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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左左    


  為什麼她不再像照片中那樣微笑?為什麼面對她對他總是那樣冷淡無語?

  為什麼他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兩小無猜、無憂無慮?為什麼?

  沒錯,他是老讓她幫他處理一些爛攤子,可是那都只是借口,因為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可以將她拉離那個一成不變的規律,讓她體驗另一種活潑的生活。沒錯,他老是拉著她到處瞎混,因為他喜歡看她故意生氣時氣鼓鼓的蘋果臉,以及將自己由那些「渾事」中得到的快樂轉移給她。

  沒錯,他真的討厭看到有其他男人在她身旁,所以從以前他就有意無意的破壞她與男人的單獨聚會,而她給他的感覺也讓他一直以為她一樣不喜歡那種場合……

  但這次,結果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用不拿煙的手,輕輕觸摸著相片中那柔美的唇、迷濛的眼,他的心突然緊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瑪子哥!」突然,一個租嗄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拍門聲,打斷了郎築瑪的混亂思緒。

  「嗄子,今天怎麼有空來?」歎了一口氣,郎築瑪將衣架推回原位,仔細將照片遮住後,百無聊賴地將門打開。

  「嗯……我今天是來、是來談談我……妹……的事。」而門外的嗄子弟則是一臉為難,似乎有什麼事想說又不好意思開口。

  「講就講,幹嘛這麼吞吞吐吐的。」將門關上,郎築瑪走到沙發前半坐半躺的說著,聲音中有一種深沉的疲憊。

  「我想告訴你,其實她……其實她……」嗄子弟緊張得抓著頭髮,不知要怎麼開口。

  「我知道!」但郎築瑪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知道?!」嗄子弟聽到這話,嘴張大得塞得下一個飯團。

  「知道。」郎築瑪淡淡的笑著。「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絕不會拿著擴音器到處講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嗄子弟像放下心頭一顆大石頭似的也攤坐在沙發上。「我只是怕……你會看不起她……」

  「你第一天認識我?」郎築瑪轉過頭去望著嗄子弟,眼神清澈透明。

  「我知道我這樣講很沒道義,就當我剛剛沒講那句話好了。我早知道瑪子哥為人最善良、又最有道義……」看著郎築瑪的眼眸,嗄子弟像犯了什麼錯一樣,不斷的來回叨念著,恨不得自己剛才沒說那些阿里不達的話。

  「我沒道義,一點道義也沒有。」

  「什麼?」嗄子弟聽了郎築瑪的話後一頭霧水。

  「沒什麼!」歎了一口氣,郎築瑪突然拚命的開始吸煙。「還有其它的事嗎?」

  「你好久沒跟我們去喝酒了,今天去嗎?」似乎也發現從來開朗得像個孩子似的郎築瑪變得有些怪異,嗄子弟有些擔心地問著。

  「謝謝,不過我今天不去了,下回有空再去吧。」郎築瑪淡笑地拍著嗄子弟的肩膀,整個人又陷入沉思。

  有些不知所措,但嗄子弟依然識相地走出辦公室,又很識相的把門關好,將郎築瑪一個人留在裡頭。

  一直待到夜幕降臨,郎築瑪便這樣靜靜地坐著,但當鐘聲敲響第十一聲時,他突然倏地站起身來,走到屋外、跨上摩托車,開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狂走。

  而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夜了,他推卻所有的應酬與會議,一個人在街上晃蕩。

  他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是一直騎、一直騎,騎到累了、困了,再回到公司睡覺。

  而有時他也會像今天這樣,將車停在路旁,坐在一個路邊攤上,幾碟小菜、幾瓶啤酒,望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什麼都不想。

  是的,什麼都不想。因為每當他想起契冬青含淚的眼眸,他的心就會一陣抽痛。

  但突然,遠遠的,郎築瑪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走在街道的櫥窗旁,一間間的望去,又一間間的離去。

  搞什麼?瘦成那個樣子?望著那個身影,郎築瑪皺起了眉頭。

  還有,大半夜不睡覺,穿著一身漂亮又合身的小洋裝在外面晃,像什麼話?

  什麼什麼?還化妝?還穿小高跟鞋?她想幹什麼?不知道歹徒都在半夜出動的嗎?

  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神一直追隨著那個背影,追隨在她婀娜的身形、秀媚的髮絲之後。而就算在心裡不斷的數落著,郎築瑪卻依然被她那身裝扮及柔美吸引住,因為他從未看過契冬青以這樣充滿女人味的裝扮出現——當然,化裝舞會那次例外,而今天,他看到了?

