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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小林子    


  「請等等。」告知了門外的人,拖著依舊有些不方便的腳,唐憶情在自己包袱裡找著書了。「對他這麼好做什麼?」蕭子靈卻是繼續說著風涼話,也不管門外的人有沒有聽見了。「他睡不著,鎮裡跑跑不就得了。多跑些,發了汗,病好了,就可以回去他的華山派了。」

  「……子靈啊……」拿了本書,回過頭,唐憶情又歎著了。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忍著他,沒送他一劍歸西就是……好啦,我不說就是了。」看著唐憶情有些難過的表情,蕭子靈也是委屈地不說話了。

  「……等我一下。」唐憶情對著蕭子靈溫柔地笑了笑,才拿著書走到了門口。

  「……唉!等等!」想起了什麼,蕭子靈連忙拿過了唐憶情的黑紗帽,縱過身就是戴到了唐憶情的頭上。

  饒是輕靈利落的身段啊,可就是也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一些吧。

  唐憶情也正開了門呢,給這一嚇,手上的書就給掉了。捂著自己胸口,轉過頭去就是抱著怨。

  「你可嚇壞我了。」

  「你這笨蛋,發呆發到忘啦。」蕭子靈小聲地也罵著。

  「啊?」

  這一頭,華清雨已經緩緩彎下腰撿起了書。

  「啊,抱歉……」唐憶情也是連忙說著。「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啊,瞎子也看得出來吧,跟他解釋做什麼?蕭子靈沒好氣地想著。

  「不要緊。」撿起了書,華清雨看著已經戴上了黑紗帽的唐憶情,輕聲說著了。

  「我沒帶什麼史書,就只有著一本散文,你若不嫌棄,只管拿去看吧。」唐憶情低聲說著。

  「……多謝,這本就夠了。」華清雨低聲說著。

  既然夠了,怎麼還不走啊。蕭子靈在胸前叉著手,沒好氣地看著。

  「……你的病好些了嗎?」唐憶情低聲問著。

  「……是,多謝……」

  「華山派遣去青城了,是不是?」

  「……對的。」

  「……尊夫人……的骨灰,只怕也是要帶回青城的。」唐憶情低聲說著。「只是你身體還未大好,只怕這路上要有些顛簸了。」

  「……你……何時要走?」

  「我?……我是跟著他們的,他們什麼時候動身,我就什麼時候走。」

  「往北嗎?」

  「……只怕是吧……」

  「就算是這樣,也等不到你病好。」蕭子靈抓過了唐憶情的手臂,就是對著華清雨說了。「我們過幾天就要走,你自個兒走回青城。」

  「……」唐憶情悄悄拉了拉蕭子靈的袖子。

  「……這是自然的,多謝……各位的救命之恩。清雨……來日必當粉身碎骨以報……告辭。」

  怎麼不知他對自己敵意甚深,輕輕一個歎氣,華清雨便是告了辭。

  誰要你來報了?只怕說是要報恩,你也送我一劍,我可消受不起啊。蕭子靈依舊沒有好臉色。

  「……等等,華大俠。」見著他失意而去,心裡不忍,唐憶情便是留了住他。

  「既然今夜無事,不妨一起秉燭夜談?」

  唉?蕭子靈看著唐憶情。

  這這……蕭子靈張大了眼睛。

  「去吧,我會準備你喜歡吃的小菜。」唐憶情柔聲說著。

  拗不過唐憶情的請求,蕭子靈在心裡打過華青雨千遍萬遍了,才垂著肩膀,領著華清雨去了。

  而那朝著另一個方向,緩緩拖著腳走著的唐憶情,卻讓那華清雨頻頻回過了頭。

  「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給挖了出來。」蕭子靈惡狠狠地說著。

  「……對不住……只是……他……貴師叔的腳……」

  「……前些日子,給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傷了。」蕭子靈看了他一眼,繼續走著了。「命是從鬼門關前搶了回來的,可就是一身武功廢了不成,自小阻滯的血路讓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能下床走動。」

  「……阻滯的血路?」華清雨跟他走著,卻是有些心慌地問著了。

  「……那幾天,夜裡他的腳還會發著疼……再加上身上的傷……他是不敢吭出聲,想是怕我聽見了心裡難過。可我看著,也是疼到了心坎裡……」蕭子靈低聲說著。「可就是如今傷好了,腳上還是不方便。叫人看了……就是心裡頭一把火。」

  蕭子靈突然轉過了臉,看著華清雨。「你說說看,那人該不該死。」

  「……」華清雨只是又轉回了頭,看著唐憶情的背影,神色有些痛苦。

  「他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蕭子靈說著。「我沒有想要居功,可如果還有人想動他,先踩過我的屍體去。你聽見了沒有?」

