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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於媜    


  他眼中不顧一切的狂亂與憤然讓她不由得心驚。

  「那是因為我未過門的妻子跟我最敬愛的大哥,就在我跟水映即將成親的前一夜,被我撞見光著身子躺在同一張床上,你說,這夠不夠醜惡、夠不夠難堪?」他咬著牙嘶吼道,心扉仍隱隱扯痛著。

  「因為她——不貞?」

  凝霜知道自己這句話視同於挑釁,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來龍去脈。

  「不是!她是——被逼的!」他幾乎是嘶吼的斷然否認道。

  「那是大哥他強佔了大嫂的清白?」

  他瞥她一眼,眼中譴責她的多事與大膽,卻仍頑強的凝著一張臉,久久不發一語。

  他不願相信向來儒雅有禮的大哥怎會做出這種事?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竟——親口承認了!

  凝霜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陡然怔住了。

  他默認了!

  難道真是南宮珩因為忌妒或也同樣愛上了纖柔動人的衣水映,所以才會在他成親的前夜,強行對她——

  難怪每次一提起他們,莊裡的下人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在這個莊裡,兄弟兩人的關係也像是個禁忌的話題,絲毫提不得。

  「現在你該得意訕笑了?揭開別人瘡疤的得意暢快可滿足了你?」

  「你認為我現今的處境會比你好到哪兒去?笑得了誰?」她自嘲的一笑道。

  他瞇起眼,看著眼前這個已是他妻子的女人,發現她眼中有著乍到之初所沒有的黯然,他及時轉身,掩飾眼中過一閃而逝的不忍。

  他心軟了!

  雖然恨透了她的天真讓他陷進這進退兩難的境地,卻也不禁同情起她無奈的處境,就如同他一樣!

  「總有一天,我會還你自由的!」他沉重的吐出一句。

  語畢,他不再看她一眼隨即轉身而去,留下她獨自震懾的怔立原地。

  還她自由?

  她愛他那麼深、那麼久,而他只願意給她——自由!

  一直以來即使倍受冷落、忽視,卻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令凝霜心碎。

  第五章

  幾天來,她幾乎夜夜難以人眠,每次一閉上雙眼,總會出現南宮琰與衣水映緊緊相擁的畫面。

  她不知道,心底幾乎快瓦解的決心還能支撐她多久?!

  早從見到他的那一眼,她就愛上了他眼底的陽光,所以她逭逐著陽光而來,卻沒有想過,這道陽光早已失色,而且,並不愛她!

  她真傻啊!竟然會天真的以為獲得婚姻的同時也獲得了愛情。

  但她愛了他足足六年,這份感情不是說放棄就放得開的,她甚至還沒有努力爭取啊!

  「挽月,二少爺都在哪兒工作?」

  她想去看看他,即使她知道他絕不會高興她的出現,但即使是一眼也好!

  「書齋。」遲疑了好半晌,挽月才囁嚅著說了一句。

  「那我們就上書齋走走吧!」她輕快一轉身便往門外走。

  不一會兒,在挽月的領路下,她終於來到他足足有兩個房間大的書齋,發現裡頭竟不見他身影。

  她好奇的四處打量起書房,驚訝於裡頭的藏書幾乎淹沒四面牆壁,而書桌上的帳本與藥材存貨清冊,也毫不遜色的堆得有如一座小山。

  她信步走著,隨手拿起了本帳冊翻看了下,意外發現他竟寫得一手的好字。

  現在,她終於瞭解為何他總是不見人影,若是見著了他,也總是行色匆匆,原來,一人獨撐南宮家龐大生意的他,事情竟多到這種程度,至此,她終於發現,對於南宮琰的所知竟少得可憐。

  歎了口氣,她漫步往房裡頭走,發現書櫃的盡頭竟是一個休憩的小房間,裡頭的擺設極為簡單,除了一個床榻外,就只有一桌一椅。

  房間裡似乎隱約還殘留著他熟悉好聞的氣息,來到床邊,她順手拿起被褥,想替他整理些許凌亂的床榻。

  然而拿著沾染了他獨特氣昧的錦被,那熟悉的氣息彷若他就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似的,讓她不由得怔然出神,直到挽月石破天驚的尖叫聲嚇醒了她。

  「二少夫人!有——蛇、蛇——」

  蛇?她倏地一驚,順著挽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發現自床裡頭鑽出一條約腕臂般粗的蛇。

  「天啊!」她丟下錦被,驚駭的往後彈跳。

  看著泛著銀光的大蛇迅速的爬下床榻,朝一旁尖叫不已的挽月疾爬而去,那嘶嘶作響的聲音,以及鮮紅的舌信看來好不駭人。

  「二夫人,救命啊!」挽月驚懼得尖聲大叫著,早被嚇軟的雙腿一步也無法移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自凝霜腦中倏然閃過的念頭,讓她不及細想就轉身搬起圓凳往蛇身上砸去,巧的是,圓凳竟不偏不倚砸中了蛇頭。