  她為什麼大半夜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裝扮成這樣?

  難不成是約會?突然,這個念頭出現在郎築瑪的腦中,他立刻像被重錘似的緊繃了起來。

  用鷹一樣的眼神迅速搜索一遍,郎築瑪終於長吐了一口氣,沒有,還好!

  好什麼好?她就算約會又關你什麼事?在心中罵著自己,但郎築瑪的眼神依然緊盯契冬青的一舉一動,看著她走進一家男士精品店,又帶著一個繫著緞帶的小紙袋,跟一抹滿足、期待及複雜的眼神走出來。

  一股熊熊的妒火突然莫名的灼燒起來,一直燒到郎築瑪的眼眸。他望著她小心翼翼用受傷的手提著小紙袋,嘴角蕩起一個美麗的笑容,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來。

  但不到半分鐘他又坐回原座,只是雙拳一直緊握著,就像立刻要上場的拳師。

  她在為男人買禮物!

  這個想法讓郎築瑪很不是滋味,他一口一口的將啤酒灌入口中,想澆熄心中那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誰的氣,但卻知道若不將那股氣發出,他會被燒得只剩一團灰燼!

  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心情,但就在此刻,郎築瑪卻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契冬青對於他,絕不只是一個青梅竹馬而已!

  他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從小到大,他呵護她、作弄她、陪伴她、麻煩她,也一直以為他們可以這樣嘻嘻哈哈、笑笑鬧鬧的直到永遠。但他終於明白了,世間沒有永恆不變的友誼,而他一直稱呼為「哥兒們」的女孩,原來早脫離青澀,而成為那樣一個柔美的女人……

  就在他苦笑著往口中灌入不知第幾杯啤酒時,突然聽到一聲低呼,他猛地抬頭,看到的是一個男人正與契冬青在街角拉扯,男人的目標是她手中的東西,而她則是盡全力的保護著。

  沒有片刻的思索,郎築瑪立刻飛身狂奔到街角,一把將男人推倒,那個男人眼見有人出手幫忙,也不管手裡到底搶到錢的東西沒有,立刻抱緊東西回身就跑。

  「我的袋子!」看男人跑開了,契冬青高聲叫了起來,並掙扎著要站起身來。

  「那不重要!」郎築瑪想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契冬青,卻沒想到她根本不理他的扶持,站起身後就蹬著高跟鞋往前跑去。

  望著手裡空空如也及散落在地上的皮包及證件,郎築瑪有些怔仲,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她究竟在幹什麼?有什麼東西比她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她竟無顧他的人、她的證件,只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袋子就狂奔而去?

  只因那裡面裝了一個她精心選購、準備送給一個不知名男人的禮物?!

  憤怒歸憤怒,但郎築瑪依然沒有太多的遲疑,他隨後便追了上去,並超越了契冬青,將手伸向男人手中的袋子。

  袋子應聲而破,一個東西由袋內滾落地面,男人依然繼續逃命,而郎築瑪則站在原地,冷冷盯著跌落在地的那個深紫色盒子。

  盒子跌開了,裡頭有一對相當精美的袖扣及領帶夾,銀色的光芒在燈光下很是閃爍,但看在郎築瑪的眼裡只覺得刺眼莫名!

  「你……你……」契冬青終於也跑到郎築瑪的身旁,氣喘吁吁的喘著氣。

  「你要的就是這個破東西?」但郎築瑪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冷笑一聲,踢了踢地上的盒子。「沒多少錢嘛,值得你那麼賣命嗎?」

  「你幹什麼?」瞪大了眼睛,契冬青鐵青著臉看著盒裡的東西在郎築瑪的動作後滾出盒外。

  「心疼啊?」低頭看著契冬青,郎築瑪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想將東西收回盒內,完全不顧剛剛在搶奪中再度流血的手,心中的火再也不可收拾,他一腳將盒子整個踢飛。「要不要我賠一百個給你?」

  「你……」緩緩的站起身來,契冬青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在注視著他們。「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聲音顫抖。

  「這是我拿回來的東西,我為什麼沒有權利?」郎築瑪笑了起來,笑的很冷。「我就算想這麼做也可以!」

  舉起腳,郎築瑪硬生生的用力將那刺眼的銀光踩在腳下,然後抬起頭來。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雙那樣悲傷的眼眸,兩行淚晶瑩剔透的在燈光下閃動……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契冬青顫抖著嘴角輕輕的彎下腰,將已碎成片片的銀光一塊塊撿了起來,然後站直身子,將碎片捧到郎築瑪身前,一把拉起他的手,露出一個淒美至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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