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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水玉兒    


  眼睛……爸爸的眼睛是褐色的,戴維斯家所有祖先也都有一雙褐眸;而她,卻有一雙湛藍的眸子,和奧丁家所有人一樣……

  「媽咪,這是真的了?我不是爸爸的女兒;我是老拓爾的孩子?」事實宛如一道青天霹靂,芙亞晃了晃,緊抓母親的手不知不覺放了開來。

  關秋水噙著淚、咬著唇,蒼白的臉孔灰敗如殘秋。

  拓爾的臉孔宛如罩著一層黑紗。任他觀念再開放,親兄妹亂倫對他而言,仍是一個殘酷的打擊;他的心彷彿被掏空,冷風鑽進他空洞的體內,嗚嗚低咽……

  「媽咪、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芙亞既哀傷又憤怒。

  「芙亞……」關秋水伸手要抱芙亞,芙亞生氣地躲開。

  「你母親為了榮華富貴,勾引有家室的男人,後來又慘遭遺棄,任她臉皮再厚,也不敢把那麼不光彩的往事講出來。」

  歐拉夫人鄙夷地撇撇嘴。「何況,後來又搭上一位知名的英國人士,一下子就飛枝頭變鳳凰,從低賤貧窮的女服務生搖身一變,成為人人尊敬的戴維斯夫人,她更要費盡心思隱瞞齷齪的過去了。」

  「媽咪,你真的是這種人嗎?你為什麼要和有婦之夫交往?」芙亞悲憤交加,不禁哭了出來。同時,她也明白昨天歐拉夫人為何臨時改變主意沒有殺她;原來歐拉夫人昨天就發現她是奧丁家的女兒了。

  「芙亞,對不起。」關秋水擰緊眉,「我當時只有十八歲,又那麼孤單無依,拓爾對我很好,我才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哼,就是有你們這種女人。世界上才會有那麼多破碎的家庭。賤女人,你該向全世界道歉!」

  歐拉夫人恨不能抓住關秋水。在她那張楚楚動人的臉蛋上劃幾刀,以洩心頭之恨。

  「他曾經承諾過,會在一個月內離婚,會回到台灣接我,可是,他遺棄了我……」關秋水跌坐在椅子上,悲慘的往事又浮現腦海。「我等了又等,他始終沒有音汛,然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想告訴他這個訊息,但是我沒有他的電話、也沒有他的地址,我只知道他是個極有地位的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拓爾……」

  宴客廳內所有雜音全都消失了,唯有幽幽的哭泣聲飄在偌大的室內。

  「當時我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家暫住,那時家人發現我懷孕,逼我拿掉孩子,我死也不肯,連夜趕回台北。當時下了個決心,為了保住孩子,我一定要盡快找個人結婚……」

  往事重提,關秋水哭得像個淚人兒。當年的無助與悲痛,她從不曾忘卻。

  「所以,你找上我?」緘默不語的勞勃終於打破沉默,開了口。

  關秋水抬起佈滿眼淚的臉孔,歉疚萬分地說:

  「對不起……」

  「好厲害的女人,才十八歲就學會一大堆伎倆,天生就是一直狐狸精。」歐拉人人冷哼。

  然而,沒有人理會她。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勞勃臉上,急著想知道他的反應,

  「關……」勞勃蹲到妻子面前,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深情地喚。

  關秋水抬眼,眼中有幾許慌亂。

  「我也要請求你的原諒……」勞勃頓了一頓,「我一直都知道你腹中的孩子並不是我的,因為……我根本無法生育。」他終於說出深鎖心底數十年的秘密。

  「你早就知道了?」關秋水詫異地嚷。

  「不是我的親骨肉又何妨?你和芙亞是上帝特別安排給我的恩寵,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安排。」勞勃的臉孔散發溫柔的光芒。

  「你……」關秋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眾人心都感動得紅了眼眶。

  「媽咪,爹地!」關亞跑到父母身旁,抱住母親的膝蓋哭了起來。

  「孩子,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關秋水撫撫女兒的頭,心痛依然不止。

  「反了,反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歐拉夫人忿忿不平地喊。「陰險奸詐的狐狸精獲得大家的同情、我這個可憐無助的元配卻無人聲援!世界末日已經不遠了,道德淪喪的世界馬上就要毀滅!」

  忽地,她把新娘面紗往自己頭上一罩,迅速彎下腰,從雜亂的杯盅堆中抄起一把牛排刀,朝關秋水刺了過去——「去死吧,賤人,你身上的血將會洗淨你滿身的罪孽,撒旦將會展開雙臂歡迎你。」

