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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左左 「給我!」一個粗魯的童聲由一個小胖弟的嘴裡傳出,他一邊咬著大拇指,一邊將手朝向一個正在堆沙堆的瘦弱小男孩。 「什麼東東?」穿著天藍色圍兜的小男孩,用手肘抹抹早已髒污的小臉,納悶地抬起頭來。 「奶嘴!」小胖弟一步步的逼近。 「奶嘴?」小男孩吸吸嘴上的奶嘴,然後突然將它拿下仔細研究了半天,再望望小胖弟。 「你的……沒吸過!」 「真的?」小男孩的眼光突然閃亮了起來,將奶嘴在沙地上抹了一次、兩次、三次後,綻開蘋果般的笑臉將手中的東西遞上前去。「拿去!」 「你……」小胖弟的包子臉在此時開始糾結,然後一個箭步跳進沙堆之中。 霎時黃沙四濺,沙坑旁的小朋友有些放聲大哭了起來,有些則趕緊逃離現場。 而就在這兵荒馬亂之際,突然間「碰!」的一聲,有人倒下了,但卻不是小男孩,而是小胖弟。他的臉全埋在沙子裡,身子在沙坑中跌成一個饅頭形。 「你弄髒我的圍兜兜!」只見一旁有個小女生很不高興地拍著自己粉色圍兜兜上的沙塵,而腳在地上翹成一個勾形。 「你……」小胖弟惡狠狠地爬起來想重振聲威,但不一會兒又跌了個狗吃屎。 這回換小男生的腳在地上翹成了勾形。他很高興地望著自己優美的腳形,然後又看看小女生,她正蹲下身去,很吃力的在幫小胖弟脫鞋。 「鞋鞋,不要!兜兜,弄髒!」 「奶嘴,塞進去,手帕,送給你!」小男生也跟著蹲下,並做了一連串的「仗義」舉動後,抽出小胖弟的手帕,興奮地遞到小女生的面前。 「不要他的!」小女生嘟起嘴。「他壞壞,搶全班的奶嘴。」 大丈夫當如是啊! 不過小男生當然還不懂這話的意思,但此時在他腦中浮現的,正是卡通裡並肩戰勝機器怪獸後,一左一右踩在怪獸肚子上,並伸起右手擺出v字手勢的那兩個英勇戰士的三百六十度旋轉畫面,而這正是他幼小心靈裡企盼已久的友誼最高境界! 「哥兒們!」小男孩一臉聖潔,雙手緊握住小女孩綁著紅線的右手,並在說話的同時開始搖晃她的小手。「哥兒們!」 皺起眉看著眼前這個古怪的小男生,小女生思考了半晌。因為「哥兒們」三字對她來說有些深奧,不過依他的發音來判斷,大概是「嘎!悶」的意思。她最近都沒看卡通,不知道這是哪一個主角說的,因此當下她立刻決定一定要小心應付,絕對不能被人發現她家電視壞了還沒修的秘密。 「嘎!悶!去洗手手吧,要吃點心了!」 小女生稚嫩的嗓音讓小男孩的笑容擴大到耳後,眼睛就像是少女漫畫裡畫的一樣,含水量百分之一百二,亮度百分之三百。 明媚的春光照著兩個小小、手牽手的身影,他們的背影拉得長長的,就像哪部電影裡的唯美畫面一般。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電影結束後,聲音卻還沒切掉,不知由哪裡傳來一陣豬玀似的鬼叫聲——「老師,鞋鞋,圍兜兜,哇……」在空曠的沙坑中迴響,迴響…… 第一章 寒風凜洌,夜幕已垂。 樹林之中,一條狹長的獨木橋上站了兩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樹葉隨著呼嘯的風聲在他們身旁捲起了一個漩渦,他們互相瞪視著,誰也不動。 四分之一灶香後,遠方一陣尖銳的嘯聲打破了沉靜,兩個對峙中的人影忽地各自拔起身形,以最迅速、準確、凶狠的方式,將鐵拳打向對方。 拳頭像雨點般在空中飛舞,四腿像舞姿般在空中相會。 「OK!好!打得太好了!」 突然,燈光大做,原本只有兩個黑衣人的獨木橋旁出現了一群鼓著掌的人們,而一個胖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大聲叫好著。 「哥兒們,幹得好!」高挺的黑衣人用力拍了另一個黑衣人的屁股,露出潔白的牙齒。「身手不減當年啊!」 「下回這種破事別叫我,我可不是天天等你電話的二十四小時門市。」 「誰要你是我哥兒們,哥兒們有事,哥兒們服其勞嘛。」高挺的黑衣人賊兮兮地笑著,並一把拉下頭罩,露出一頭亂髮及一雙晶亮的眸子。 「好,打得好,打的實在太好了,一次ok啊!瑪子,你哥兒們真是好身手,我們這裡的武師沒有一個能跟你配合得這麼好的,不枉我在你們身上投下的大把投資啊。」胖子高興得手舞足蹈,飛奔而來。 「當然!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哥兒們!」 「嘿,哥兒們!」在兩人前緊急煞車,胖子也學著先前高挺男人的動作,舉起手往另一個黑衣人的屁股打去。