  「……是。」華清雨低聲說著。

  嘴裡說是小菜,卻也有十來盤。

  幫著唐憶情擺設,蕭子靈的心情好上了十倍有餘。

  雖說比不上宮裡的華宴,然後家常小菜,那熱騰騰的蒸氣,可把蕭子靈先前還有些不愉快的心情給吹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嘿,還真都是我喜歡吃的……」蕭子靈喜形於色。

  看著他迫不及待地夾著菜,唐憶情也是笑著。「只怕是剛用過膳了,你吃不下。廚房裡剩下的食材也不多,就先做這些了。」

  「恩……恩……」蕭子靈點著頭,一邊含糊地說著。

  可先前思思唸唸、卻只在夢裡出現的人兒,如今卻安然坐在這兒,輕聲說笑,微微拭汗,華清雨手上拿著酒杯,那口酒卻是怎麼都飲不下了。

  「……你不愛吃這些菜嗎?」猶然戴著黑紗帽的唐憶情,卻是用著他熟識的語調說著。「不如,我為你蒸一碗蛋?」

  喔……還對他這麼好……然而,在心裡雖是如此想著,已然被收買了的蕭子靈卻是沒有說話了。

  「你……別忙了,歇著吧。」華清雨低聲說著。

  那雖顯消瘦的面容,比起前些日子卻已酸我光彩煥發。看著華清雨清俊的面容。唐憶情也是欣慰地笑了。

  可是就隔著一層黑紗,雖然曉得了他此時的眼神必定柔和,卻也只能隱約地聽見他說話的聲音。

  「……真是太好了……」

  「……你這黑紗帽,只怕戴著熱了。取下吧。」華清雨低聲說著。

  「……不了。」略略遲疑了一會兒,唐憶情微微搖著頭。

  ……曉得他不願相間,華清雨微微苦笑,倒也是不願相逼。

  「……你……是怎麼落到了華親王的手上?」唐憶情低聲問著,帶有些關心,然後……卻似乎少了一些什麼……

  「……待要行刺那胡人將領,卻失手被擒。」華清雨低聲說著。「那人……的武功好高。」

  「比你還高?」唐憶情低聲問著。

  「……恩……」

  比他還高又有啥的?雖說他在華山數一數二,出了華山,只怕要數到了一百一、一百二。蕭子靈沒好氣地看著。

  「還好你沒事。」唐憶情低聲說著。

  「……我本不欲苟且偷生……然而,那人卻曉得了我的身份,將我嚴加看管著。再加上……練羽跟一些師弟也被擒了,我有所顧及,因而才……」

  「大好男兒,一時的挫折算得什麼。」唐憶情低聲勸著。「敗得一次,怎就要賠上性命?」

  ……華清雨只是望著唐憶情。

  「幸好著那人惜才不是?否則今日你枉自送命,九泉之下又怎生對得起華山的列祖列宗?」

  唐憶情勸得痛心,然而……他卻沒有想透為何華清雨要如此望著他了。

  「坎坷一生,心死神傷……」華清雨低聲說著。「比起那夜夜的折磨、朝朝的心碎,伸頭一刀,倒是痛快了。」

  看著他的神情,唐憶情有些愣了。

  「師門重恩,廉恥大義。逼得我日日夜夜,摧心斷腸。而那人……狠心的那人,殺我師叔師兄、毀我師妹……那人……那狠心絕情、殘酷冷血之人,卻……」

  手上依舊緊緊握著酒杯,然而華清雨卻是已然閉上了眼,痛心地哽咽著。

  「……華大俠……」

  「……抱歉……失禮了……這酒……我怎麼也喝不下……失禮了。」華清雨將酒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來,深深的一個作揖,卻要離去了。

  「我早說不要救他了。」蕭子靈看著華清雨,卻是說著。「嘴裡說得冠冕堂皇,可就看人受盡欺凌,卻連一聲也不吭。」

  「……別……」唐憶情握著蕭子靈的手,只是搖著頭。

  「喝不下?誰要與你喝了?」蕭子靈拉開了唐憶情的手,站了起來。「今日我若不是看在……看在……看在我師叔的份上,你配與我喝酒?」

  「別……」唐憶情低聲勸著。

  「你病既然好了,明日就給我走!」蕭子靈喊著。

  「子靈啊……」唐憶情低聲喊著。

  「我今夜就走。」華清雨低聲說著。

  「你……」轉過頭,唐憶情說著。

  「走的好!」

  「子靈……」又轉回頭,唐憶情低聲喊著。

  「可不是……想起我就有氣!他……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誣你,你就一點都不動氣嗎!你……」

  「我親眼所見,難道有假!」

  「好了!」唐憶情重重的一個拍桌,一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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