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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小林子    


  第三十一章  往日不可追

  日暮時候,夕陽西斜。就著銅鏡,親手為他梳著發,唐憶情屢屢看向了鏡中的面容,那發也梳得越來越慢了。

  雖說男子沒有說些什麼,可儘管梳得慢了,也總有梳好的一刻。

  從鏡中看著,他依依不捨的為自己挽髮,男子只是靜靜的,與他獨處著這一刻親密的時分。

  「……我走了。」挽好了發,男子握著他的手,低聲說著。

  「我送大哥。」唐憶情低聲說著。

  「……你腳上不方便,身子……也該有些不舒服,又何必送我。」男子柔聲說著。

  然而,唐憶情只是搖著頭。

  「……就送到客棧門口,好不好?」男子低聲問著。

  「……嗯。」

  一走出了房門,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牽手拉衣。

  讓男子走在了前頭,可唐憶情的眼睛就是一直癡癡望著。於是,偶爾的,男子回過了頭,看著他那一雙有些迷濛的眼睛,也只是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色。

  就這麼的,癡癡送到了客棧門。男子就要他回去了。

  「怎麼沒見馬車?」唐憶情卻是低聲問著。「大哥沒讓人駛來嗎?」

  「……只怕車子駛了來,我一時定不住,就將你一起載回了江南。」男子苦笑。「車子停在鎮外。」

  「……我送……」

  「別送了……」男子喟歎著。「越送我……心裡越放不下……」

  「憶情……與大哥回去。」抓著他的衣袖,唐憶情顫聲說著。「憶情捨不得大哥,憶情不會礙得大哥。大哥不需顧及憶情……」

  「……只要你在,我怎可能不想著。」男子低聲說著。

  唐憶情抓著男子的衣服,雙目緊閉。

  「……就讓你再送一程,好不好?」

  唐憶情緩緩點了頭。

  這鎮不大,緩緩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到了停在鎮外的馬車。

  華麗的馬車上,車廂鑲著金箔打成的雲彩。一見到他的座車,唐憶情握上了他的手臂,卻是怎麼也放不開了。

  轉過頭,望向了唐憶情,男子只是低聲說了:「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然而,唐憶情即使沒有說話,那著急的、急切的眼神,以及緊緊抓握著的手,卻是怎麼都離不開男子。

  「……快回去吧。天黑了,你一個人在路上走著,我不放心。」男子覆著她的手背,低聲勸著。

  「憶情再送大哥一程……」

  「……再送,我就不讓你走了。」男子的聲調也有了些低沉。

  「可我……可我捨不得大哥,我……」看著男子的臉龐,唐憶情顫著聲說著。

  「……唉……」抓開了唐憶情的手,男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捂著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唐憶情跟了上前兩步,才勉強停了下來。

  然而,那快要走上了馬車的男子,卻又停了下來,緩緩地回過了頭。

  四目相對,離情依依。

  「公子?」車伕低聲問著。

  「……在等我一個時辰。」男子說著,接著才邁步走向了唐憶情。

  而見到了他回來,唐憶情紅了眼睛,張開了雙臂,讓他緊緊抱著自己。

  「憶情……憶情……」

  那結實的擁抱幾乎要把他的身體跟心都揉碎了,男子不住呢喃著自己的名字,那低微的歎息跟憐惜的輕吻讓唐憶情也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等到了哽咽漸漸平息,那狂野跳著的心也緩緩平靜了,男子才放開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著。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唐憶情緩緩點了頭。

  「憶情?憶情?」

  打從回來,唐憶情就是魂不守舍著。一口飯才剛入了嘴,細細嚼著,竟然就怎麼也不吞下。

  蕭子靈叫了兩聲,他依舊沒有反應。轉頭看向了謝衛國,自己的師叔也在攤著手。

  滿腹疑惑的蕭子靈吃著飯菜,頻頻搖頭。

  叩叩。

  「幫主?幫主?」

  「進來。」謝衛國說著。

  走進門的,正是丐幫的弟子。只見他風塵僕僕,卻是面帶笑容。

  「打擾幫主用餐了,這是三千里加急,從北方來的信。」

  「哦?正好,拿上來吧。」謝衛國放下了碗筷,接過了信。

  可就在他讀信的時候,唐憶情還是在發呆,而蕭子靈還是在打量著他。

  「……蕭子靈,有消息了。」謝衛國低聲說著。

  聞言,蕭子靈才連忙轉過了頭去。

  「壞消息。」謝衛國卻是笑著。「玄武帝被押上了北方,經過黃河一帶就沒了消息。」

  「欸?」蕭子靈納悶地看著自己師叔。

  「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真要處決玄武帝,一定傳揚的眾人皆知。」放下了信,謝衛國笑著。「消息他們是繼續查著,可想來還是要等。」