「咦,哥兒們,你的屁股怎麼比女人還翹……」 「誰是你哥兒們!」 一聲嬌斥及一聲朗喝同時在空氣中響起,響起之際,兩人又一人一腳的將胖子踹向了兩尺外,只見「碰」的一聲,道具樹在胖子飛去時應聲折斷。不知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這棵折斷的道具樹突然引發了骨牌效應,其他佈景在兩秒鐘後,一個接一個的傾塌。 「喂,錢領了沒?」看著眼前的混亂及一聲聲氣急敗壞的吼叫,契冬青低聲問著身旁高她半個頭的郎築瑪。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嘿嘿。」郎築瑪得意地做了一個勝利的動作。 「那還等什麼,走人!」契冬青二話不說,神情自若的快速離去。 「哪,你的!」郎築瑪掏出一把錢,數也沒數就將厚厚一疊塞到契冬青的手裡,只把剩下的幾張塞回褲袋裡。「我的!」 人影搖曳、樹影婆娑,獨木橋搖搖欲落…… 「拿來!」契冬青邊走邊瞄著郎築瑪的動作後淡淡地說著,順便拉下面罩,露出腦後一條長長的馬尾巴,跟一臉素雅卻細緻、可人的俏臉蛋。 「喂,哥兒們,不必這麼狠吧,我家兩禮拜沒開伙了!」郎築瑪警覺地護住自己的口袋。 「你在我家吃了兩禮拜不用付伙食費?不用付我買菜、煮飯、洗碗的鐘點費?」 契冬青毫不客氣地向郎築瑪伸出白晰的小手,當然,掌心朝上。 「喂,你要這麼算的話,那我小學二年級幫你搬課桌椅,小學六年級幫你寫書法,國中一年級幫你擬演講稿,高中二年級幫你寫周記,大學三年級幫你做海報……」 「小學二年級硬要幫我搬課桌椅,結果有七張椅子只剩二隻腳;小學六年級硬要幫我寫書法,結果得了丙下。國中一年級硬要幫我擬演講稿,結果國父遺言成了和平、奮鬥、救國中。高中二年級硬要幫我寫周記,結果導師以為我得了被害妄想症。大學三年級硬要幫我做海報,結果弄成大字報,害我差點被退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想起這些陳年往事,契冬青的眼眸慢慢充滿火光,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了起來。 「哎呀,我又不是聖人,犯錯在所難免啊,可是你怎能因此抹殺掉身為你青梅竹馬外加換帖哥兒們的我,在這二十年來勞心勞力為你所做的一切?」郎築瑪為了口袋中所剩無幾的幾張鈔票,不惜開始使用哀兵政策。 「再耍寶嘛你,十點鐘方向有一個小姑娘嘴張開三百五十度的在看你了。」突然,契冬青原本充滿火光的眼眸閃過一抹興味。 「你一定要把方位跟角度說那麼清楚嗎?當個教官了不起啊?」郎築瑪沒好氣地說著。 「是不是了不起我不管,不過她現在離你只有五公尺四十公分了。」契冬青的語氣愈來愈促狹了。、「天,幫個忙,她愈來愈近了。」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有些不對勁,郎築瑪閃到契冬青身後低聲說著,並感覺到身上的「異性過敏疹」有開始向外冒的趨勢。 說實話,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異性緣這麼好,隨時隨地都有女生要跟他搭訕。但這不是他的錯啊,他只是長得英挺了些、帥氣了些、氣質好了些,跟基奴李維有點像了些而已啊。 可是天妒英才,這般英氣十足的他竟然得了「異性過敏症」,在異性靠近時就會全身起紅疹兼發癢,他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幫忙?行,拿來!」契冬青手伸向後,依然手心向上。 「居然趁火打劫,土匪,真是太土匪了!」郎築瑪看著她伸過來的手,氣得想把她剁斷。 「只剩一公尺了。」小手慢悠悠的晃著。 「拿去,拿去,全拿去!」 一咬牙,郎築瑪連汗都來不及抹,再無考慮的把口袋裡的錢全掏了出來,連零錢全一把塞到那只殺千刀的手上,然後等著看她要怎麼幫他解決眼前的困境,因為就算耗盡家產,他也不想被那身紅疹折磨。 但奇怪的是,那個拿了錢的人居然什麼也沒做,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終於,那個女孩跨過最後的三十公分界限,滿懷期待地走到了他們跟前,但讓人吃驚的是,她看也沒看郎築瑪一眼,逕自宏亮的叫了一聲,並向契冬青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教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