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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春澄亞米    


  「我好恨……為什麼在那種敏感時候,他還讓琉珧姨帶你到街上去?二階堂的陰險狡詐他不是不知道,卻只派四、五個人保護你們?」夏川翔梧頹然坐地。

  薰季動作輕柔地將他的頭抱住,感覺像是回到兒時般。

  「你會懂的,當叔叔將『菊京川』交給你之後、當你遇到真心喜歡的女人時,你就會豁然開朗了。」

  「我根本不屑當什麼盟主……」困獸猶鬥,頑抗她施捨的殘缺溫柔。

  「若叔叔聽到的話,他可是會很傷心。」佯裝輕快的語氣薄責。

  「腳步別放太快,讓我能追得上你……」握在手裡的柔荑,是那樣的不真實,少男的心惶惶不安。

  薰季輕輕搖首,一手撫上他稚氣猶存的眉宇。

  那顆將他當成親弟弟般疼的心,無法說變就變,才是最大的癥結。

  「沒有我擋住,你的心眼會清醒,會知道適合你的女孩子該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勇敢而堅強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會是她。

  「你……你為什麼不對我撒謊,就算是欺騙也好。」夏川翔梧拂開她的手。

  明白他已經懂了感情的事無法勉強,薰季安了心。

  拿出一張信用卡副卡放到他手上。「幫我還給叔叔。」

  他將卡塞回她手裡。「你帶著,就算搬出去,我跟爸還是會照顧你。」

  「我該真正獨立了。」副卡又轉回夏川翔梧手上。

  想再塞回去,門路統統被堵死,他一煩,乾脆將它折斷。

  一如果感情能像這張卡輕易被折斷,不知該有多好。」

  小男孩的嘴巴玩起刺傷人的遊戲,薰季一笑置之,把他拉起,往門口送去。

  「我也希望能那樣就好。」

  被推出房門的男孩支手擋住門板,「你沒有話要說嗎?」

  「有時間,我會回來看叔叔跟你的,晚安。」

  「小季,你……」還會作惡夢嗎?

  「嗯?」

  「沒事。」問不出口的問題依然問不出口,牽強扯動一笑後,夏川翔梧黯然離開。

  ☆ ☆ ☆ ☆ ☆ ☆ ☆ ☆ ☆ ☆ ☆ ☆ ☆ ☆

  接擭一通報喜的電話後,恆籐司迅速處理完該處理的事。

  比預定的時間提早一天從舊金山離開,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誰也沒被他事先知會。

  特意一下飛機,便直奔辦公室,為的就是馬上目睹才十幾天不見,卻引發他更多惦念的大美女。

  怎知通往思念解藥的路途遙遙,且一波三折。

  先是計程車一出機場便拋錨了。轉搭的另一輛,也不知在趕什麼似的擦撞上別人的車。

  好不容易來到金碧輝煌的分部大樓,一腳才踏進人資部門,就被體型足足是薰季一點五倍大的阿美莫名緊抓著,劈頭猛轟,噴了他滿頭滿臉都是口水。

  意外,總在預料之外。

  薰季上前幫忙拉開阿美,並抽了幾張面紙替他拭去臉上不屬於他的水氣。原本很專心的人,被恆籐司驚喜交錯的眼神看得手足無措,指甲不小心刮傷他的臉。

  「啊?對不起。」

  「沒關係。」恆籐司撫了一下額,有點剌剌痛痛的,可能破皮了。

  對於會計部門的悍將出現在人資辦公室裡,他也想找人問為什麼。

  姑且不論原因究竟為何,舉凡人員調撥上出的紕漏,身為人資部門的最高領袖,他難辭其咎。腦袋瓜子兜轉一圈後,已經知道環節哪裡出了岔——三方調度,代理人資的阿智認為不須急在一時,可是蚌殼嘴不提,害得阿美瞎操心。

  「恆、籐、司——」

  見阿美力量恢復,又朝他飛撲而來,恆籐司行李一丟,秉持男人不對女人動手的原則,飛快地閃進他的辦公室。

  「鬼也做得來?」阿美於後嘶吼著。

  聞言,恆籐司的眉角譏誚地往兩邊挑高,停住脫外套的動作。

  跟著逃進來躲避阿美暴力的薰季在恆籐司的背影,和闔緊的門板問來回張望,喘著氣緩頰,「你別把阿美姊的話當真,她只是太無聊。」

  雖然她也被那句無心話所傷,但寄住在人家的屋簷下,她不得不低頭。

  他邊扯開領帶,邊口吻平常地問道:「我大人有大量,不會和她一般計較,對了,特助現在的行程你知道嗎?」

  星子般的眼眸覦了腕上的表,「今天早上星鳩學院有場校務會議,預定在十一點前結束,特助人……」突然驚悟到了某件事,薰季忙將戴表的手藏到身後,可惜為時已晚。

  這個賊、男、人!

