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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子澄    


  鄂楠瞇起眼,擁有絕大想像空間的疑慮幾乎將他吞噬。

  凝著她千嬌百媚且帶點母性風韻的俏臉,他悄悄地退出客廳,將空間留給她和電話另一頭,不知名的那個人──

  ☆ ☆ ☆ ☆ ☆ ☆ ☆ ☆ ☆ ☆ ☆ ☆ ☆ ☆

  在房間裡找到假寐的鄂楠,石嫫女換上睡衣,輕緩地躺在他身邊。

  明顯感覺到他輕微震動了下,她知道他還沒睡,正如同她沒有睡意一般。

  好不容易才改善的關係,卻又因為孩子和婚姻的問題而搞砸;她不喜歡這樣,一點都不喜歡!

  那很悶,真的很悶,感覺心頭壓了一顆鉛球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電話聊得還愉快嗎?」就在她以為自己會無聊到睡著之際,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了。

  石嫫女側過頭看他。「嗯,怎麼了?」

  「對方是誰?我認識的嗎?」他不想做個事事盤問的男人,但日漸浮上心頭的不安全感,令他無法不問上這麼一句,尤其在求婚未果的現在。

  稍稍抬高上身,她對他的問題源起感到有趣。

  「你當然不認識,他是我上次因為工作關係而認識的朋友,你想認識他嗎?」挑釁似的,她佯裝不經意地徵詢他的意見。

  鄂楠沉默好久,久到她感到睡神似乎來敲門了,他才悶悶地開口。「你喜歡被哄嗎?」

  想起她當時泛笑的燦顏,他實在無法抹去心頭那股酸澀,直想弄清楚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一點都不明白自己和她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她要的是他跟孩子,還是沒半點用處的甜言蜜語?

  該死!或許他該拉下臉去請教對方,問清楚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開心,並讓她心甘情願地跟他進禮堂?

  同意卞子的玩笑之初,他並沒有預想到自己會陷得這麼深,直到現在泥足深陷,即使想抽身卻已經太遲了。

  凝著他的眼,她的心跳微微加快。「楠?」

  「結婚嗎?」說不出的疲累佔據他的思緒,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一顆心直往下沈,石嫫女現在還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即使肚子已經快形成遮掩不住的弧線了。

  「不要現在談這個間題好嗎?」

  「那什麼時候談?」感受到她的逃避,他的胸口一陣擰疼。「難不成要等到孩子出世?」

  淚意衝上眼眶,她霍地一陣心酸。「如果沒有孩子,你不會想娶我的。」

  「嫫女?」瞠大雙眼,他幾乎由床上跳起來。「妳……」

  一隻小手按住他的唇,不讓任何令她傷感的言辭由他口中吐出。「抱我。」

  不待他有任何響應,石嫫女主動摟住他的頸項,溫柔微溫的唇堵上他的嘴,熱切地親吻他。激情一觸即發,他們兩人都刻意避開心頭的不安和酸楚,只能擁抱一刻是一刻,再沒有回頭看的勇氣──

  ☆ ☆ ☆ ☆ ☆ ☆ ☆ ☆ ☆ ☆ ☆ ☆ ☆ ☆

  當所有劇情陷入僵局之際,適度的刺激是有其必要性的,劉罔市扮演的正是這樣一個角色。

  「嘸啊,你就是那個讓偶們家嫫女『有身』的那個倫喏?你知不知道你害偶損輸多少『摳摳』?」在石嫫女表示不能再為她「服務」之後,身為婚友社社長的劉罔市,像一輛疾駛而來的火車頭登門造訪。

  「罔市姨……」石嫫女快昏了。

  她是知道劉罔市性子急,而且一根腸子通到底,但她沒想到罔市姨會「殺」過來指著鄂楠的鼻子大罵,實在令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鄂楠放下手上的計算機雜誌,挑起眉尾看著登門問罪的歐巴桑。「妳哪位?」

  「她是我老闆啦!」石嫫女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遲鈍。

  「嘿啦,偶速老闆娘,『老闆的娘』就速偶啦!」劉罔市八成是氣昏了頭,連自己講錯話都沒發現。

  倒是石嫫女和鄂楠同時瞪大雙眼,互看一眼後,忍不住噴笑出聲。

  「嘸你們是在笑什麼啊?」劉罔市豎起紋過的眉,原本就已經很不高興的情緒似乎變得更糟了。

  「沒,沒事。」鄂楠還在笑,可是跟剛才比較起來,已經收斂很多了。「不好意思,請坐啊。」

  他起身招呼劉罔市入座,以免她老像個變型的老茶壺般指著自己,視覺上挺不舒服的。

  劉罔市雖然看不出他在玩什麼把戲,卻也不予置評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雖然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要興師問罪,可也沒必要折磨自己的雙腿,畢竟那雙腿已經很可憐了,得承受她超出標準範圍許多的體重。

