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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殊苗    


  楚香君仍不敢相信地搖首。

  「沒道理,香君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至多也僅是皇上眾多女人之一,太后沒道理非置香君於死地啊!」

  「哈哈,好個皇上眾多女子之一啊!」珞珩心中怒氣陡升。「你可知道你在皇宮掀起多大的風波?皇兄為了你,連皇位都快保不住了。」

  聞言,楚香君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雙腳幾乎撐不住地往後退。

  邯氏一見情況不對,趕緊從後頭撐住她。不過她的雙眼始終盯在珞珩身上,怎麼也不明白他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

  不僅邯氏不明白,其餘的人也不瞭解珞珩話裡的真實性有幾分,這半年來,他們全待在這深山中,皇宮內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一點兒也不清楚。

  楚香君嬌弱的模樣讓珞珩更加鄙夷。「惺惺作態!你就是用這一招迷惑皇兄的?哼!快點決定,你是要乖乖跟本王走,還是要再做困獸之鬥,讓本王當場殺了你?」

  楚香君還來不及回答,邯氏倒先開口:「王爺可否將事情說得更明白些?」

  睨了邯氏一眼,珞珩鄙夷的目光更加明顯,他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然後重重地哼一聲。

  邯氏不以為忤,為了自個兒的女兒,她的顏面被踩在地下也無妨,當她還想再出聲時,楚香君按了一下她的手腕。

  輕拍她堅定地道:「娘,女兒跟他走。」

  「香君!」

  「娘娘!」

  眾人紛紛驚恐地出聲制止。

  她不能跟珞珩走,這一走肯定凶多吉少。

  「娘娘,何不等皇上回來再做定奪。」李海靈機一動,試著提醒楚香君等皇上回來。

  「不了,如果事情必須到皇宮才能弄明白,那香君決意走這一遭,希望李大哥能體諒。」

  李海還想說些什麼,但邯氏已開口道:「娘跟你走。」

  「娘……」楚香君不願義母和她共赴險境。

  「你知道娘的個性,如果你不願娘跟,娘仍會偷偷跟隨。」邯氏的口氣十分堅決。

  一見楚夫人和娘娘已下定決心回皇宮,李海、李濤兩人互看一眼,接著齊聲道:「卑職願追隨娘娘回宮。」 

  「李大哥、李二哥……」楚香君左右為難。

  「皇上命令卑職保護娘娘,娘娘到哪兒,卑職就到哪兒。」

  這半年來,李海、李濤和邯氏母女已有家人般的感情,他們不忍心讓她們獨赴險境。

  「你們夠了沒?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說好一起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你們說是嗎?」

  珞珩看不下去他們之間的虛情假意,譏諷地替他們出主意。

  楚香君轉向珞珩,眉宇問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民女希望王爺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珞珩愣了一下,隨即哇哇大叫:「本王憑什麼要聽你的?」

  楚香君不疾不徐地道:「太后雖有非殺我不可的決心,但我想她在殺我之前,還是有想見我一面的念頭。」

  她頓了一下,「如果王爺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民女立刻自絕於此,讓太后心中留著一絲遺憾。」

  「你!」珞珩恨恨地咬著牙,怒視楚香君。

  楚香君毫不畏懼地迎視他。

  她說的沒錯,連他在未見到她之前,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皇兄迷得神魂顛倒,由此可知,母后應該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珞珩才不情不願地道:「好!本王答應你,回宮的路上保證他們平安無事,不過,如果太后對他們做了任何處置,本王可沒那個能耐保得了他們。」

  楚香君屈身一福。「謝王爺成全。」

  珞珩冷冷一哼,甩頭走了出去。

  楚香君回過頭對邯氏及李海、李濤道:「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他們的目標是我,到了京城,你們千萬別入宮,做得到嗎?」

  沒有人回答。

  楚香君眼見無人響應,倏地揚起手對準自己的額頭。「與其到了皇宮大家一起受難,不如現在讓我先走一步。」

  「娘答應你。」邯氏太瞭解楚香君的牌氣,為了怕拖累他們,她真的會自絕在他們面前。

  這一夜,楚香君等四人跟著珞珩走了。

  前途茫茫,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待著他們。

  再一次入宮,楚香君的心情比前一次更加沉重了……

  &   &   & 

  慈寧宮內苑深處,太后拿起參茶啜了一口,雙眼仍盯著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就是楚香君?」