  眼見銳利的刀尖即將插入關秋水的心口,驀然,有道身影一閃,歐拉尖叫一聲,晶亮的牛排刀朝外側拋了出去。

  「媽,你太過分了。」拓爾鉗住歐拉夫人的手,冷凝的臉孔青一陣、白一陣。

  「喔,有了新娘,就忘了老娘。」歐拉夫人的眸子閃著怪異的紅光,「你對於和自己親妹妹性交,好像滿喜歡的喔。」她生怕別人會忘記,連忙提醒。

  傭人們聽尊貴高尚的女主人講出如此粗俗難聽的話,不禁面面相覷。

  拓爾的臉孔轉為青紫,額上的青筋全都冒了出來,她的話深深擊中他的心窩,他連反抗辯駁的力氣都沒有。

  室內瀰漫著令人不安的沉默,他們兄妹亂倫已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關秋水緊緊抱住女兒,她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深。

  「報應!報應!狐狸精種下的惡因,如今終於開花結果,報應在下一代的身上,要是芙亞再生個小寶寶,真不知該要他叫拓爾爸爸,還是舅舅好呢?哈哈……」

  拓爾失魂落魄地放開她的手,空洞的眸子再也無法表達任何情感。

  「來呀,芙亞,大媽幫你作主,讓你風風光光嫁給你的親哥哥。」歐拉夫人緊咬住眾人心頭的痛,窮追猛打。別人不給她好日子過,她也不讓大家好過。

  「她和拓爾不是親兄妹!」門口忽然響起一道細柔的聲音。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門口,只見一位美艷非凡的金髮尤物站在那兒,她那雍容華貴的容貌和氣質,世上極為少見。

  「艾薇拉姑姑!」拓爾自然而然投向艾薇拉的懷抱。

  「拓爾。」艾薇拉緊緊抱住拓爾,美艷的臉孔流露出母性的慈愛。

  「艾薇拉,你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歐拉夫人氣沖沖地質問。

  艾薇拉定定望著歐拉夫人。「歐拉,你應該還記得,拓爾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這句話宛如一枚威力的炸藥,眾人一聽,嘴巴全張了開來,久久無法合攏。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拓爾,他離開艾薇拉的擁抱,狐疑地看看母親,然後又看看一臉堅定的姑姑,狂亂的雲層又往他心頭聚攏,如果歐拉不是他的母親,那麼,他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哼,沒錯。」事到如今,歐拉夫人只好大方的承認:「拓爾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是我老公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的野種!」

  「拓爾不是哥哥的孩子。」艾薇拉扇扇密睫,堅定地說。四十六歲的她仍然有股少女的純美,她那雙藍色大眼彷彿蘊藏了無數秘密,像浩瀚星空般神秘、迷人。

  「怎麼可能?」歐拉夫人不屑地撇撇嘴,「他身上明明有奧丁家的胎記,想賴都賴不掉。」

  「拓爾身上的確流有奧丁家的血液……」艾薇拉瞥了拓爾一眼,她咬咬唇,終於說出埋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僕人們再也忍不住,紛紛掩住嘴,竊竊私浯。唯有年老的愛德華忠心耿耿地站在艾薇拉身後,彷彿早就知道這個驚人的秘密。

  「姑姑!真的嗎?你真的是我媽媽?」拓爾震驚地握住艾薇拉的手,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倘若這個夢是真的,那就太美妙了。

  「孩子,對不起。」艾薇拉伏在拓爾胸前哭了起來。「當年我只有十六歲,哥哥說我年紀還小,不應太早作決定,所以他安排我到巴黎住了一年,讓我在那裡生產休養。之後他帶著剛出生的你回到挪威,讓別人以為你是他的兒子。」

  「這麼說,你真是我媽媽了!」拓爾驚喜萬分,他捧起艾薇拉的臉孔,興奮地問:「我爸爸呢?我爸爸是誰?他在哪裡?」

  「他……」艾薇拉似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最後,她還是克服了心理障礙,輕輕附在拓爾耳釁低語:「你父親從不曾離開你,他一直在你身旁照顧你。」

  拓爾納悶地抬頭,眼光與靜靜站在艾薇拉身後的愛德華相遇,心頭猛然一震。

  從小到大,唯有愛德華一直守在他身旁,難道是他?

  拓爾以眼光詢問艾薇拉,母子連心,艾薇拉懂他在問什麼,輕輕點了個頭。

  當年兩人因為朝夕相處,滋生出愛意,有一次兩人到後山騎馬,艾微拉不小心扭傷了腳,愛德華抱她到山中的小木屋休息,兩人情不自禁,發生了親密的關係。

  這段孽緣終因時間流轉而消逝,後來她結識一位中東王子,兩人陷入熱戀,她在祝福聲中遠嫁中東成為王妃。愛德華則繼續留在奧丁家,默默照顧孩子,終生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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