  「嘜講偶沒有提醒你喔,偶跟嫫女『她娘』是八百年的手帕交,啊你現在把她肚子弄大了喉,又害偶減歎那麼多摳摳,來來來,你來看看這筆帳怎麼算啦!」不待石嫫女奉上待客的茶水,劉罔市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堂問審」。

  鄂楠直直地看著她,完全沒有半點逃避的意思。「老闆娘,你覺得錢和嫫女的幸福比較起來,哪一樣比較重要?」

  石嫫女倒水的動作頓住了,劉罔市張開的嘴也發不出聲音,一時間彷彿兩個女人全讓他的問句給擺平了似的。

  「我當然也不願意擋了你賺錢的路子,孩子要來,老實講並不在我們原先設想的計劃裡面,但我們總不能因為如此,就抹殺掉他出生的權利,你說是不是?老闆娘。」

  他冷靜地剖析事實,希望劉罔市也能理解他們的難處。

  但有一點他始終沒有說出口,其實他是感謝那個孩子的到來,這樣可以幫他砍掉太多的競爭對手;畢竟他的女人太搶手,有太多男人覬覦她,令他很沒安全感。

  劉罔市眨了眨眼,望了眼呆滯的石嫫女,幾乎在一瞬間便被鄂楠給收服了。

  這個男人口才太犀利,不當業務實在可惜!

  「可速你們這樣沒名沒混的,對小孩煮又公平嗎?」輕歎口氣,劉罔市還是抓到問題的重心。

  畢竟石嫫女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子,她也是考慮很久才讓石嫫女進入這個行業,現在出了問題,雖然並不是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內出的事,但她總覺得自己該負點道義上的責任,這樣一來,對石嫫女的母親、她的好朋友才有個交代。

  「這個問題很好。」鄂楠的眉心緊緊蹙起,意有所指地看向石嫫女。「你怎麼不問問她怎麼想?她一直不肯給我答案。」

  他也很悶吶,悶到快得內傷叫救護車了,結果她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索性直說不想談,他還能怎麼辦?他也有他的男性尊嚴,耶使已經被她的倔強磨得所剩無幾……

  「蝦咪,速嫫女不肯喏?」不敢置信地瞠大眼,劉罔市當真懷疑自己耳背了。「你就有影架湯共哦。」

  鄂楠有些動怒了,壓抑許久的情緒開始騷動,不安分地在血管裡竄流。「不信你問吶,問她到底是誰不點頭。」

  「嫫女?」

  劉罔市從來不曾這麼聽話過,她一向不是個太聽話的女人,不然不會去搞個婚友社,還安排了不太光彩的相親代打;如果她曾接受別人的建言,她不會到五十幾歲仍然小姑獨處。

  可是……石嫫女看起來就粉聰明的一個女孩子啊,怎麼會有這麼糊塗的時候呢?連她都被搞糊塗了。

  埋怨地瞪了鄂楠一眼,石嫫女知道自己這回逃不了了。

  對於劉罔市,她是感恩的。

  撇開她是婚友社的老闆不談,單就她和母親之間的感情、對她的呵護,就足以令她毫不彆扭地叫她一聲「乾媽」。

  要不是老媽不准,說什麼未嫁的女人不能收義子女,怕當真有嫁不出去的一天,因此她們就一直維持在阿姨與侄女的關係,但實際上卻情同母女,因此她實在沒有辦法不面對劉罔市的質詢。

  「罔市姨……」石嫫女試著扯開笑,可卻虛軟地看不出唇型上揚的弧度。「時間還早……」

  「早?!」這個論調根本不通嘛!「後!八肚攏看鳥了欵,還梭早?」

  鄂楠垂下眼瞼,企圖掩蓋眸底的傷痛。

  還是不肯點頭是吧?連她的長輩來質詢了,她還如此堅持,他是不是該讓兩人彼此都冷靜一下,好好思索未來的出口?

  羞慚地拉了拉寬大的T恤,石嫫女想盡辦法縮小腹,卻依舊沒多大變化;那顆肚子就是在那邊不動如山,任何被掩藏的可能都沒有。

  「可能她有更好的選擇也說不定。」見到她遮掩的動作,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全然沒預想到這句話所可能造成的傷害。

  石嫫女猛地抬起頭,她的眸底明顯地寫著難堪和酸楚,卻找不到任何足以反駁他的言語。

  她知道他在意莫瑜的存在,不然那天不會問自己有關電話的事,但,這能表示什麼呢?就能表示他愛她了嗎?

  或許他只是因為覺得私人領域出現了缺口,因而憤怒地發洩情緒吧?!

  「啊嘸你速在講什麼肖話啊?」

  石嫫女可以沉默以對,劉罔市卻受不了這些,鄂楠的口不擇言,讓她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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