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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紫心 "我告訴他們我染了風寒要休息。我們這群謀士說上老半天,總不抵統帥者最後一個武斷決定。" 當然了,他還打著別的如意算盤,不在場也就不會被冷御天捉到小辮子。對於冷御天,他是能避則避啊!多年前一時逞口舌之快,就少了右胳臂,他才不會住到對冷御天又直纓其鋒,說什麼他的左手臂也要保住。 "謀士提出見解供主人參考,主人獨特的決斷力讓我們一直打勝仗,不是嗎?你溜走了,不怕主人治你的罪?"她不樂見他亂開小差,卻也不免替他擔憂。 他從鼻孔中閉哼著,"我即使不出差錯,也不能擔保平安無事。" '你想得太多了。主人治軍嚴格,但不冤枉無辜。"她柳眉微靠,皺皺挺秀俏鼻頭,不欣賞他偏激的言論。 "羽塵,這些不是我來找你的重點。我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答我。我們一起長大的,你心裡有我吧?"他直盯著她古典靈雅的黑眸,愛慕之情有如波濤洶湧。 "怎麼突然這麼問?"她微微一怔,偏白美齒輕咬著紅菱唇,很是納悶。 "你就別再吊我胃口了。說你喜歡我!"他單手忘形抓住她的手膀。多美麗的俏佳人啊,無瑕的瓜子臉蛋,兩抹可愛的桃腮紅隱約於冰肌雪膚裡。 她露出不滿神色,"鄔大哥,我敬重你滿腹詩給,可是我不喜歡你放著正經事不做,跑來對我輕佻。你把手拿開啦!" 他拽得更緊,衝口而出,"我這就在做正事,我要帶你走!我們已接近魏國舊地,這裡的人面我熟,我們離開軍隊後容易躲藏,一定可以成功!" 她奮力掙開他的手,嬌喝著,"我們都是楚國人,說什麼魏國舊地!" "你當真以為楚國的百萬雄獅儘是精銳之兵,沒有人懷有二心?我敢說那大半由各國前來投靠的雜牌軍,只要戰事一失利,就會倒戈相向,或作鳥獸散!" "既有這個隱憂,怎不向主人報告?"她凝聲質問著。 "他偏執驕騖,哪能容諫?就讓他自食其果吧!你別一心只向著他行不行?" "我錯看你了,你才懷有二心!"她雙頰氣鼓鼓的,不留情的反擊。 這當口與她辯白他的忠誠度一點都不討好,他趕緊換套說法,"你別冤枉我。刀劍元眼,我不忍見你上戰場弄到遍體鱗傷,所以我要帶你離開!" "我不怕。"語調雲淡風輕,杏眸瞠睨他的多此一舉。 他依然固執己見,"你應該嫁人生子,幸福過一生,而不是在戰場上流血流汗。" "我喜歡這樣,你別再說了。"她疾言厲色喝止他。 他首度領教她的脾氣,不免大吃一驚,"我想給你美好的將來,你卻對我粗聲粗氣?你一向溫柔婉約,可是今日的你讓我都不認識了!" "你何嘗認識過我?否則你就不會對我胡言亂語!"主人喜她安靜少言,所以她盡量收斂,但是今日鄔大哥一番妄言,她骨子裡的火氣可被挑起了。 "我是真心的想對你好!你不該拒絕我的。" 眸海射出陰晦暗澤。 她歎口氣,"鄔大哥,沒有用的,你別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 他怨毒輕啐一口,"我不甘心,我從來沒有對別人像對待你一樣。你看不起我,是因為我缺了只胳臂?" 她拚命搖頭,"不是這樣的!對不住,你就當我沒這個心思好了。" 感情不能只憑單方面啊!就像我對主人,只能默默喜歡他,那種幸福的感覺只管往心裡藏就好了! 她唇邊噙住一朵柔媚的笑花! 那般絕艷笑顏,只有沉浸在情海中的女子才能有的。他猛然了悟,啞聲嘶吼著,"是誰?你與他最常接近,難道你喜歡的人是……他?" "我不想回答。" 清澈的眸子惹上小女兒的嬌羞顏色。 "你對他死心塌地,難道你已經是他的人!" 一定是這樣的!可惡,冷御天一定強要了她的身子了。看來冷御天對她絕不單純的主人對僕從而已, "啪!"江羽塵勃然大怒,揮手給他一個巴掌,嚴峻斥喝著,"你太過分了!居然懷疑主人的操守,主人心胸坦蕩蕩,做人磊落落,不像你只會疑神疑鬼!" 鄔子潭的愛情夢幻滅於這一個耳刮子,他臉色紅黑交錯,苛刻反駁,"你打我?