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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梓心    


  可惜,可憐的川島五郎還渾然不知情。

  「少唬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不過是一個特助罷了,能奈我何?」

  「哦?是嗎?」方浩然挑著眉,輕輕拿起桌上的啤酒杯,訕笑了一會兒,整杯啤酒便已空空見底,而川島五郎則是淋成了落湯雞。

  「你給我記住!我一定會向你們王總裁告你一狀,到時候你等著捲鋪蓋回家吃自己吧!」川島五郎抓了狂似的咆哮出聲,指著方浩然的食指抖得不能自抑。

  「請便。」瀟灑的丟下一句話,方浩然便拉著瞠目結舌的黎蜜柔揚長而去。

  當然,這筆生意也因這場鬧劇而告吹,甭談了。

  ***

  被拉回辦公室的黎蜜柔第一件事就是奔進盥洗室裡,蹲在馬桶旁拚命幹嘔。積壓了一個早上的噁心感全在這一刻得到舒放,她本來就對男人排斥,只要有異性靠近就會讓她渾身不舒服厭惡至極,更何況是像川島五郎這種色心熾盛之徒,他那垂涎欲滴的嘴臉及輕薄的騷擾仍讓她餘悸猶存,只要一回想起來就又忍不住頻頻作嘔。

  當她垂首吐得腸翻胃絞之時,一隻厚實且溫熱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背,輕柔地來回摩挲著她的背脊,如此重複數次最後停在她的頸椎處。方浩然的這個動作讓她瞬間舒坦不少,不但不再作嘔,連呼吸也較為平順緩和了些。

  「既然他的碰觸會讓你厭惡到反胃,你又何必勉強自己強顏歡笑的接受呢?我昨天才告誡過你,一次生意的成敗不能代表什麼,你該把眼光放遠一點。」他語重心長的叨絮著。

  「我也說過請你不要干涉我,為什麼你卻一而再的搗亂我呢?」未消的怒焰使她即使是吐得虛軟無力,語氣也仍舊好不到哪兒去。

  「搗亂你?」方浩然的寬肩莫可奈何地聳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卻還是無法狠下心不管你,看來我一定要牢牢記住,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時絕對不能多事,就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被人吃光豆腐,然後再像現在一樣吐得翻天覆地,看到時候有誰來可憐你。」說實在的,他很想把這個腦筋迂腐不清醒的女人抓起來打屁股,看能不能讓她清醒點。

  黎蜜柔白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人家可憐。」

  她倏地挺直腰桿站起身,無視於方浩然的存在,驕傲地抬頭走了出去。

  可憐?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太可笑,她可是獨立自主、不需要愛情、不需要男人、事業有成的新時代女性耶!

  「哦——」方浩然聞言,心存疑惑的哦了好長一聲。

  這女人,矛盾得好笑,明明脆弱得很,卻硬要裝剛強,看了真教人不順眼,直想撬開她剛硬的外殼看看裡面藏著什麼。

  如果她再繼續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那麼做!

  第四章

  颱風即將襲來的那個黃昏,天空美得格外令人驚心動魄,但也格外令人惶惑不安。

  沉甸甸的橘紅色雲朵彷彿隨時會整片砸下來似的,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搞得人心浮氣躁;狂亂飛舞的溫熱焚風,猖狂囂張地吹撫著肌膚,帶來潮濕黏膩的汗水。

  「看樣子今天並不適合加班。」

  黎蜜柔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喃喃自語,看著窗外巨大的火輪緩緩地往西邊沉陷。她本來還想留下來處理點事情的,可是怕夜裡颱風一旦登陸肆虐,也許整棟大樓都會陷入停電狀態,她可不想在那種漆黑幽暗的情況下,在逃生梯中摸著牆壁走下十層樓,然後再頂著狂風暴雨,冒著可能被招牌砸傷的危險回家。

  為了避免讓自己陷於如此狼狽的情景中,最聰明的決定就是趁現在快點回家,就當今晚放自己一個颱風假吧!

  正當黎蜜柔整理好東西,提著皮包準備推門而出之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你果然還在公司裡!)是方浩然,他在話筒裡聽見她的聲音後,便沒頭沒腦的怒喝著。(平常你要加班我不管你,但今天可不行,晚上會有颱風登陸,你一個人夜歸太危險了,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火速地給我回家去,否則我會親自去押著你走。)

  自從認識黎蜜柔之後,方浩然才發覺自己其實是一個滿雞婆的人,很多事情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觀的,可偏偏卻忍不住好管閒事。譬如他就會管黎蜜柔是不是有正常吃飯?會不會常熬夜?還有沒有胃痛?是不是又逞強地應付著過多的工作量?

