冷血的傢伙,會願意給我證明實力的機會嗎?」芙亞見拓爾極有見解,忍不住詢問他的意見。 「狂妄自大又冷血?嗯……」拓爾摸摸線條冷峻的下巴思忖道:「這種人最愛看別人慘敗的模樣,所以他一定會給你機會表現,等著看你出糗。」他冷靜地分析完後,抬抬炯亮的眸子,肯定地說道: 「只要你堅持,同時用話激怒他,你絕對有表現實力的機會。」 「噢,拓爾,你的見解和我一樣,我再也不擔心了。」芙亞欣喜若狂地摟緊他的脖子。 兩人臉頰偎著臉頰,香了老半天。 「那個人究竟是誰?」拓爾好奇地問。 「冷血禿鷹。」芙亞啐道。 「冷血禿鷹?沒聽過這號人物。」拓爾搖搖頭,「你確定不要我幫忙。」 芙亞強忍想笑的衝動,邊搖頭邊道:「放心,我應付得來。」 拓爾竟把她隨口罵出的形容詞當成奧丁伯爵的外號,正好,省去了被追問的煩惱。 「對,只要有信心,一定會成功。」拓爾相當欣賞芙亞此刻表現出來的自信。 他抬眼看看剛光。 芙亞知道他在看天色、測時間。 「你要走了?」她戀戀不捨地問。 「嗯。」拓爾敏捷地跳起來。「今天有不少事要忙。」 「你得到市場上賣魚嗎?」芙亞跟著站起,關心地問。 拓爾的神情明顯地僵了一下,蔚藍雙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是的,我不但捕魚,還得賣魚。」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溫柔,藍眸熠熠發亮,彷彿天上的星。 「也許,等我忙完後,可以到市場上幫你賣魚。」她握緊他粗糙冰冷的大手,內心彷彿盛滿蜂蜜般,又甜又香。 今天之前,如果有人預言她將會愛上一個捕魚郎,她不但會斥為無稽之談,還會怒焰沖天。可是,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她相信自己「愛」上眼前這個挪威漁夫了…… 「好,我捕魚,你賣魚。」他捧住她染滿羞紅的俏臉,在她嬌嫩的唇瓣輕啄一下。「芙亞,那條小船是我親手做的,我經常駕著它遨遊海上。明天,我要駕船帶你出海,我要在海上吻你玫瑰般的雙唇……真正的吻。」他柔情萬千地說。 他從未讓任何女人搭那條木船,可他願意為她破例。 「嗯。」芙亞害羞地舔舔唇,雙頰紅得像怒放時的玫瑰。 拓爾抬起漁網,一步一回首、眷戀之情不言而喻。 不久,高大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紅綠交錯的林間。 芙亞坐回方才坐過的地方,她伸出食指,抹抹唇瓣,彷彿還感覺得到他的氣息。 她戀愛了! 愛上一個俊美如神低的挪威漁夫,他的名字叫拓爾! 芙亞興奮地想叫。蔚藍的海水閃閃發亮,白色的花朵在秋風中輕漾,芙亞仰臉凝視交錯複雜的枝椏,也許,北歐神話中的小精靈們還活著,還在森林和水流施展魔力,不然,她怎麼會愛上他? 鋪滿夕陽金光的紅磚道忽然出現兩匹皎白的駿馬,緊跟在白馬後面的是一輛華美的馬車,噠噠的馬蹄在向晚的街道敲出節奏單調的旋律,迎著滿城落暉,朝更高的地方緩馳而去。 坐在馬車後座的芙亞邊想著赴宴後的情形,邊欣賞街景。 自從和拓爾談過後,她的信心大增,她正準備以勝利者的姿態面對惡名昭彰的奧丁伯爵,甚至想在賓客面前挫挫他的傲氣,讓傲慢自大的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建築在山丘上城市總能激發人們無窮無盡的遐想;坐落在半島上的城市則充滿了亮麗慵懶的風情。 倘若有一座城市,同時擁有上述兩種特質,它必定美得宛如人間仙境。 挪威的西部首府卑爾根即是一座如此美麗的城市。 這座令人驚艷的古城建於七座山丘上,被許許多多大小不一、風光妙絕的峽灣包圍著。 它的盛名遠遠超過挪威首都奧斯陸,自古以來即是詩人與音樂家聚集之地。世界知名的挪威音樂家葛利格就是卑爾根人,他的故居位於峽灣上方一處景色秀絕的高地,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訪客造訪。 秋天的卑爾根雖然缺乏夏日裡處處笙歌的繁華景象,倒也多了一份幽靜之美。 觀光客走了,古城漸漸恢復它的本貌,卑爾根人在秋光中踏出原有的生活步調,並做好度過漫長冬天的準備。 馬車駛離人煙聚集的城區,穿過寬闊的森林道路,飄著花香的新鮮空氣中,松果沿途落個不停。 當芙亞看見矗立在森林環繞的灰石城堡時,方纔的信心在剎那間崩解了。 方正高聳的灰石城堡似乎是中古世紀的防禦碉堡,粗礪的外表在夕陽中散發出嚴厲、絕不容情的果決,這股懾人的氣勢令芙亞瞬間聯想起有關奧丁伯爵的流言,不由顫了一下。 車大在寬闊如皇宮花園的廣場前停了車,身穿黑色西裝、髮色灰白的管家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悄悄來到馬車旁。 當老管家看清坐在馬車上的是位年輕貌美的小姐後,謙和有禮的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驚訝地張嘴,狐疑的眸光飄向剛跳下車的車伕。 車伕聳聳肩,擺出一副同樣迷惑的神情。 「我是戴維斯小姐,勞勃·戴維斯的女兒。」芙亞收起慌亂的心情,定眼看向滿臉疑問的老管家,鎮定地說。詳細一看,她才發覺眼前這位髮色灰白的老人長得相當英挺高大,看起來很像美國影星保羅紐曼。 「喔!」老管家恍然大悟。 「我代表我父親赴宴,詳細情形,我會親自向奧丁伯爵解釋。」芙亞迅速理好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夠心虛,否則待會兒肯定會輸得慘不忍睹。 「是。」老管家彬彬有禮地伸出手來,沒有多問。「我叫愛德華,是奧丁神堡的總管,請小姐跟我來!」他簡短地介紹目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