在你心中我只是一個小人?" "不用我來評斷你的貞操,你自己心中有數。"她仍然氣憤難消,氣他詆毀主人,也怪他輕薄,對他的好感幾乎蕩然無存了。 他願意放棄斷臂之仇,只想與所愛的女子相守,他難道錯了嗎?她竟然惡言相向,還打了他巴掌。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枉他為了她放棄毒殺冷御天的機會! 怒氣蘊生,蒙蔽了他的理性,他不甘心全盤皆輸,叫喊著,"他在乎你嗎?他疼你嗎?他愛你嗎?" "對對對,天底下他就只對我一個人好,不然他為什麼讓我如影隨形跟著?"讓他這麼以為,就可以斷了他的念頭了吧? 他步履踉蹌後退,頹靠向身後棚架,"明為僕侍,實則是他的女人。難怪你不願跟我走,難怪你甘心留下來替他賣命!" "你離開我的地方啦!"他再胡纏下去難保她不會先拆了他的兩根肋骨,再將他丟出帳篷。 "啊!"他仰天狂吼,復又捶胸頓足。多難堪的一個結果啊!他愛的女人居然已是他死對頭的女人,而且她剛剛還親口承認冷御天也愛她! 她撩開營帳的遺慢預備趕人,"鄔大哥,我會當成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你從此不要再提同樣的話題!" 她幽澈遠眺的眼神仍像清水一般流麗,漲紅的小臉艷勝五月的紅石榴花,但他至此終於明瞭,他摘取不了這一朵對他無心的妍麗花蕊! 鄔子潭狡獪心思忽地一轉,半瞇的眼瞳竟見擔憂神色,"羽塵,我一時失控說出些批評人的話,你別放心上吧!" "我不會說出去。" 她並不願見他遭遇不幸。 他低垂著頭,嘴角扭曲變形,然而當他再度揚起頭時,已浮現感激淚光,"謝謝你還願意為我著想!" "你的'風寒'如果好了!就趕快去主人那兒報到吧!"她將他推出帳外。 出了營帳的人,唇邊終於綻出一朵邪詭笑華。 鄔子潭狀似漫不經心的從路邊矮叢裡摘下一朵野花,妒恨的揉碎每片花瓣,看著那落英奔向黃土,欣賞著散落一地的殘紅! 五月榴花紅似火,榴花命運也將歸於塵土! 他嘎聲發出恐怖笑聲,"不愛她了,恨她總成吧?" 對,只有這樣才能替他快要燒灼的心情找到一絲的寬慰! 愛的希望幻滅,仇恨的種子復活,連環的報復就要展開了。這次,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 ☆ ☆ ☆ ☆ ☆ ☆ ☆ ☆ ☆ ☆ ☆ ☆ ☆ 這一個黃昏。 "羽塵,跟我出去。" 帳篷游簾被掀開了,主人和雷馳一起出現。 江羽塵忙著就要跑過來,卻收到雷馳遞過來的眼色--拿弓箭囊。 主人沒帶盔甲、穿護盾,只著一襲輕簡布衫,腰間佩掛著從不離身的紫郢劍,他要出營防區啊?不然,雷馳將軍不會讓她帶著弓箭囊的。 她順手提起箭囊跟著走,一邊猜臆著,主人准碰到困擾他的問題了,所以才又想輕駒簡從馳騁荒野! 上了馬,冷御天說道:"雷馳,你留守軍營。" "是。"雷馳應道。還好他事先猜到元帥的意圖,讓江羽塵帶了兵器。這個小姑娘體型自然不如男子壯碩,但她百步穿揚的好弓法,卻少有男人能比。 而且,她對元帥的忠心,更是贏得他以及精兵營的兄弟敬重。 戰場上廝殺,江羽塵的坐騎總離元帥約莫十來丈之遙。她雙腿夾馬,腹箭總搭在弓弦上。她冷靜觀戰,射出的每一箭總能替元帥先行擊落衝奔而來的敵人。這個女英豪就好像元帥的守護神一樣。有江羽塵跟著元帥出營區,雷馳很放心。 初夏的落陽紅得似一團火,整個黃昏的天空染上設紅的霞光,整個遼闊的荒原隨著晚風的吹送,款擺著暈紅的草浪。前後馳騁的兩匹駿馬穿越過靜寂的農田,那一畝畝被當成兩軍爭奪的戰場、廢耕已久的農田。 雜草蔓生的農田里突然竄出一個晃動的小東西,冷御天驚喊,"啊!"那是個稚齡的小男孩!眼看小男孩就要被馬蹄踏成稀爛碎肉了…… 冷御天雙手使出全力,硬是將奔馳的驪板馬頭給拉起,馬前蹄也就跳躍過那蜷縮成一團的小身子。在他後頭的江羽塵看不清實情,只驚黨前面有狀況發生,她弓上的箭朝目標射出-- "不,羽塵!"他轉身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