  他儼然都快變成嘮叨的保姆了。怪事!他以前從來就不會這樣婆婆媽媽的啊!

  「如果我說不呢?」聽不慣他命令的語氣,黎蜜柔故意說反話激他。

  他低語威脅著:(那你不出五分鐘就會看到我出現在你辦公室裡。)

  「不勞你大駕光臨,事實上我正準備要走。」

  (我等會兒會去親自過去確定的。)他才不信她會那麼聽話。

  其實根本毋需方浩然親自確定黎蜜柔是否離開了公司,樓下那位已被他的甜言蜜語收買的管理員自然會打電話告訴他黎蜜柔離開公司的時間。

  「請便。」她冷冷地說著,掛上電話筒後便瀟灑地邁步離開,她可不想留在此地等方浩然來。最近他不知怎麼搞的,從和川島五郎打高爾夫球的事件後,便開始盯她盯得特別緊,總愛在她旁邊叨叨絮絮的,要是讓他撞見她颱風夜還留在公司加班的話,她耳朵肯定又會被念得長繭。

  ***

  方浩然看看外頭的天氣似乎愈來愈顯惡劣,原本燦爛奪目的瑰麗夕陽,在一瞬間便已沉淪,取而代之的是湛藍與靛紫的雲層所交織而成的詭譎天色。

  他也該快點回家了,可是在回去之前他必須要再打一通電話,只不過這次不是打給黎蜜柔,而是要打給遠在加拿大度蜜月的王啟文。

  (這麼想我?我和如茵才出國一個星期而已,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打電話來。)王啟文在接到好友的來電後,欣喜地打趣著。

  「是啊,想死你羅!」方浩然順著他的玩笑話說,只是本該是甜言蜜語的話,卻讓他說得咬牙切齒地。

  (少來,別人不瞭解你就罷了,我還會不知道嗎?你八成是捅了什麼大樓子對不對?)要不然哪會這麼不識趣地打電話來打擾他的蜜月呢?

  方浩然放肆豪笑。「果然不愧是我肚裡的蛔蟲,真瞭解我。」

  (什麼事?)

  「和川島五郎的合約沒談成,我惹惱了他。」他倏地斂笑,改換上認真的語氣。

  (意料中的事。)電話那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有王啟文平靜無波的聲音,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意料中?」方浩然皺起不解的眉頭問道:「你早就預料得到由黎蜜柔去談這件生意不會成功,而你卻還執意要她接手?」

  (錯!我從來就不曾懷疑過蜜柔的能力,這件事如果交由她獨自去執行,成功的機會有百分之八十,但是如果有你加入的話嘛……)

  「怎樣?」

  (那成功的機率就會降至百分之五十。蜜柔或許不夠深沉老練,鬥不過川島五郎,但她卻是個對工作認真到近乎苛求的人,凡是交到她手中的案子她都會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包括對手的身家背景她也會加以調查,以便在知己知彼的狀況下達到最大的優勢。而你跟她不一樣,你做事的方法屬於不羈形式、任意而為,雖然在工作中不忘嬉笑怒罵,但卻同樣也能創造出令人咋舌的好成績來。嚴格比較起來,你確實比蜜柔要高竿許多,這件案子如果是交給你們兩人分別去處理,我相信都會傳出捷報,但是問題就出在你插手了,我知道你絕對會為了保護蜜柔而和川島五郎起衝突,而這也是我為什麼會放心地將蜜柔托給你照顧的原因。)他直言不諱地說著。

  「哦?你憑什麼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插手這件事?」他怎麼有種被人算計的錯覺呢?

  (憑我對你的瞭解,你向來不是一個會置美女於險境而不顧的人,而偏偏巧得很,蜜柔恰巧就符合了美女的條件,所以你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羊入虎口。)他對蜜柔的魅力也是深具信心的。

  「美女?」方浩然冷笑輕哼著。「我可是不會把那麼冷漠、不懂風情的女人定義為美女。」他違背心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事實上他不否認,黎蜜柔確實擁有她獨特迷人的地方,她是那種美在有智慧、美在氣質出眾的類型,老實說這不是他所喜歡的類型,他向來喜歡嬌甜可愛、或是楚楚可憐型的女子,因為那可以滿足男人的保護欲嘛!

  (是這樣子的嗎?)王啟文疑信參半。(看來我似乎猜錯了。)

  「猜錯什麼?」

  (我本來以為你之所以會打這通電話給我,應該不只是單純地想告訴我這件事而已,而是想順便向我打聽蜜柔的事。)王啟文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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