  「民女正是。」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楚香君垂下雙眸,緩緩抬起頭。

  「果然長得頗為標緻。聽說,你是個早就該死的死囚?」慈偉瞇起眼,想瞧仔細楚香君的表情。

  楚香君坦白回答:「民女的確早就該死。」

  「呵呵,倒挺有氣魄的。」慈神皮笑肉不笑地讚道。

  話鋒一轉,她喝令道:「來人,賜酒!」

  宮女馬上端來一個青釉壓金彩盤,上頭擺著一隻向玉瓷杯。

  「可知裡頭是什麼?」她睨著楚香君。

  「毒酒。」楚香君想都不用想,早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敢喝嗎?」

  楚香君抬首迎視太后,臉上絲毫不顯懼色。

  「敢!但喝得不明白。」

  慈偉聞言,抬手掩著唇畔笑道:「哈哈哈……好個不明白。好!哀家今兒個就讓你明白。」 

  慈偉突然將上身微微前傾,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你可是正月正日子時生的?」

  楚香君的臉上微現詫色。

  她自幼喪失家人,並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只依稀記得的確是正月正日子時生的;不過她從未向人提起,即使親如義母也無,為何太后會……

  雖有滿腹疑問,楚香君仍照實回答:「民女的確是正月正日子時生。」

  「國師果真沒說錯,你總算讓哀家等到了,哈哈哈……」表情競如捕到獵物般亢奮。

  她的視線轉到楚香君不解的臉上,馬上又回復一臉精明。

  「你放心,哀家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喝下那杯毒酒。」

  她的目光又轉到白玉瓷杯上,似是看玉杯,又似透過玉杯回顧以往,接著娓娓道出緣由:「當熙兒尚在襁褓時,先皇最器重的國師便已算出熙兒將會繼承皇位,並將我朝的國運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你看,這幾年熙兒不是做到了嗎!」

  想到聿熙是自個兒拉拔大的,慈偉不禁露出欣喜之色。

  「正當哀家欣喜自個兒往後將母憑子貴時,國師卻又算出熙兒在位第八年時會有一劫。」

  說到此,她銳利的雙眸又轉回楚香君臉上。「熙兒將遇到命中之煞一一天魁星,此煞星化為女身,熙兒一遇此女帝位將會不保,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她頓了頓,「如果你是哀家,為了保護愛兒,你會怎麼做?」

  聽到此,楚香君怎會不明白太后的用意,她心寒地回答:「全心注意此女是否真會出現。危及皇上安危。」

  「如果此女真的出現,而且也因朝中滿天飛的謠言妨礙到皇上的帝位,你說哀家該怎麼做?」慈諱更進一步地追問。

  「逮到她,除之而後快!」短短幾個字,卻讓楚香君整顆心擰成一團。

  「呵呵,很好!難得你這麼懂事,能體會哀家為人母的苦心。」慈偉眼中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賞。

  這時,外頭突然傳進紛雜的吵鬧聲。

  「放開我,讓本宮進去。本宮要看看死囚長得啥模樣,看死囚可以丟石頭,讓本宮進去,放開我……」

  楚香君聽出這是慧琳皇后的聲音。

  慈神蹙眉,不耐煩地道:「吵死了,放她進來!」

  宮女帶著吵鬧不休的慧琳進來,但又擔心她不穩的情緒,所以都不敢鬆手,一人一邊地牽制她。

  楚香君旋過身看向她,這一看,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驚住。

  如今的慧琳披頭散髮,完全看不出從前的雍容華貴,現在的她全身佈滿泥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污臭味,加上她不斷地鼓噪叫囂,任誰都會認為她瘋了。

  楚香君實在不明白,她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皇上為了你解散整個後宮,慧琳深愛皇上,不肯順從地離開,最後才會把自己逼成現在這副模樣。」慈偉緩緩地道出慧琳發瘋的原因。

  她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戳進楚香君的心坎裡。

  原來她竟是讓慧琳皇后變成如此的元兇。

  此時,慧琳突然掙脫宮女的鉗制,竟真的往她這邊砸來一塊石頭。

  石頭砸中楚香君的額角,鮮血沿著髮際蜿蜒流下……

  慧琳看見她的血痕,高興得像個孩子般拍手叫好。

  「砸中了、砸中了!好棒哦,嘻嘻……」

  似乎覺得砸石頭還不夠,慧琳整個人甚至撲到楚香君身上又踢又打。

  楚香君沒有閃躲,只是靜靜地待在原地任她洩恨般拳打腳踢。

  慈偉不發一言,只是在一旁慵懶地瞧著這一幕,並不馬上制止。

  待覺得差不多了,她才緩緩開口道:「鬧夠了,還不快將她拉下去!」

  宮女欲拉開慧琳,但她仍奮力掙扎著想再打楚香君,末了,還往楚香君頭上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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