  「要等多久啊?」蕭子靈問著。

  「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就會送信來了。」謝衛國說著。「在這裡等著,總好過胡跑瞎撞……只是……」

  「只是什麼?」

  「……沒……沒什麼事。」謝衛國苦笑著。「只沒想到,真是他。」

  「……他?」

  「再等等吧,若是能救,丐幫會先救的。」謝衛國說完,轉向了傳信來的弟子。「辛苦你了,一齊坐下吃飯吧。」

  「呃,這怎麼成呢,與幫主……」那人連忙推卻著。

  「我早不是什麼幫助了,你顧及什麼。坐下吃飯。」謝衛國指了指一個位子,於是旁人就是連忙搬了椅子,擺了碗筷。

  「……多謝幫主。」那人行了禮。「不管如何,幫主永遠是幫主,不會變的。」

  「你是北方人?」

  「是。」

  「北方的情形怎麼樣了?」

  「……與戰前一般,沒什麼改變。」

  「變的只是皇宮裡的人吧?」

  「……是。」

  「……這也好……那幫裡……」

  「與戰前也是一般……」那人低聲說著。

  「……這也好……」

  「可就是令人擔心……過了黃河,就是那人的地方了。沒了消息,該是那兒的消息傳不出來吧。」謝衛國回房的路上,低聲說著。

  「那人?師叔?」蕭子靈也是問著了。

  「那人……令人痛心。」謝衛國眼神黯然。

  「那人是誰?」

  「……你無需知曉。」謝衛國說著。

  謝衛國接著的一路,都是沉默著的。經過了蕭子靈的房間,便是要他去睡了。

  「……師叔,那我們先去軟沙崗好不好?」臨進門,蕭子靈回頭問著。

  「我已派了人去探看,休息幾日,等消息回來了再上路……去睡吧,你不用擔心。」謝衛國說著。

  可這麼早的時候,誰睡得著啊。

  蕭子靈雖說乖乖的回了房,在房裡也是來來回回走著了。

  可就是走著走著,一顆心也總是七上八下的。

  ……找憶情去。蕭子靈偷笑著,溜出了房門。

  果不其然,唐憶情也還沒誰呢。

  門裡,還點著燈。把那副正在對著燈火發呆的影子,映在了窗上。

  蕭子靈一喜,正要敲門,可耳朵聽得了遠處開門的聲音,就是警戒地回頭望去。

  華清雨的房門才剛打開,那前些日子病重的人,如今已然可以扶著門框,自己行走了。

  好得這麼快,便宜了他。蕭子靈暗自嘟囔著。我早說上天沒有眼睛,這種無情無義的壞蛋都能活下來……

  「哼。」蕭子靈朝那華清雨一瞪,等到確定他接收了自己的怒意後,才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唐憶情的房門。

  「欸?子靈?」夜裡的訪客讓唐憶情回過了神來。

  「我睡不著。」關上了門,蕭子靈對著自己好友誇張地歎著。

  「才什麼時候,誰讓你睡了。」唐憶情笑了。

  「我師叔啊,看我問個不停,就把我趕去睡了。」蕭子靈沒好氣地說著,在唐憶情面前坐了下來。

  「真的?謝大俠好狠的心啊。」唐憶情笑著。

  「你看起來心情好好。」蕭子靈的手肘撐在桌上,對著他歎氣。

  「看得出來?」唐憶情睜大了眼睛。

  「對啊,從一回來,就傻笑個不停。吃飯發呆也笑,沒吃飯發呆也笑。」蕭子靈指著他的嘴角,瞇著眼睛說著。「有什麼好事?快說。」

  「……也沒什麼好事……就是……心裡的事放了下來。」唐憶情喃喃說著。「可又是……忍不住想起了另外一件掛心的事,想著他……」

  「欸……別一邊笑一邊哭啊。」蕭子靈連忙說著。

  「……誰一邊笑一邊哭了。」唐憶情也是沒有好氣地說著了。

  「誰?不就是你嗎?前一刻才笑,馬上就紅了眼睛。到底是什麼事啊,讓你又哭又笑得。」蕭子靈好奇地問著。

  「……你再問,我也趕你去睡了。」唐憶情紅了臉。

  「欸?怎麼你們都……」蕭子靈委屈地說著。

  叩叩。

  「……這麼晚了,是誰啊?」蕭子靈低聲說著。

  「……謝幫主嗎?」唐憶情問著門外的人了。

  「……抱歉,我是來借本書的。」

  「好像是華清雨的聲音。」蕭子靈連忙低聲說著。「我剛剛還看見他在自己房門外探頭探腦的,一定不安什麼好心。」

  「不安什麼好心,有蕭大俠在這裡,誰怕他不安什麼好心?」唐憶情笑著,站了起來,「借本書而已,只怕他也睡不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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