  上一刻還齜牙咧嘴、吐著舌信的蛇,下一刻卻已經血肉模糊的氣絕癱地。

  瞪著地上約有一尺長的大蛇,仍餘悸猶存的喘著氣,暗自狐疑方纔那股勇氣是打哪兒來的。

  「二少夫人!你好勇敢喔!」挽月怕著胸口,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沒什麼!」她近乎虛脫的吐出一句,心裡的怕並不下於她。

  她只是個女人,這麼粗的長物她怎會不怕,方才急中而生的膽子,只是怕它會傷了挽月,絕不是她有何過人的膽識。

  「雖然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但每次遇上了,還是嚇人得很。」挽月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腑道。

  「這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說也奇怪,自從大少爺的腳殘廢了以後,莊裡就經常會有蛇出沒,莊裡頭的下人每天進房整理房間前,都莫不暗自祈求老天爺別為難他們做事哪!」

  這南宮山莊這麼大的莊院,裡頭的奴僕成群人氣旺盛,常出現大蛇實在不太尋常。

  正沉思間,一群聞聲而來的護院跟丫環喧喧嚷嚷的相繼跑進房來。

  看到地上橫屍的蛇,不免又是一番議論稱奇。

  「這裡怎麼回事?」

  突然間,門邊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終止了這片吵雜。

  眾人一轉頭,只見顯然是正自外頭回來的南宮琰,沉著臉立在門邊,顯然對於自個兒的地盤出現這麼多參觀者感到頗為不悅。

  「二莊主!」眾人恭敬的喚了聲。

  穿過自動兩邊排開的人群,南宮琰緩緩步進房,狐疑的目光從地上的蛇屍以及倒在一旁的凳子,最後停在凝霜身上。

  最後還是挽月沉不住氣,嚷嚷著跑了過來。

  「二莊主!您就不知道,方才是二夫人救了我——」挽月一副獻寶的口吻將方纔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主子聽。

  「喔?」聽完事情的經過,南宮琰不禁微微蹙起起了眉,他看了下床榻,又看看一旁始終未發一語的凝霜半晌。

  他十分意外,她的模樣看起來嬌弱得宛若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沒想到竟然還能除蛇,她究竟打哪兒的勇氣?

  「沒事吧?」出乎意料的,他開了口,聲音竟是意外的輕柔。

  第一次自他口中吐出的關心,宛如一道暖流悄悄地沁人她的心窩,熨得她心底暖烘烘的,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隨即又讓她摔進了深淵。

  「以後別再亂闖了!」他隨手立起圓凳,淡淡的說道。

  亂闖?登時,她的火氣冒了起來。

  她冒著生命危險替他除蛇,他竟還敢批評她做妻子進丈夫地方叫「闖」?

  若她夠聰明,剛剛就該把這條花蛇放回他的被窩裡,晚上好替他暖被!

  她氣鼓著小臉,轉過頭不願搭理他。

  一旁的挽月見氣氛不對,也識相的閉起了始終喋喋不休的嘴,與一旁的眾人面面相覷。

  正在這一片沉默之際,一個如銀鈴般清脆的嗓音自門外響起,眾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所有人都知道,來者定是那個有好玩、熱鬧的事就絕對不缺席的人。

  「聽說又出現了大蛇?」

  不一會兒,一張精緻絕倫的漂亮臉蛋,快樂的自門外探了進來。

  「三小姐,您方才可沒見到二夫人英勇撲蛇的經過呢,剛剛——」一見又來了個人,挽月迫不及待將方纔的場面,再度活靈活現的搬演了一回。

  「二嫂嫂,你好了不起!」這下,第二個崇拜者也敗倒在她的腳下。

  「這也沒甚麼,急中生智吧!」南宮羽天真無邪的笑靨,讓凝霜繃緊的小臉也忍不住鬆了些。

  「哇,好厲害!準頭竟不偏不倚就砸中了蛇頭。」南宮羽蹲在蛇屍旁,聚精會神的研究起地上血肉模糊的蛇。

  「羽兒,別再看了!這麼可怕的東西怎是你一個小姑娘看得的?!」

  南宮琰實在看不下去,一把便拉起這個天真得近乎傻氣的妹妹。

  「哼,古板!」南宮羽甩開他的手跑到凝霜身邊,還朝他扮了個鬼臉。「人家才不是什麼小姑娘,我現在可是個小姐了!」她不滿的嘟起小嘴反駁道。

  「你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南宮琰不以為然的丟下一句,便轉身大步離去。

  「走了最好!」南宮羽憤憤的朝門外吐了吐舌頭,一回頭看見地上的蛇卻又隨即漾起了笑容。

  「太好了!今天又有蛇湯可喝了!」南官羽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蛇,興高采烈的拍著手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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