  她是因為信夫特肋說他預定明天回來,最快也要到後天才會進辦公室,所以她才放心地戴起遭她冷落已久的Piaget表。

  躍坐上自己辦公桌的賊男人目光炯亮,惡意將右手揚起,並把表面轉向她,唇上的笑意逐漸擴大,再擴大。

  在他踏進辦公室時,他的目光便鎖緊她的人,從頭到腳的打量,理所當然也把穿戴在她身上的配件一一掃過。

  「還記得我說過你跟我的默契,現在信不信?」

  證物俱在,事實勝於雄辯,薰季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有思忖過那天我說的話嗎?」

  「想過,但我想問你,你——」頓了頓後,頗艱難地問:「你會為我改變嗎?」

  她不是要刁難他,只是她害怕會和媽咪的境遇相同。

  恆籐司把相同的問題丟回給她,並加注道:「如果我們真有默契的話,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欲擒故縱的答案,讓薰季微微氣慍。

  心湖漣漪朵朵,每一朵的心思都不一樣,讓她覺得有點煩。

  「我說過,你不是我想要的類型,你也不可能為我改變,勉強在一起,結果只會是不好的。」把想到的醜話統統說在前頭。

  「沒試過,又怎麼知道是不好的結果。」恆籐司輕鬆回擊。

  「試過了,如果還是不行,你就不可以再對我死纏爛打!」

  「保證不死纏爛打。」他沒做發誓的手勢,也不標明主詞是誰。不死纏爛打,猛獻慇勤總行吧?!

  「我不保證交往時,會刻意去討好你,所以你也不必刻意來討好我。」她間接允諾。

  「尊重你的決定。」他伸手拉住突然彆扭地住後縮退的嬌軀,再略施力,薄唇輕印上水嫩紅唇。「一吻為印。」

  「一吻為定!」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對人用如此慎重的口吻說著一件事,就像是……站在教堂內對著神父說我願意的夢幻感。

  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瞼,明亮如陽,讓嬌顏泛紅的女人,將蹙緊的眼眉緩緩舒展開來。

  當門內的一男一女將關係落實的同時,門外,有個很粗魯的女人將鍵盤敲得咱咱作響,乒乒乓乓的聲音穿透厚厚的門板,傳了進來。

  在恆籐司傾身想再吻薰季時,門外突然靜止無聲,他停下慾望,屏息以待,溫暖的眼波流轉在埋首他胸膛上的人兒。

  就在他打算出門查看時,阿美的炮火隔著門又傳了進來。

  「我寧可隨我阿姨去美國,也不願留在這裡。」

  恆籐司放下心,啄吻了水嫩紅唇後,旋即笑答著,「堂伯母是要去照顧愛子,不是去工作,而且,我不打算為了你和小龍大打出手,你死心吧。」

  搗著被偷襲的嘴,薰季滿眼疑問。

  「阿美的親阿姨和我由希堂伯母是同一個人。」第六感告訴他,讓她發出疑問訊息的原因應該是這個。

  「我不要當只做三件事的閒雜人等啦。」門外的阿美很大聲的抱怨。

  恆籐司捏了捏她的手心,要她稍安勿躁,又向外吼道:「如果沒事,去幫我買便當啦,我餓死了。」

  十秒鐘後,傳來巨響的關門聲,室外又恢復靜悄悄。

  「你還沒吃?」

  「沒事的,等橫濱船廠的罷工問題解決之後,阿美就要開始忙了,到時她會想念這段她能清閒的日子。」

  薰季倒抽一口氣,驚嚷,「阿美姊要被派到橫濱船廠?你很過分——」

  那麼剛硬的環境,阿美會不會被感染得更男子氣概?

  恆籐司好笑地湊到她面前,在她憂心忡忡的臉蛋戲弄地輕輕拍拂。

  「你沒聽完就亂想。」柔嫩的觸感,真好拍。

  沒有距離的親暱,清晰感受到從他口鼻呼出的溫熱氣息,叫她一時閃了神,呆呆地凝望他……

  「投資部的若月部長眼光長遠,但輔助他的高瀨專員卻不擅長精打細算,阿美的特長恰恰是高瀨專員所不足的地方。」

  他為什麼告訴她這些?她不過是個「閒雜人等」。

  回應她心裡的疑問,他聲音輕淺道:「總該讓你知道的,阿智怪我把你定位在打雜小助理,他說你的匯整能力強,可以提升的空間很大。」

  「真的?」

  雖說金澤小姐和阿美姊也對她讚美過,但多了一個人的肯定,她的自信心又向上攀升了一分。

  再者,在恆籐司跟去度蜜月的兩位大頭頭都不在的這段期間,信夫特肋多半透過電腦及電話從大阪搖控分部運作,所以能被他讚賞,她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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